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人家放低身段,如此客氣,陳雲生也不好說些什麼,「曹兄客氣了,原本是一場誤會而已。)我和三公子是不打不相識。」他打個哈哈,朝曹子建笑笑。
曹子建看到族中長輩至此,把頭垂的低低的,卻一語不,情緒顯得有些不對。
曹子川看到自己兄長情緒不高,趕緊走到陳雲生面前,笑言道:「貴客不如隨我們一起去曹家做客,既然你已經與家兄相識,把你的要求直接給他說,就不用給我們代為引薦了吧。」
「當然不用,這個人賭鬥輸了,是小芸妹妹的奴僕,為期三十載,三十年內想要他幹嘛就幹嘛,這還用說嘛。」金芙蓉突然在一旁說道,這個女子是個人精,一點虧也不吃,看到曹家和陳雲生拉關係,害怕自己的賭鬥一筆勾銷,趕緊表明態度。
不待別人說話,曹子建霍然抬頭道:「我曹三雖然做人卑賤,可還知道一個信字。願賭服輸,就算老祖反對,我也要為這位姑娘做夠三十年的奴役。」幾句話說的蕩氣迴腸,渾然沒有之前的輕浮的之態。
「好,不愧是曹家兒郎,你爹九幽之下也瞑目了。」曹振朗聲說道。不料此語一出,卻惹來曹子建一記白眼。
曹振也不以為忤,大袖一揮,「貴客請吧。」
……
曹家一座花廳之中。:)
在曹毅,曹振,還有曹子川和曹子建四名曹家重要人物的陪同下,陳雲生真的享受了一次貴賓的待遇。桌上所陳之物無一不是珍惜之極,有些靈食更能增進修者的修為。
陳雲生看了看滿桌的菜餚,心中一動,「曹老先生,在下在東海的時候,曾經釀製了一種酒,想請大家一品。」
曹毅笑道:「陳小友不用忙了。若說其他靈食便罷了,靈酒老夫可藏了不少,不如你來嘗嘗我的吧。」
「老先生先不忙,飲完再說。」陳雲生從納虛戒中取出一小壇自己釀製的石中酒,倒入曹毅的杯中。他不知道老人的具體修為,所以只倒了半杯。
曹毅蹙眉道:「老弟難道怕把我放倒不成?老夫縱橫青洲這麼多年,第一次一口喝這麼少的酒,滿上。」
陳雲生放下酒罈,微笑道:「前輩先飲下這杯再說。當日我可是一醉不起。」
老人看了他一眼,心忖這個年輕人的修為雖然不高,可透著一股高深莫測,倒不可以小瞧。他端起杯子,仰脖喝下。原本曹振和曹子川在一旁正和薛離及易小虎聊的開心,不經意間被陳雲生的話吸引,目光聚焦在曹毅身上。
半杯酒下肚,突然老人臉上一陣血紅,顏色極其鮮艷。一息之後,曹毅頭頂冒出一片絲絲縷縷的白霧,霧中透著一股辛辣的酒氣。再看他,揚起左手,沖天連打三掌。天空中頓時風雷大作,眼看著晴朗的天氣,突然烏雲蔽日。
老人還覺得不過癮,突然站起身來,雙手一揮,週身凝出密密麻麻幾十件法寶,霞光萬道,瑞彩千條。他大袖一揮,幾十件法寶出一陣如同龍吟一般的聲響,直入天空,將那團烏雲戳了一個大洞,太陽再次從烏雲中露了出來。
曹毅哈哈大笑,收回法寶,回到簷下,指著那罈子酒說道:「陳小友的酒真是奇物,我從來沒有喝過這麼裂的酒。恐怕就連上品靈石所蘊含的靈氣,也沒有你的酒精純。不知這酒可有名字?」
「石中酒。」陳雲生答道。
「好,好一個石中酒。」曹毅雙目直,盯著那罈酒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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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雲生看在眼中,心中好笑,當即說道:「這罈酒就送給前輩了。」
「真的?」曹毅有些不敢相信,以他對靈酒的研究,這罈酒放在世面,至少能值十幾萬塊靈石。
「當然,一罈酒而已。」陳雲生爽朗地說道。
他哪知道,正是從此刻開始,石中酒的名頭才漸漸被人所知。可以說石中酒的名頭之所以大,和曹家交遊甚廣不無關係。自此,石中酒的名頭越來越響,直到後世的一場鬥酒大會上,被譽為震旦三大烈酒。到了那時,這罈酒的價值遠遠不止十幾萬塊靈石了。
酒過三巡,曹毅目光灼灼地望向陳雲生,「恕老夫無理,我想知道陳小友日後有何打算?我看你胸懷寬廣,似乎不是一個遊山玩水,閒散一生的人。」
陳雲生放下手中的酒盞,「老先生說的是。我要去殺一些人。一些權貴,一些站在無數人頭頂的人。」
