陳雲生感到一股熱血上湧,怒吼道:「就因為覬覦那絲血脈就害的我家破人亡,你好霸道!」
無常心情很好,即使和對方多廢話幾句他也不介意,在他眼中,陳雲生便是一隻煮熟的鴨子,早就擺盤了,就差動箸了。
「霸道是必須的,我無常行事只有一個原則,那就是隨心所欲,只要我想要的一定要弄到手,你父親懷璧其罪,該死,現在輪到你了,一會兒就送你去幽冥見你的亡父。」
陳雲生目眥欲裂,眼中泛出一陣純黑的光芒,黑色的絲線遍佈眼白,滿頭亂髮無風自動,身上衣袍鼓脹,準備和無常拚命。他早已打定主意,就算不敵對方,也一定要濺他一身熱血。
此時葉思寒和薛離已經雙雙從自己的陣位脫出,如同兩個護法一般站在陳雲生身側,一個釋放出灼灼的熱量,一個釋放出凜冽的冰意。葉思寒身周被一件巨大的半月形刀刃圍繞,刀鋒之上刻琢著華美的陣紋,刀刃每次轉動都發出一陣強烈的割破空氣的聲響。
滄瀾八衛在空中組成了一個的雁翅形戰陣,陳雲生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們如此排布,所有甲士都將最強力的武器握在手中,同時積蓄著能量,他們也感覺到了來自於無常的壓力,體內那縷戰魂被喚醒了。
眼看著大戰一觸即發,正在這時,天邊響起一道極其強烈的破空聲,巨響過後,一陣乾巴而又熟悉的聲音響起,令陳雲生一陣心跳加速,「動他?先問問我同不同意。無常你越來越不像話了,連我的徒弟都敢碰,今天老夫倒要讓你嘗嘗殘虹的厲害。」
陳雲生感到腦中轟了一聲,四周彷彿都變黑了,他感到白木容的手輕輕扶住自己即將傾倒的身子,「飛雲子,是他,這聲音是飛雲子,是這個曾經和自己一同生活了十年之久的人,是他一輩子都忘不掉的人。他居然在和自己分離三十多年之後再度出現。」
陳雲生找不出什麼話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只覺得天空格外晴朗,空氣格外的潤澤,就連對方那凶神惡煞一般的鬼修也顯得不是那麼可怖。
「師父!」他痛痛快快地叫了一聲,轉過頭,看到飛雲子那張乾枯的面頰,看到對方骨架一般的身體,看到那幾根雜亂的鬍鬚,看到腰間繫著的最低檔的乾坤袋,陳雲生感覺一陣溫暖襲來,他雙膝一軟,給飛雲子磕了一個頭。
飛雲子大喇喇來到陳雲生身前,伸出手拂在弟子的頭頂,不無滄桑的地說道:「這麼多年了,你都長這麼大了,修為卻這般差勁。丟人現眼的東西,退在一旁,看我削了那兔崽子。」
陳雲生依言站起身,飛雲子身子一輕,飛在半空,來到距離無常十丈遠的空中,這個距離對於化神的修士來說,早就沒有任何安全性可言,但是他仍然能如此瀟灑地站在這裡就是對無常的一種鄙夷。
無常乍見飛雲子感到吃驚非小,沉聲說道:「我聽說你跟紅拂老尼拼的兩敗俱傷,閉關修煉去了,怎麼區區三十年便又出來興風作浪,你可知道今時今日,青洲已經不是之前的青洲,修羅門也不是之前的修羅門,天玄門更加不是當年那個天玄門,你沒有資本對我吆五喝六。」
飛雲子冷笑一聲,道:「你若不忌憚我,為何說了這麼一大通的話,就算時過境遷,我卻還是我,還是那個能夠削掉你腦袋的人,不信試試。」
「嘿嘿,飛雲子你也太囂張了,若說單打獨鬥,我無常還真的懶得和你浪費靈元,不過我這裡正好有兩個朋友,你不妨也見上一面。」
說著他輕輕向身後的人群招了招手,兩道黑光從天而降,黑光消散之後,露出一男一女兩個身影。男人身材高大健壯,尤其是前胸和上臂,肌肉極為發達,甚至有些不成比例,在鎖骨上洞穿著十個金環,金環之上銘有陣紋。一臉猙獰,眼睛外凸,頭上束著一條黑帶,上面畫著一個吐著猩紅舌頭的惡鬼圖案。
女子身材麵條,臉上帶著一襲面紗,遮住口鼻,雖然看不清全貌,但是一雙眼睛卻格外**,直勾勾地盯著飛雲子,彷彿要把他看化了一般。
那個壯碩的男子首先說道:「飛雲老兒,你還認得我嗎?」
飛雲子心神一凜,道:「你是修羅門十三宗主之一的鬼畜?」
「沒錯,算你一雙招子還沒瞎,老夫正是鬼畜。」壯碩男子聲如洪鐘地說道。
無常指著身旁的女子說道:「恐怕你認不得她,這位就是十三宗主之一的千音,平日在修仙界走動不多。」
