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27
鹹州,司天閣內,鹹安殿中聚集了五十位修士,成雁翅形排列在殿堂之上。中間站著一名中年修士,看面相約莫四十歲左右,生的面如晚霞,墨眉大眼,身前身後帶著百步的威風。身上穿著一件烏黑的重甲,胸口雕琢著一個巨大的虎頭,甲身更是佈滿了玄奧的篆文和陣紋。
中年修士看到大殿之內的各位修士悉數到來,便朗聲說道:「今日召集閣中所有修士來此,有一個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通報,據樊輕舟和樂翔來報,鹹州出現了兩路滋事之人。樊輕舟說鬧事的是一條妖蛇,由於場面混亂,不知道四周還有沒有其他的幫手,不過就妖蛇而言,修為已經不低,恐怕有金丹修為。據樂翔所說,城東有三位修士尋釁,為首是一個老者,也是金丹修為。想我鹹州風調雨順幾十年,即使偶有修士打鬥,也不過練氣,至多是築基修為,今日竟然來了兩名金丹的妖修,不得不令本閣有所憂慮。」
這時殿中的修士中走出一位身材壯碩的中年人,此人目光炯炯,一看就是修為高深之人,身著黑色戰甲,泛著一股威壓的氣勢,他拱手說道:「區區兩個金丹修士,閣主怕他作甚。以現在閣中尚餘的戰力,即便是元嬰地仙,也要繞著我們走。老夫不才,願意領十名修士,去將那兩個鬧事之人擒來,任由閣主發落。」
樂翔看了看出列之人,不由得心中哂笑,此人是鹹州司天閣內四品的供奉,叫做蔡鵬飛,金丹中期修為,平日在司天閣中說一不二,雖然神通不小,可是太不會做人,司天閣中的人緣一般。他心中這般想著,臉上卻不由得帶出幾分,正巧讓司天閣閣主宋濂瞧在眼中。宋濂心中不悅,冷聲問道:「樂翔,蔡鵬飛說話之際你為何在一旁傻笑,可否將心中所想,給我們說說,讓我等也高興一下。」
樂翔鬱悶無比,暗想,今日真是他的晦氣之日,從早上醒來就麻煩不斷,現在又被老頭子堵上了。心中這麼想,嘴上卻不能這麼說,他做出一副忠肝義膽的表情,朗聲說道:「剛才樂某聽聞蔡供奉願意帶領十人去捉拿滋事之人,著實為蔡供奉的膽氣所折服。不過依樂某所見,此事須得從長計議,剛剛我路過那鹹州城北的土崗之時,感到一陣心驚肉跳,不由想到,此次鹹州被襲,是否和天穹派有關係。」
宋濂點了點頭,樂翔心中所想和他所顧忌的事情不謀而合,若真是天穹派修士搗的鬼,事情就不那麼簡單了。此時太白峰戰事吃緊,他們怎麼能有多餘的人手侵犯鹹州,恐怕做的是圍魏救趙(本書是幻想小說,所以成語只取其中之意,大家不要介意其中的典故)的打算。
當日姜百川離開在鹹州起兵之時,曾經打趣的說道,若鹹州有危機,一定要通稟與他,不過事到臨頭,宋濂倒是真的拿捏不準是否要通稟了。
這時,是鹹州十散人中的喬華出列說道:「現在唯一擔憂之處便是那些尋釁之人是否來自於天穹派。依喬某之見,不管他們出自哪裡,我們都沒有坐視不管的理由。單憑現在的情報來看,對手所派遣的兵力不多。不如我們派遣優勢兵力,將他們一舉殲滅,也為殿下的遠征軍奉上一些綿薄之力。」
這位鹹州十散人的首領,由於建制不全,被留在司天閣戍守,順便操練新收入麾下的六位同伴。由於當日被姜百川嘉獎一番,喬華對於這位十三皇子心存感激,總想找個機會報效一番,所以配合蔡鵬飛主動請纓。樂翔對此嗤之以鼻,心中又開始腹誹這位五品的築基修士,想當日那十三皇子對於喬華已經露出不悅之意,若不是上官落雨極力開脫,現在恐怕已經逐出司天閣了,即使感恩戴德也要感謝上官,而非那位乳臭未乾的皇子,想到這裡,樂翔對於喬華更是不屑。
他這些心裡活動,旁人自然不知,宋濂聽了喬華所說,心中有些動搖,他知道再不做決定,恐怕鹹州的局勢就難以控制了,到時姜百川回師之時,一定要追究他的責任。如果鹹州因為他猶豫不覺出了問題,那一定是他的責任,但若是因為天穹派修士來襲,他不敵而造成的損害自然不需要他來承擔。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宋濂虎目圓睜,說道:「蔡鵬飛聽令,命你帶領麾下二十名修士去鹹州將那幾人擒來,如果實在無法抓到活口,就把他們殺死。喬華,你帶領手下修士在一旁策應蔡鵬飛,不要有任何閃失,其他人隨我一起到城樓頂上觀敵。」
樂翔聽到此處,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宋濂此人的形象在他心中變得不堪起來,此人看似方正,可是對於功過是非分的過於清楚,現在是非常時期,又怎能一切拘於常理,想到此處,他又搖了搖頭,看來司天閣也不是久待之地,要為自己尋找另一處安身之所了。