曹毅面色一凜,「恕我直言,老夫從你眼中看出了一股毀滅的氣息。小友日後若真的站在世界之極,一定要按捺住手中的屠刀。殺戮,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誠如老先生所言,為何曹家還要在法器一道上浸淫如此之久,在我看來,法器只能用來殺戮,別無他用。」陳雲生恢復了他的犀利。
「錯,誰說法器只能用來殺戮?只能說持有這種想法的人見識不夠寬廣。法器可用來造屋,用來載物,用來建城,天地有道,蘊生靈脈,就是讓人善加利用,便利自身。誰知卻被用來殺戮。只能說,天有道,而人無道耳。」曹子建打破了良久的沉默,突然說道。
陳雲生看著這個年輕人,第一次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生生不息的向上的能量,「也許你說的對。我也常常自問天道如何,若上天有靈,為何不寫下隻言片語,供我等參悟。越想越迷惘,所以才不去想,轉而遵循自己的道。你若真的願意和我一同去感悟世間的道,我非常感激,若不想,之前的賭約便是一紙空文。」
金芙蓉聽到陳雲生的稱喏,差點喊出聲來,在她眼中,這位陳雲生的癡勁兒有上來了,這種蝕本的生意怎麼能做呢。
「我願意出去走走,看看不同的世界。紫陽城雖大,和青洲比起來卻顯得太小了。青洲雖大和震旦比起來,又顯得小了。就算震旦有六個大洲,七片海洋,和天空的諸界比起來,無異於滄海一粟。」曹子建望著窗外的天空,此刻,他的胸懷寬廣的如同宇宙。
曹毅呆呆地看著這位放*蕩不羈的晚輩,心中感到一股鬱結,「三兒啊,爺爺知道在你父親的事情上,你對曹家有些怨恨。這些年憤世嫉俗,我不曾管你,都是因為感到對你有所虧欠。」
「既然你有隨陳小友遠遊的打算,我就送你一件法器防身。弓身上隱藏著一份《落日弓訣》,你勤加習練,防身是夠了。」說罷,他從納虛戒中拿出一個錦盒,解開封口,赫然便是那張落日弓。
曹毅把落日弓放到曹子建的手中,語重心長地說道:「日後在外,行事要小心謹慎。陳小友資質驚人,你要向他多請教,不可再像之前那般肆意胡為。」
曹子建抬起頭看著自己面前白蒼蒼的曹毅,眼中有些紅潤,「子建這些年給家族添麻煩了。」他說的很懇切,在場的眾人無不動容。
曹子川端起一盞酒說道:「家中有我和大哥、二哥,不用掛念,倒是三哥要小心了。雖然有落日弓,但是前途多舛,需要家族幫助的時候,一定不要死撐。」
曹子建感到對方言辭懇切,不由得由衷歎道:「不解修道之人常常認為我等動輒飛天遁地,壽元綿長,早就沒有兒女情長。可只有修道之人才真正明白,那麼長的歲月中,我們心中念念不忘的,恰恰是這份凡俗之情。不說了,喝掉吧。」
兩位兄弟相視動容,飲盡杯中之酒。
「陳雲生,你要我幫你做什麼事情?」曹子建直呼陳雲生其名,他從沒有在人名之前添加敬稱的習慣。
陳雲生很喜歡這種直接,他微笑道:「幫我修復一些傀儡。」
「哦?你的傀儡可在身邊?」在他心目中,傀儡一般由修士隨身攜帶,可以放入納虛戒中,直到戰鬥的時候才拿出來。
「沒有,他們是我的兄弟。」陳雲生認真說道。
「為什麼不隨身帶著,身為修士,你從來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曹子建老氣橫秋地開始訓教陳雲生。
面對一個年齡比自己小,說話語氣卻比自己更沉穩的人,陳雲生只有溫和地笑笑,「因為他們有靈魂。」
「有靈魂的傀儡?你在說笑話嗎?」曹子建嗤之以鼻。
「年輕人,你沒見過的東西很多,當你看到他們之後,有足夠的時間驚異。」陳雲生站起身子,看著和自己據桌而坐的曹子建,「我們可以上路了,恐怕那些衛士也等不及要見見一位煉器大師了。」
「且慢。」曹毅大手一擺,「就算他煉器手法還過得去,可一個人畢竟孤掌難鳴,我再派三名精通此道的大師傅和你通往。同時附送一些尋常的煉器材料。」
陳雲生心中感激,口中言謝。當他拿到那份沉甸甸的煉製法器材料的時候,對曹家的專業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這份材料清單中,光金屬材質有就五十八種,其中不乏一些貴重的金屬。
再三感謝之後,陳雲生一行人離開曹家。暮冬的風凜冽地吹著,他的心思也變得沉重起來,旅途的下一站便是那座傷心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