千音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今天真是湊巧了,我和鬼畜來青洲辦事,順便拜訪無常,沒想到居然遇到一場戰鬥,說來我好久沒出手了,正好陪你們玩玩。」
黑骨一臉苦逼地看著陳雲生,由於他臉上的肌肉有些不協調,他不確定對方是否能夠看懂自己的意思。
「無常居然湊齊了三個化神修為的大修士,這場仗如何打啊!」黑骨無奈加苦逼地說道。
陳雲生聽到黑骨如此說,心中有些擔憂師父,飛雲子的個性他十分清楚,如同寧折不彎的苦竹,面對三個強敵他若力戰不退,不免會有極大的危險。
飛雲子身形向後飄來,落到陳雲生的身旁,低聲說道:「這三人實力鬼神莫測,單單一個無常我便不一定應付得來,再加上另外兩個當真頭痛。一會兒我奮力迎敵,你帶著人後退百里,不要枉自送了性命。」
聽到師父這樣說,陳雲生鼻子一陣酸澀,眼睛有些濕潤,道:「不走了,再也不走了,我寧願死在這裡也不做縮頭烏龜。有些事情你躲是躲不過的,你想好好的活,他們卻偏偏不放過你。死亡對我來說並不是最糟糕的。相反,蠅營狗苟,如同下水道的老鼠一般苟延殘喘才是最痛苦的。一會兒徒兒令手天穹派子弟退去,我寧死不退。」
飛雲子看著眼前這個眉目凌厲的年輕人,大聲笑道:「好,那我們師徒就並肩殺敵,殺他一個七進七出,殺他一個破碎虛空。」
這時諸葛靖宇和天穹派一些道行較高的修士也已經圍攏過來,剛才陳雲生的話他們聽的一清二楚。諸葛靖宇嘿嘿笑道:「師叔真是看低了我們,高看了自己。天穹派的仇不是你一個人的,我們見者有份,此時還未交手,勝負難料又怎能輕言死生。」
他說罷,打落自己頭上的束髮金冠,黑色的頭髮如同一面黑色的旗幟迎風招展,諸葛靖宇身子飄在眾人頭頂,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凌空畫下一個詭異的法陣。以陳雲生的見過識廣卻叫不上名字,甚至根本看不出端倪。
諸葛靖宇的動作熟練,速度很快,不時丟出一些獸骨,青銅碎片分佈在法陣之中,這些法器定在空中,如同死物一般,任憑朔風猛烈卻無法吹動分毫。血紅的紋路迅速閉合,諸葛靖宇大聲喝道:「天干地支,五行生邪,玄火為東,赤金為西,上天下地,蒼宇坤坤,雷火不出,更待何時!」
空氣中突然瀰散出一股極其濃重的焦糊味道,一根根肉眼可見的黑色閃電在法陣的正中央聚集起來,天空出現了一道純黑的口子,一陣山崩地裂的巨響之後,一隻渾身燃火的巨獸從裂口之中爬出來。面對這個陌生的環境,巨獸仰頭發出一陣驚天的咆哮,四周的山嶽映著回聲。
巨獸有些像牛,卻沒有犄角,四肢腿比牛要粗上不少,一對環眼比臉盆還要大上一圈,週身包裹著一層粗大的菱形鱗片,鱗片之外都是火雲和雷電。
「雷火獸!」飛雲子驚呼道。
諸葛靖宇輕輕落在雷火獸的背部,那裡有一塊火焰和雷電沒有覆蓋的皮膚。他臉色有些蒼白,召喚這麼大一隻怪物需要消耗的靈元委實不少。
「區區一隻雷火獸似乎還不夠看!」鬼畜冷冷說道。
諸葛靖宇嘿嘿笑道:「單單雷火獸似乎是弱了一點,不過算上二十隻狼妖恐怕就差不多了。」
他話音未落,南方天空中傳來一道道極其猛烈的破空聲,伴隨著一聲聲淒厲的狼嚎,二十多道灰影奔騰而來。陳雲生甩目觀瞧,只見羅之青一襲殘缺不全的甲冑罩身,飛在最前,他身後跟著二十個面目兇惡的狼妖,這些狼妖無不身體壯碩,身著重甲。
羅之青來在陳雲生身前,又看了看對面的陣勢,伸出一隻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頭,喝道:「好你個陳雲生,居然讓我來對付修羅門!」
盯著對方的眼睛,陳雲生輕輕一笑,「怎麼,不敢嗎?」
羅之青豪邁地笑道:「你都不怕,我們有什麼好怕。」他的手在自己的天靈一拍,一道青色的蒼狼獸影凝於身後,二十隻狼妖盡皆如此,一時間凜冽的殺氣噴湧而出,天穹派和烈火堂的修士們受到鼓舞,手中的法器握得更緊了。(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