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三誇張地看著對方,彷彿在看一個癡傻之人一般,「已然不少了,如果一箭便可解決一個金丹修士,你還會覺得少嗎?就算司天閣也架不住這麼折騰吧。
「如果一箭一個金丹修士的話的確不能算少了,但一箭一個金丹修士,這不免有些誇張,我不相信。」陳雲生說道。
「不信好辦,」曹三不屑道,「你來做靶子,讓蒼月射嘛,看看用幾箭能把你解決掉。」
曹三隻是一時氣話,不過蒼月的反應卻絕對迅,只見他飛快地摘下殘月弓,也不知怎地,一支箭已經被他捻在手中,度之快,令人咋舌。然而令曹子建鬱悶的是,箭尖並非指著陳雲生,而是指著自己。殘月弓如同滿月一般被拉開,箭尖閃爍著一股濕漉漉的寒芒,曹三已經感到後背再次濕潤了。
「你們不帶這樣的,我只不過開玩笑而已,趕快把箭收起來,那殘月弓少說也要千斤之力才能拉開,你拉那麼滿,萬一支撐不住,脫手而出,我可架不住。」曹三一邊碎碎念,一邊慢慢向陳雲生身後踱著步子。
陳雲生微微一笑,蒼月便麻利地將弓箭收了起來,微微向後退了一步,站回了滄瀾衛的隊伍中。
轉瞬間,八個滄瀾衛已經看了六位,剩下的還有影間和無痕。影間是陳雲生用的最多的衛士,不僅負責拱衛,更負責情報的偵緝,和蒼月的地位有些相似,卻又不完全相同。蒼月主要傾向於刺探和潛伏,而影間則傾向於暗殺。
原本影間的武器是金針,可是這回陳雲生現,在影間的身側多了一柄長劍,劍身輕薄,長度卻不短,僅次於開山的重劍。劍身由於過去纖薄,竟然彷彿透明一般,能夠通過它看到對面的事物。雖然他離著影間還有一丈遠,但是那柄劍出的寒氣令他有些不適應。
「這是一柄寒劍?」
「是。秘銀混雜著玄冰,這塊玄冰的年份有千年以上,是可遇不可求的物件,也是我從曹家帶出的最貴的物品,雖然比不得太白金晶,卻也十分難得。」曹三的語氣中透著一股不捨。
陳雲生心下瞭然,像曹三這種煉器大師,對於稀世神兵和珍稀的煉器材料有種莫名的喜愛。他們並非用這些兵刃來斬殺異己,而是收藏在身旁時刻把玩,這種喜愛將法器從單純的殺人工具上升到了一種藝術品。
「日後得到的珍稀材料,我會先給你,不要心痛了。」陳雲生語重心長地勸慰著,心中卻暗喜,經過這樣的提升,影間的戰力恐怕也要增長一倍以上。
聽到這句話,曹三突然凝視著陳雲生的眼睛,「此話當真?」
感到從對方眼中透射來一股灼灼的光彩,陳雲生暗中後悔做下這種許諾,不過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答應,「當然,我何時說過假話。」
「好吧,這就當做我幫你修復滄瀾衛的報酬吧。」曹三一臉喜氣,方才兩次驚嚇留下的晦氣一掃全無,高興地走到最後一個滄瀾衛身旁。
「這個滄瀾衛叫做無痕吧。」他肅容說道。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陳雲生感到對方話中有話。
「他是滄瀾衛中最神秘的一個。」曹三轉身面對陳雲生說道。
「我並沒有現他有何神秘的地方。」
「他手持一柄長刀,如同那柄寒劍一般纖細,卻比寒劍更長,這柄刀的材質和煉製手法都極為的精良。但是我總感覺無痕身上有些問題,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嗎?」曹三盯著陳雲生說道。
「沒有。」
「他是一個半成品,很多地方都沒有完成,也許是由於時間倉促,也許是因為其他原因,照理說,他應該是滄瀾衛中戰力最為凸出的一個。」曹三諱莫如深地說道。
「何以見得呢?」
「很簡單,你看看他身上的材料是什麼,再對比一下其他滄瀾衛身上的材料是什麼,就知道了。這個護衛可是被人下了大手筆了。」曹三瞇著眼說道。
陳雲生來到無痕身前,撫摸著他稜角分明的肌肉,一道道元磁從指尖流出,滲入無痕的身體之中。一試之下,陳雲生皺起了眉,喃喃道:「是有些古怪,這材料明顯於其他滄瀾衛有所不同,更接近肌肉,彈性也更好。你知道這種東西是什麼嗎?」
曹三看著遠方,悠悠說道:「如果我沒記錯,那是長在無邊海域的一種植物分泌的液汁凝固而成的。這種植物叫做夜啼,據說能夠在夜晚出如同嬰兒一般的哭聲。」
