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漸瀰漫於天際,天水城沉沉的睡去,老邁不堪的黃土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安靜令人心悸。唯一讓人感到這座城市還活著的證據就是天空中不時劃過的遁光,托著慘白的光尾,幾個修士呼嘯而去。
此時,羅浮宮恐怕是天水城僅有的歌舞昇平的所在,這裡的人並非沒有嗅到天水城瀰漫的**氣息,只不過越是腐朽,越令他們瘋狂,揮霍,享樂,無所不用其極,要在僅有的時間內感受到更多的歡愉,羅浮宮的客人比往常多了幾倍,幾乎要把門檻踢平了。
樂翔搖著灑金折扇,迎著淒厲的寒風走入羅浮宮,兩個身材高挑,膚色***的迎賓輕巧地道了一聲「歡迎」美夢時代。樂翔儼然是一位見過大世面的紈褲子弟,面對兩個百里挑一的美女居然目不斜視,鼻子隨便哼了一聲便帶著一大票隨從步入大廳。
剛剛步入大門,他身旁一個老實巴交的書僮便湊上前來,接過樂翔摘下的皮帽子,然後恭敬地退了下去。旁邊一個白胖子中年人很不情願地走上前來,為他摘下脖子上的狐裘領子。樂翔撇了撇嘴,一雙丹鳳眼將這個不大的廳堂打量無數遍,然後發出一聲極為刺耳的笑聲,他自語道:「還以為是什麼所在,這麼一個破爛地方也敢叫做羅浮宮?我看叫爛牛棚還差不多。」
那個曾經招待過陳雲生的中年老鴇笑嘻嘻地走上前來,聽出對方故意找茬卻一點也不生氣,畢竟大風大浪見得多了,她擺了擺手中的水袖笑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第一次來到這裡難免火氣大,我們這裡是專門負責瀉火的,等你來的次數多了看哪裡都順眼了。」
樂翔看著這位風韻猶存的徐娘,一臉壞笑地說道:「如果姐姐可以委身,我的火氣自然卸去一半。若能找到另外一位和姐姐一般有韻味的女人,我自然就沒有火氣了。」
老鴇笑的花枝亂顫,點指樂翔說道:「好你個冤家,長的如此惹人憐愛,偏生一副好口才,不知多少姐姐妹妹吃了你的虧。」
說話間,她招來三位花枝招展的女子,擁簇在樂翔左右,一陣濃烈的香氣襲來,令眾人氣息一窒。韓楓微微蹙眉,手上多了一個白色的紙包,撕開封皮,神不知鬼不覺地散落一片透明的粉塵。雖然四周的香氣還是那麼馥郁,但是眾人感到呼吸暢快多了。他給了身後絡腮鬍子的大漢一個眼色,對方當即會意,招呼身後的隨行之人分散開來,坐在大廳的不同角落。
老鴇笑意盈盈地說道:「不知公子今日來是為了吃齋呢,還是念佛?」
樂翔睜開眼睛,迷離地看著對方,輕聲說道:「自然是念佛,不瞞姐姐,小人從生下來就吃齋,吃膩了。」
老鴇不再說話,對三個女人使了一個眼色,三女嚶嚀一聲,倒在樂翔的懷中,在他左擁右抱之下,向大廳對面的後門走去。並不是所有人都跟著樂翔一起走出大廳,跟著他的人只有四個,一個白胖子,一個小書僮,一個師爺,一個保鏢頭。
五個人在三個女人的帶領下來,沿著一條卵石小路慢慢前行,沒走多遠便來到一處小亭子前。其中一個女子停下腳步,率先步入亭子,在一處紅色的柱子上輕輕點了幾下,只聽得,「咯吱吱」一陣令人齒酸的響動過後,亭子中心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大洞,藉著頭頂幽幽的光線可以看到洞口內有一條石階通向地下,地下傳來一陣寒氣,令幾人清醒了不少。
「這是去哪裡?」樂翔問道。
「你不是說要念佛麼?最近羅浮宮來了一位女菩薩,她可紅得發紫,想必公子也是為了她而來的吧。」其中一個女子說道。
樂翔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姐姐也,頭前引路,帶我去會會這尊佛。」
女子笑罵了一聲,沿著那條台階走了下去。樂翔毫不猶豫地跟了下去,等他們所有人都進入甬道,頭頂的巨石自動合上,牆壁四周亮起了微弱的藍色光芒。樂翔搓了搓手說道:「這裡好冷啊,這尊女菩薩難道來自北方?」
走在最前的那個女子輕笑道:「還說不是有意的,連人家來自哪裡你都調查的清清楚楚。沒錯這裡就叫做廣寒宮,過了這個岔路,向前百丈就到了,你可要沉得住氣喲。」
