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6
翌日,家人飛快的跑到偏廳稟報,「王員外求見。」
陳長青這些日子不願見客,一則因為自己剛使用了封靈奇術,身體沒有恢復;二則剛悼完亡妻,心情鬱悶。但是王員外是本地的大戶,當年他入世隱居於此,想要找一個營生掩飾身份,這位王員外作為鄉紳,前前後後幫了不少忙,所以不便婉拒。
王員外年紀在四十歲左右,身材微胖,穿一件絳紫色的絲綢袍子,上面隱約繡著花開富貴圖案,頭上戴著一頂土黃色的員外帽,滿面紅光,一進門就小跑幾步,向陳長青作揖道:「陳總鏢頭,這廂有禮了。」
陳長青面帶微笑應道:「在下有失遠迎,還望海涵一二。」
「總鏢頭說笑了,小老兒哪裡用得上您大駕迎接,若真是那樣豈不是折殺我了。」王員外滿面賠笑地說道。
二人分賓主落座,僕人端上茶來,陳長青正色道:「不知王員外大駕光臨寒舍所為何事?」
王員外放下手中茶杯,說道:「陳兄有所不知,最近在下在京城的生意尚還可以,所以想要再盤下一個店舖,過些年想在那邊安家,也要尋覓一所宅邸。你也知道,近些年京城的地價高的離譜,京城的分號銀子不夠,故而想請鏢頭走一趟。」
他年紀要大陳長青一些,為了表示尊敬仍然稱一聲陳兄。王員外說道自己在京城生意不禁面帶喜色,頗有幾分得意。
「哦,不知王兄要送多少銀子?」陳長青問道。
王員外將手伸了過去,陳長青也將手伸過去,大袖遮擋,他感覺王員外在他手中橫著劃了三道,然後豎著劃了一道。
「三十萬兩!」陳長青腦海中閃過一個數字。「但不知酬金怎麼算?」一般來說保鏢按照貨物的價值和路程的遠近不同收費,大多在十分左右,有些因為路途遙遠,路上不太平,也可以收到十五分。
王員外諱莫如深的笑笑:「二十分,如何?」
陳長青愣了一下,道:「怎麼,據我所知,到京城一路都是官道,不怎麼難走,王兄出手也忒大方了,莫非還有其他所求不成?」
王員外苦笑道:「還真被陳兄言中了,在下還有個小小的要求,請總鏢頭在二十天內將鏢送達,否則店舖就被別人拿下了。陳兄不知,現在京城的地皮可是寸土寸金,機會也是稍縱即逝啊。」
「二十天,這恐怕太短了點,走官道就算沒日沒夜也不可能到達,王兄這次真是勉為其難了吧。」陳長青雖然嘴上說困難,但有一絲靈光從心裡閃過「王勉這次鏢用了半月就完成了,看來他是走了那條捷徑,這麼說那條路還可以走。」
王員外苦著臉道:「在下也知道這是勉為其難,但是陳兄一定要幫兄弟一把啊。那店舖和宅子位置上佳,若被別人強了先機恐怕我就再也難以覓到如此好的位置了。要不這樣吧,我再多出五分。陳鏢頭押鏢多年,見多識廣,一定知道什麼小路捷徑,這點事情一定難不倒陳兄的。」
陳長青面色遲疑了一下,把劉管家叫了進來,吩咐了幾句,然後對王員外說:「這樣吧,王兄請先回,在下還要和兄弟商量一下,兩個時辰後給你答覆。」
……
一個不大的花廳中。
「大哥,還猶豫什麼,三十萬兩,四分之一的酬勞可是七萬五千兩,夠我們不開張一年的收入了,讓小弟再跑一趟吧。」王勉激動地說道。
「二弟你急什麼,你剛剛押鏢回來還沒休息幾天怎能再讓你去,按照規矩要去也是我去。我叫你來只想問問到京城那條小路最近可走得?」陳長青頗為體恤王勉地說道。
「最近沒有聽說什麼匪患,我上次鏢走的就是那條小路,雖然路上人少了點,但是也少了人惦記。大哥還是再讓我去一次吧,我輕車熟路了。要不就帶上小弟,我們兄弟同往。」王勉越發激動起來,面色因為爭執而紅潤。
「不可,你留下幫我打理鏢局的其他事情,此事我一個人上路就好。你通知薛老哥和韓兄弟準備一下,我帶他二人就好。時間緊迫,我明日就出發。」陳長青終於輕舒劍眉做了決定。
……
陳長青將家裡的事情稍作安排,就上路了。其實也沒什麼需要擔心的,內事交給劉管家,鏢局的生意交給王勉打理,又能出什麼事情呢。
三十萬兩鏢銀足足裝了八輛大車,他帶了兩個大鏢師和三十名趟子手浩浩蕩蕩奔赴京城。一行人曉行露宿,並沒有走官道,而是一頭扎進了越州城以北的茫茫群山之中。
越州和西涼國的帝都天水郡原本離得不算遠,但是被群山阻隔,只能繞道,一來一回怎麼也要兩個月。這條小道是陳長青昔年遊歷之時發現的,這百萬群山對於普通人來說自然危險之極,狼蟲虎豹多不勝數。
陳長青是修仙之人,遁光一出,日行千里,自然不放在心上。但世事難料,所謂此一時,彼一時,現在陳長青入世已久,身上的靈氣也被封藏,不敢外露半分,就是想過幾天太平日子。
出來的第三天就到了一個長滿楓樹的山谷,此谷人跡罕至,但是景色優美,此時正值深秋,丹楓似火,其中還夾雜這些許杏黃色的樹葉,整個山谷顯得奼紫嫣紅甚是美麗。山間的小路被樹葉厚厚的壓了一層,人走在上面「咯吱吱」直響。
姓薛的老鏢師,催馬趕到陳長青近前,說道:「總鏢頭,今天恐怕無法趕到打尖的客棧了,我們不如就在這裡紮營。」
陳長青抬頭向西邊看了看,一輪紅彤彤的日頭已經掛在山腰,眼看就要墜下去,他瞇上雙眼,放開神念仔細感覺周邊的環境,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然後點了頭,說道:「那就勞煩薛老哥安排一下。」
薛鏢師立刻下去準備,不一會鏢師們就把行營搭好。這些人常年東奔西走的,夜宿荒野自然是家常便飯,搭起帳篷來駕輕就熟。薛鏢師將三十個人分為四組,夜間輪流護鏢,並且吩咐十幾個手下去附近的樹林中斬些樹枝,準備埋鍋造飯。
看著眼前一片忙碌,陳長青心中卻無比的孤獨。他立於一棵大樹之下,看著眼前的景色,竟如同癡了一般。
十年前攜愛妻遊歷時也經過這裡,當年道法初成,意氣風發,是修行界中令人羨煞的神仙眷侶。可眨眼間,就剩自己孤身一人,不由得一股悲愴襲來,身體竟然微微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