「這種材料很難得嗎?」陳雲生問道,他雖然知道無邊海是震旦最廣闊的海洋,卻不知道夜啼這種植物為何物,從曹三的描述中,並沒有感到這種植物的汁液很珍貴的樣子。
「當然難得,想取得夜啼的汁液有兩個困難之處,第一,要穿越無邊海,據說這片海域極為寬廣,鮮有修士能夠橫穿它,多半在路上便靈石耗磬,要不就被海中的怪魚吞噬掉了。第二點,夜啼號稱是震旦十種古木之一,珍稀程度尤在玄陰鬼木之上。據說這種樹已經產生了靈魂,想要在它的攻擊之下取得汁液,嘿嘿,就如同在真龍身上取鱗一般。」曹三一邊說,一邊在無痕身上戳來戳去。:)
「夜啼汁液果真難得,但是有什麼妙用嗎?」
「當然有妙用。你知道在修士之間的戰鬥中,肢體被斬斷,碾碎之事司空見慣。我們施展法訣的時候很多情況下都需要左右手相互配合,引導靈元,斷臂對於修士來說如同折去一半的能力。雖然可以使用精巧的法器代替,但是畢竟不如己出之物方便。而夜啼的汁液可以和人身體緊密的結合,並且生長出血脈和骨骼,如同己出一般。」曹三砸著嘴說道。
「單單這點好處似乎也算不上什麼珍稀之物。」陳雲生給曹三潑了點冷水。
「若單單這點好處,夜啼的確夠不上震旦十大奇樹之一的名頭。」曹子建神秘地說道,「據說液體的汁液凝結出的身體,除了能夠生長血脈和骨骼,還能夠涵養靈魂。」曹三說到了重點,聲音變得抑揚頓挫起來。
「就算能夠涵養靈魂又怎樣呢?似乎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吧,只有那些失去身體的人才會用這種東西涵養靈魂,畢竟這種人還是少說。咦,等等,莫非有人……」
「是的,有人將自己的身軀換掉,這對元嬰修士太容易不過了,元嬰出竅,直接附著在夜啼汁液凝結的身軀上。」
「這樣做有什麼用呢?」陳雲生眉頭緊鎖。
「嘿嘿,我都提示到了這種程度你還想不出,我真的有些懷疑你的智商了。」曹三不客氣地說道,他對於陳雲生這個掌門,沒有一點敬畏。
「我想不到,你快點說。」陳雲生卻不以為忤。
「因為他們為了長生。」曹三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這幾個字說的聲音很小,如同蚊吶一般。
陳雲生心中一沉,他知道,長生對於凡人和修士來說都是一個生命不能承受的重量,有些人一聽到這個字眼就會狂,畢竟死亡是大多數人不願意接受的。那些窮困潦倒,一生落魄的人尚且苟且,更何況以天之驕子自居,壽元遠比普通人綿長的修士了。
每到壽元將盡之時,修為越高的修士,越感到恐懼,他們實在不願放棄今生的一切,想到那麼多榮華富貴,那麼多艱辛修煉才換來的萬人敬仰都變得灰飛煙滅,很多人會感到一種莫可名狀的失落。增加壽元的靈藥在修仙界極為珍貴,哪怕只能增加一年,也被很多人趨之如騖,常常賣出天價。
千百年來,無數修士打破腦袋去想各種長生不死的方法,但都不可得,在天道的面前,人畢竟是渺小的。
「使用夜啼的汁液真的能夠長生?我不信。」陳雲生說道。
曹三表情恢復了正常,「你不信沒關係,可有大把的人相信。我說無痕並不只是一個滄瀾衛這麼簡單,我懷疑他是那位上將軍為了謀求長生而做的替身,而無痕身體中的戰魂有可能便是那位上將軍的。」
「一定不是。」陳雲生肯定地說道。
「何以見得?」曹三問道。
「如果無痕的戰魂是上將軍的,滄瀾衛便不會聽從我的號令,他們應該聽從自己的舊主才對。但是那位上將軍為何在臨死的時候不使用這個軀體呢?這是我百思不解的。」陳雲生疑惑地說道。
曹三思忖了一會,說道:「你說的沒錯。至於他為什麼不用恐怕還是因為這件東西本身並不完美。因為使用這種方法移魂之後,死掉了便真的在世間消失了,再也不能輪迴往生,這也許是他唯一的顧慮吧。」
「他身上有什麼缺陷?」
「很明顯,他只是一件半成品而已。」
「這些日子你做了什麼?讓他變得完美了嗎?」
曹三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難道你不怕我把他變得完美之後,將自己的靈魂強製出竅,附著在無痕身上嗎?畢竟長生的誘惑還是很大的。」曹三答非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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