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07
薛離瞅著金芙蓉一臉興致盎然的神情,有些不快地說道:「芙蓉姐姐,你能不能將手拿開,被你壓的好難受啊。」
金芙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按在薛離的頭上,她有些不好意思,訕訕地將手拿下來,然後仔細品味薛離剛才對她的稱謂,感覺「芙蓉姐姐」這個詞無論在語義還是使用上都沒有任何問題,但是聽在耳中卻頗為不爽,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皺起眉頭,金芙蓉耳提面命道:「以後不許叫我這個名字,要不就拽你頭髮。」
薛離知道這個女子彪悍的很,悻悻地點點頭,接著將自己在太白峰經歷的一切,事無鉅細盡數告訴了金芙蓉。女子明眸善睞,時而蹙眉,時而嫣然,情緒跟著他的故事變化,當薛離說道寇華主動為他們斷後的時候,金芙蓉輕輕歎了口氣。
薛離有些不解地問道:「芙蓉…」在對方如火的目光中,他硬生生將那個兩個字吞了回去。
「何故歎氣。」
金芙蓉悵然說道:「聽你說了半天,看來天穹派的修士都還滿有氣節的,不過這位叫做寇華的修士恐怕命不久長啊。」
薛離神色也有些黯然,他喃喃說道:「你也認為寇華師兄凶多吉少啊。修羅門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門派,芙蓉…你知道嗎?」薛離抬起頭,看著金芙蓉問道。在太白峰的時候,陳雲生並沒有將這些背景告訴他和葉思寒,直到現在薛離也不知道對手的實力怎樣。
夜風將女子的長髮撩起,她眼光更加迷離地望向遠方。過了一會,金芙蓉緩緩說道:「修羅門不是你我這樣的螻蟻可以企及的,如果說我們是人,那他們就是神,在九天之上的神詆,我們只有仰望的份,人是無法抵抗神的旨意的。」
薛離倔強地昂起頭,低聲說道:「陳師叔說過,天底下本沒有神,有些人生前做過很多了不起的事情,死後被人惦記著,也就成了神。凡是活著的,想要成神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喪心病狂之人。無論他們是什麼,我都要將他打垮,雖然現在我還很弱小,但是修士報仇,百年不晚。」
金芙蓉目光不錯地看著薛離,從這個少年身上她看到了一股蓬勃不息的生命力,樂觀,豁達,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像離火一樣,帶給四周的人帶來光明和溫暖。不覺間,女子的臉頰竟然有些紅潤,轉過頭去,金芙蓉目光看向了地板。薛離兀自沉浸在復仇的雄心壯志中,並沒有注意到女子神情的變化。
人言夜色如水,原本濃濃的化不開的惆悵被水沖淡,變得若有若無。甲板上一片狼藉,三十多名彪形大漢東倒西歪,鼾聲如雷,酒氣熏天。薛離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堅硬的木板床上,回憶今日的遭遇,朦朧之間進入夢鄉。
第二天,薛離如同在太白峰之時一樣,天還不亮就開始修煉白虎爍金訣,修煉完一個周天之後,轉而修煉火屬性的練氣法訣。全部修煉完成之後,天色已經大亮,房間的木門傳來一陣急促的敲擊聲,一個身材不高的漢子從門縫探出一個腦袋,笑瞇瞇地說道:「薛兄弟,當家的要議事,快點隨我去吧,晚了她要發飆的。」
薛離趕緊站起身來,胡亂將頭髮整理了一下,就隨來人一起來到甲板上。只見金芙蓉恢復了女扮男裝,一身灰突突的布袍顯得頗為寒酸,秀髮綰起,用青色綸巾蓋住,一點也看不出來。看到大家都到齊了,金芙蓉清了清喉嚨,開口說道:「今天召集大家開會不為別的,只為一單大生意。如果這次生意成功,每人發下品靈石十塊,鯤鵬在銷金窟停上三天,你們說怎麼樣啊?」
大伙爆發出雷鳴般的叫好聲,一直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安靜下來。王茂在一旁笑呵呵地問道:「金大當家的,不知這次我們的『東家』是誰啊?一定是哪裡的大戶,才能讓愛財如命的當家的這麼大方。」
金芙蓉瞪了他一眼罵道:「你以為當家容易嗎?我要管你們吃,管你們住,還要管你們修煉的靈石,趕上逢年過節還要去銷金窟風流快活,你說說我哪裡摳門,說不出,這月扣你的靈石。」
