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生將兩個礦工帶到了城外,兩人的眼中猶然湧動著一股劫後餘生的不可思議,面對如神一般的年輕人,他兩人嚅囁半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lingdian「我出手晚了一步,讓你們一個的同伴喪命,這是我對不起你們兩位的地方。這裡有一些銀兩,你們拿去安身立命吧。記住離開西涼國,這裡不日就會有一場屠戮。」陳雲生從口袋中拿出五十兩碎銀,塞在紅臉漢子的手中。
「恩公,我們可否知道你的姓名,好在家中供奉,早晚上香,感謝您的恩德。」紅臉漢子感恩戴德地說道。
「不必了,去吧。」陳雲生揮了揮袖子,走向了天水城。一邊走路,陳雲生一邊回想徐王鈺的資料,這個人在司天閣中雖然官位不高,但是職務卻格外重要。城西如果少了他,必然混亂,哪怕一絲的亂局對於游龍幫亦或是天穹派都有莫大的好處。
來到一處僻靜的所在,拿出那卷羊皮卷,在徐王鈺的名字上重重地畫上了一筆。收起羊皮卷,又拿出了另一份資料,這是從徐王鈺身上搜出來的,上面記載了天水城四城的巡視時間,以及負責巡視的司天閣修士的名字。
其中一個名字吸引了陳雲生的注意。
「這個張中意出現的次數最多,七天一個循環的巡視中,他居然要出勤四天,而且除了在西城巡查之外,還要兼顧北城。而北城正是富商貴胄居住的地區,也就是天水城的富人區。看來這個人不簡單。」
陳雲生思忖著回到了飲冰室。
趙瑞看到陳雲生歸來,恭敬地站在門口,滿面笑容地說道:「掌櫃的,回來啦。今日生意不錯,共收了一兩碎銀外加五十枚大錢。」
陳雲生「嗯」了一聲,一邊走回內堂,一邊心中暗笑,「你若知道我今日豪擲五十兩白銀,不知是怎樣一副表情。」
田中老實地走了過來,低聲稟報道:「掌櫃,今天來了幾個地痞被我隨意打了,看樣子他們有些不服氣,不知道明日是否還過來。」
陳雲生微微蹙眉道:「下次他們再來,隨便丟些銀兩給他們,不要惹是生非。」他倒不怕那些地痞,只不過擔心過於引人注意,引來司天閣的關注就不妙了。田中點了點頭下去。
不一會兒,白木容如風擺柳般走了出來,女子雖然穿了粗布的面皰,卻無法掩蓋她玲瓏的身材,一陣香風過後,陳雲生面前出現一個碧玉茶壺,那生動的綠色彷彿欲滴出一樣。lingdian女子芊芊玉手將茶壺拎起,一股黃綠色的茶水傾入細瓷茶盞之中,蒸騰起在一陣白霧。
「主人,請喝茶。」白木容將女婢的姿態拿捏的很好。
陳雲生不適應地看了白木容一眼,乾咳了一聲說道:「知道了,退下吧。」
女子撇撇嘴,不悅地說道:「奴家等了你一天,可你一回來便要我退下,真是一個薄情之人。」說著從懷中拿出一本小書,翻了幾頁,仔細看了起來。
陳雲生眼角的餘光瞥見書皮上寫著四個粉色的大字——儂本多情,心頭不禁一顫,暗道這女子真是什麼也不懂,初入凡塵竟然喜歡上這些言情話本,還玩起角色扮演,這倒是令自己有些始料不及。
他思忖了一會兒,張口就來,「非是我無情,只因公務纏身份不出閒暇陪你,冷落了姑娘實在非我所願,不如你先去後房梳洗,我稍後便至。」
白木容飛快地看了一眼書頁,眼中流露出驚訝的神情,半晌之後,她才施施然應了一聲,退回自己的房間。陳雲生則深深的吁了口氣,心想,帶這個女人來這裡真是多此一舉,不知這角色扮演還將持續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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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房間角落的黑暗中突然有一絲威風拂過,陳雲生心中一驚,元神全開,過了一會兒,他臉上露出笑意,朗聲說道:「尉遲雪,恭喜你,你匿行的功夫又有長進了。」
牆角黑暗處,尉遲雪一臉苦逼地走了出來,沒精打采地說道:「哎,我真是走霉運,若早早知道你無法現這種程度的匿行,何愁寄人籬下。」
陳雲生乜了他一眼,玩味說道:「我若說剛才沒現你,是我故意而為,你會怎麼想?」
尉遲雪睜著雙眼,看了陳雲生一會兒,更為鬱悶道:「和你這人打交道真是無趣,整日雲山霧罩的,我只喜歡直來直去。你今天不是不打算殺人嗎?」