果真如女子所言,沒走多久眾人就來到一處地下宮殿,和這座宮殿相比,剛剛那個大廳簡陋的就真如牛棚一般。宮殿四周整齊劃一地碼著三層閣子,每層都有數十個之多,每個隔間有方圓兩丈大小,裡面放了一個長條的茶案和幾個鬆軟的蒲團。茶案上擺著各色的果盤和茶點,不光是種類繁多,單單擺放的方式也賞心悅目。宮殿的正中是一個巨大的閨房,與其說是「房」,不如說是樓,二層的吊腳小樓中亮著幽藍光芒,藉著燈光的掩映,可以看到房中有一個女子正在對鏡梳妝絕代風流神仙手最新章節。
三層閣子之中有不少已經被人佔了,其中不乏風流灑脫的公子和玲瓏嬌俏的女子,就在正對著吊腳閨樓的方位,也就是三層閣子最中心的位置是一個方圓十丈的巨大隔間,一個年輕人坐在條案前,正安靜地端詳著吊腳樓內女子的一舉一動。在他身後站著兩個身材魁梧的衛士,兩人穿著相同的甲冑,並且毫不隱藏自己是司天閣修士的身份。
「姜無涯!」
陳雲生看到那個年輕人的時候,他的直覺告訴他,此人就是姜無涯。
這時帶路的女子停下腳步,伸出左手,一張白玉般的小手橫在樂翔面前,令男子一愣。
「幹什麼?」樂翔蹙眉說道。
「當然是付錢了,你以為這些隔間都是免費的嗎?」女子變得刁蠻起來,絲毫不顧及樂翔那英俊的不像樣的外表。
「拿去拿去,別讓我再看見你,真是黃臉婆。」樂翔一邊笑著嘟囔,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塊足有十兩的銀子。
女子和兩旁的姐妹相視一笑,戲謔道:「閣下若真是凡夫俗子那就不要來淌這潭混水了,你也不看看這些閣子中都是什麼人。」女子的眼睛斜著向四周掃了一眼,又回看向樂翔,眼中多了一抹鄙視的神色。
樂翔絲毫不以為忤,笑嘻嘻地轉頭對扮演打手老大的陳雲生說道:「老陳,手頭有靈石嗎?趕緊送上,也不長點眼力價,不知道老大出門從來不帶靈石嗎?」
陳雲生心中暗罵了一陣,從納虛戒中摸出了一塊中品靈石,掂量了一下,放在女子的小手之中。女子臉色立刻變得笑容可掬,「事先說好,一塊中品靈石只能排到邊腳的位置,你們跟我來吧。」
陳雲生心道正好,反正此行也不是為了拜佛,真正的目的是為了主位上的那個青年公子。隨著女子的蓮步,一行人呼啦啦全部登上了距離中間那個吊腳樓最遠的西南角,這裡不僅視線極差,隔間的面積也最小,滄瀾衛加上四個人將空間堆的滿滿登登。
樂翔盤膝坐在條案前,煞有介事地示意陳雲生等人也隨之坐下,隨便從條案上摘下一枚果子放在口中亂嚼一起,吃了一半便隨手仍在條案旁邊,富家公子的樣子做得十足。
三個侍女回去覆命,一行人就在隔間中安靜地等待著。陳雲生仔端詳著周圍的地形,此地距離姜無涯所在的隔間大概有五十丈遠,這麼遠的距離無法直接擊殺,至少要接近到十丈之內才有一擊必殺的可能性。
但是他所在地方距離中間那個吊腳樓卻近了一半,約有三十丈,如果直接從自己的位置奔向對方的隔間,很容易打草驚蛇,讓人家有所準備,如果先到中間的吊腳樓,然後在接近姜無涯,那便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陳雲生思索的同時,陸續有侍女帶來一些穿著華貴的人,這些人並非都是修士,很多是凡夫俗子,但是從出手上看,往往這些凡俗之人出手也更闊綽。因為靈石對他們來說用處不多,除了能僱傭修士為他們做事以外別無它用。羅浮宮給這種人提供了一處花費靈石的場所,宮中有不少女修,借用自己的美色賺取靈石。
凡俗中人可以借用靈石滿足自己不能修行的自卑心裡,而女修則利用自己的姿色換取靈石,提高修為,購買法器,雙方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足足過了有半個時辰,陸陸續續的人漸漸填滿了所有格子,有很多人由於來的晚,沒有搶到隔間,只能在宮殿的大廳中臨時找地方落腳,這樣一來原本空曠的大廳變得擁擠了很多。當然這些人所付的靈石要少很多,只需要五十塊下品靈石就可以了。
正當眾人感到心煩意亂的時候,一個侍女從吊腳二層陽台上走出,面對著北方那個巨大的隔間裡的年輕人說道:「小姐說可以開始了。」(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