王茂哆嗦了一下,滿臉賠笑道:「大當家息怒,就當我放屁,你別忘心裡去,嘿嘿。」
金芙蓉冷哼一聲,看也不看他,雲淡風氣地說道:「這次的『東家』是西涼國的司天閣。」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議論聲再次響徹甲板,過了好長時間,大伙漸漸安靜下來,金芙蓉補充道:「司天閣現在是自顧不暇,危機四伏,我們若不趁這個機會大撈一筆,恐怕等他們緩過神來,發財的機會就沒了。」
此時,一個中年漢子喊道:「大當家說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我楚老五準保第一個衝上去。有倒是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附和之聲四起,人們各個站出來表忠心,一番嘈雜自後,再次歸於安靜。
薛離暗暗發笑,這群盜寇紀律性也太差了,耽誤了一個時辰,愣沒把具體的方案定出來,儘是聒噪和嬉鬧,一點用也不管,比起雲影小隊的效率差的太遠。金芙蓉也暗暗皺眉,對自己手下這幫弟兄頗為不滿。
她清了清喉嚨說道:「這次押送靈石的人叫做血籐道人,在修仙界的名號極為不好,曾經混跡於散修界,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投靠了司天閣,盡幹一些偷雞摸狗,欺上瞞下的事情。至於他手下有多少人參與護送,就不得而知了。據悉這些人會從芙蓉帳向北走,中途轉向東,過了揚名關直入天水城。眾位兄弟想想,你們有沒有好辦法能夠兵不血刃地拿下這趟買賣?」
一個闊口咧腮的漢子大聲說道:「這還不好辦嗎?依我賀老三的法子,我們直接埋伏在路上,等飛過之時,突然自下而上給他們串糖葫蘆。」
楚老五連忙搖頭說道:「當家的,別聽賀老三的聒噪,他懂個屁。若論排兵佈陣的學問還得看我的。張光斗就算再不濟,人家也是築基大修士,我們鯤鵬幫中築基的弟兄滿打滿算不超過五名,如果對方帶了十幾名築基修士上路,採用賀老三的法子只有死路一條。依我看,不如找個客棧將他們放倒,然後取了他們的靈石。」
王茂撓了撓頭,豎起大拇指說道:「老五*不愧是狗頭軍師,這主意比老三的靠譜多了,不過對方是修行之人,日行千里,一路之上的客棧又太多,你怎知道他們住哪間?修行之人就算夜宿荒野也是有可能的。」
王茂這一問難住了楚老五,他左思右想,感覺沒有答案,沮喪地搖了搖頭。眾人一片沉默,此時金芙蓉的目光落在薛離的身上,她循循善誘地說道:「薛離兄弟,你有什麼想法。」
薛離不料她會徵詢自己的意見,暗道,自己從來也沒參與過制定謀略,在雲影小隊的時候都是陳雲生和諸葛靖宇提出方案,方明蘭在一旁出主意,自己和葉思寒只是一味的發呆嬉戲。呆愣一會後,他學著諸葛靖宇的調子,四平八穩地說道:「依我看來,張光斗住不住店,在什麼地方住店取決於其的性格。修道之人雖然一個個本事不小,但是在荒野過夜的事情大多發生在散修身上。司天閣的修士到那裡不是錦衣玉食,在荒野忍上一宿估計他們不會幹。至於押運途中他們在哪裡落腳,我對地理不熟悉,無法提供建議。」
拍了一下手,金芙蓉說道:「諸位看看薛離兄弟,雖然年幼,可見識卻不短,我也認為對方不會夜宿荒野。至於他們會選什麼地方落腳,還要仔細研究一下。」
說著她將一張地圖攤在甲板上,一群人圍了上來,開始研究血籐道人可能走的線路。金芙蓉一邊將地圖攤平,一邊指著地圖中央的山川說道:「從芙蓉鎮到天水城之間的直線距離有五千里,不過兩地之間橫亙著邙山的支脈,此地山勢險惡,窮山惡水,盤亙著好幾個響馬團伙,據說裡面有一些修行的人坐鎮,恐怕張光斗不會選這條最近的路。」
接著金芙蓉手指向芙蓉鎮北面的一條羊腸小道說道:「這裡是一條官道,途經之地雖然說不上繁華,但總是有人家居住,想來不會有太多的盜寇。我斷定他們一定會走這條路。」她仔細量著小路的長短,低眉沉吟道:「修行之人日行千里,不過司天閣的修士懶散慣了,不會那麼買力氣,估計最多一千里。讓我看看……」
說話間,金芙蓉目光落在地圖上一個標著紅色圓圈的地方,她雙眉舒展,輕鬆說道:「有了,這個地方叫做紫霞鎮,是附近五百里內僅有的鎮店,所以他們必然夜宿此地。我們要趕在他們前面駐紮此地,到時候來一個甕中捉鱉。」
三十多名幫眾們高呼一聲,人人各司其職,開動巨大的鯤鵬,迎著燦爛的冬日,向北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