陳雲生好奇道:「你怎麼知道我今日殺人了?動手的時候我特別小心,並沒有血漬留在衣衫之上。」
尉遲雪懶懶地說道:「因為你身上帶著一股殺氣。當殺過人之後,這股殺氣會在身上盤亙一段時間,大約三個時辰才能褪去。別問我為什麼知道,這是殺手的直覺。」
「徐王鈺已經死了,而且我從他的手卷中現另外一個該殺之人,他叫做張中意。」陳雲生正色說道。
「張中意,你說的是司天閣巡檢司的從五品供奉是吧?從他的品階上看,身為一個巡檢能夠做到這一層,已經相當不容易了。」尉遲雪面露肅容,恢復到了一個精神抖擻的狀態中。
陳雲生看了他一眼,讚道:「看來你今日也沒有閒著,不像那個女子,整日待在房間中捧著言情話本。說說你瞭解到的情況。」
「請不要將我和那個腦殘的女人相提並論。」尉遲雪不悅地說道。
「張中意入道五十餘載,修為到了築基後期。順手的法器有一柄司天閣五品綠玉飛劍,還有三十二顆定心珠。防禦的法器是一身秘銀和赤銅混合而成的鎧甲,厚度一般,我用七分力道便能刺穿。此人生性謹慎,不愛多言,居住在天水城北,槐樹巷,有五名下屬,其中一人是築基修為。我瞭解到的暫時就這麼多了。」
陳雲生真心佩服這個年輕人,短短一天光景竟然能瞭解到這種程度,相比之下,自己的效率可差的太多了,他答言道:「你還瞭解到了什麼?」
「不算多,我著重關注了巡檢司和整備司兩個司部,對司天閣的人員做了一個大致的篩查,整理出了一份名單,和你的羊皮捲上的內容相似,只是多了三個名字而已。」尉遲雪若無其事地說道。
陳雲生徹底震驚了,他早知道對方的能力如此強,就犯不上自己去酒肆中探聽消息了。震驚之餘,他不禁好奇問道:「你是如何知道這麼多的?」
尉遲雪看到陳雲生對自己刮目相看,不由得有些得意,他並不是一個善於隱藏內心感受的人,常常面無表情是因為很少有事情能讓他動容。
「說起來也沒什麼。我潛入司天閣,盜了一批文書而已。」尉遲雪舉重若輕地說道。
「文書在哪裡?」陳雲生問道。
尉遲雪從納虛戒中呼啦一下丟出一大包捲軸,堆滿了一桌子,其中不乏印著朱漆和火泥的絕密情報。他從中拿出一個窄且厚的手卷說道:「我做了一些總結,如果你不想費事,直接看這個會省很多力氣。」說著他將手卷丟了過來。
陳雲生打開卷軸,看到其中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名字,名字後面記錄的信息很全,包括修士的修為,入道時間,在司天閣中的官職,以及稱手的兵刃和法寶。其中在巡檢司的條目下,他找到了張中意的名字。
過了半晌,他抬起頭來,看著尉遲雪說道:「你打算如何對付這個姓張的人?」
「殺。」尉遲雪乾淨利落的說道。
「什麼時候去?」陳雲生接著問道。
「如果你沒問題,我想現在就出手。」尉遲雪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衣著。
「好,我陪你一起去。」陳雲生點頭道。
尉遲雪面露難色說道:「我不否認你殺人的本事比我高,但是我一個人習慣了,殺張中意不用你。如果你感到晚上無聊,我可以為你推薦另外一個人。這個人有些難度喲,你若不想挑戰,不妨放著我來。」
「誰?」陳雲生被他勾起的興頭。
「南宮巒,整備司正六品的一個修士。修為仍是築基期,我之所以說他難殺是因為他住的地方距離司天閣的總部很近,稍有不慎就會驚動那些高手,到時候恐怕就得不償失了。」尉遲雪說到這些精神總是很好,頗有些眉飛色舞的樣子。
「他為什麼會被你認為是該殺之人?」陳雲生仍然秉承著自己的信條。
「老大,您這是明知故問嗎?他是整備司,你明白什麼叫整備司嗎?整個司天閣的法器,兵刃,甲冑都是由整備司負責籌備,這個人是專門負責統計盔甲的損壞情況。如果他死了,司天閣會遺失很多信息,包括那些需要更換盔甲的邊軍修行者的名單。這樣對西涼國是一個不小的打擊。當然該殺,的確該殺,絕對該殺。」
看著尉遲雪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陳雲生的心中懸著的刀終於落下了。他本來也不是瞻前顧後,猶豫寡斷之人,只不過心中那條線時刻警醒著他要存有一絲清明,不要陷入徹底的黑暗之淵。他多麼希望從尉遲雪的口中聽出絲毫不殺的理由的,但是沒有,既然沒有,他就不會再對這個問題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