鹹州司天閣內還有修士五十七名,其中築基修士三十名,練氣修士二十名,金丹修士七名。蔡鵬飛手下的金丹修士有三位,算上他自己一共四人,剩下的十七名修士中十名在煉氣期,七名在築基期,而喬華手下的九名修士全部是築基期。
蔡鵬飛心中得意,以這樣的戰力,算是一窩蜂的亂戰,也不懼怕鹹州城內的滋事修士,況且這些修士全部精研戰陣,配合起來當真是攻如霹靂弦驚,守如臨淵之山,動靜相宜,端的了得。雖然這次十三皇子征討天穹派,帶走了鹹州大部分的修士,可是留下來的卻是精銳之師,這其中當然也有宋濂的一點私心。
……
也不知道怎麼了,寇華在選定伏擊地點的時候,一眼便看中了鹹州城北邊的那個亂葬崗。昏黃的土地上佈滿了無數個荒丘,有些土塚由於年久和風沙的侵蝕,棺槨上的封土已經被撩開了。葬於土崗上的要麼是家境貧寒之人,要麼是流浪乞討之人,哪有什麼像樣的棺槨,更多人選擇的是一席葦席,一旦被風沙吹開了封土,便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沒有什麼比動物的骨骸更能令同類恐怖,雖然這些天穹派的修士刀頭舔血,殺人不少,可見到無數森森的白骨,也不由得有些心中發怵。不過他們平日視軍令如生命,即使感到周圍的氣息不暢,也靜靜的伴著這些卑賤的生靈。
寇華手下的一眾修士全部藏在地下十丈之處,也就是為什麼樂翔無法發現他們原因。寇華選定這裡也就是看上這裡無邊的煞氣,可以蓋住三十多名修士所引發的天地間靈氣的擾動。
這些修士昨日晚上全部潛入地下,一直面對著枯骨待了一夜,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即使意志再堅定的修士也無法淡然處之,各個眼中泛著血絲,即便一會的決戰有可能隕落,他們也願意早點決一死戰。
今日的天空藍的出奇,竟然連一絲流雲也沒有,無邊的荒塚在寒徹的冬風瑟瑟顫抖著,枯草早就被秋風連根拔去,黃土崗上一片荒蕪。
伴著日光越來越強烈,一隊修士向從土城方向飛來,二十人的隊伍格外精神,為首的蔡鵬飛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一部四角雕著四尊白虎神獸的戰車之上。
喬華為首的十位修士遠遠地墜在後面,他心中暗想,如果已經陣亡的那六名兄弟知道今日鹹州十散人已經重新組建,他們在天之靈也應該得到一絲安慰了,想到今日這次行動是他們重新組建小隊之後第一次行動,他心中就泛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激動。
蔡鵬飛風馳電掣地飛過土崗,雖然樂翔已經向他示過警,不過他認為那是樂翔膽小懼戰的表現,絲毫沒有往心裡去。經過土崗之時,並沒有放出神識仔細檢查加腳下那片黃土地。他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胸前的那個虎頭,暗想,就算有人在此地伏擊,也是飛蛾撲火。
喬華相對之下謹慎了很多,正是這種謹小慎微,才鑄就了鹹州十散人的名號,如果單個看,他們修為都不高,在築基修士中也算不得出色,但是十人聚在一起,就連金丹修士也不懼怕,在鹹州司天閣沒人能夠小瞧他們。
喬華飛過土崗的時候,他特意將飛行的高度降的很低,幾乎壓著樹梢飛過。神識如同纖細的繡花針,刺入黃土中的縫隙。他飛的很慢,幾乎靜止不動,身後的九名修士也跟著慢了下來,他們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將近一個月的操練,讓這新加入的六名修士學到了很多,雖然他們之間的配合還不純熟,但是已經能夠心意相通。
寇華很緊張,因為他感覺到了有人再用神識細膩的掃過這片土地,就算他們的氣息被四周的煞氣所籠罩,但也會有一星半點露出去,這絲縷的氣息足以引起一個細心的築基修士的注意,而喬華恰恰是一個細心的修士。
他的雙眉驟然蹙到了一起,對身後的修士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示意大家停止再用神識探查地下。他的手緩緩地拍在納虛戒上,一柄烏黑發亮的寒星弩被他握在手中,弩機的頭部可以看到一根煞氣森森的箭矢的頭部。對準腳下的土地,喬華拉動了機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