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坐,喝茶還是咖啡?」托賓示意周少明坐在沙發上,問道。
「哦,不好意思,來杯咖啡吧,我昨晚通霄寫出了這個劇本,想請您來擔任這部電影的最重要的角色。」周少明坐在沙發上,拿出分鏡頭劇本。
「好吧,不用著急,我時間很多,剛剛拍完《四樓惡鄰》,我暫時還沒有戲要拍」托賓倒了杯咖啡遞給周少明,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抿了一口。
「那太好了,啊,我意思是您正好能擔任我的男主角,不是說您沒戲拍太好了。」周少明尷尬地摸了摸頭,自己又說錯話了。
「哈哈,年輕人不必自責,你沒說錯什麼。哎,年輕真好!」托賓大笑著,用鼓勵的眼神望著周少明,這讓他心裡稍好受了些。
畢竟受過的打擊與失敗太多了,讓周少明也不免蒙上心理陰影。
「請,請看看我的劇本!」周少明將咖啡一大口喝完,將劇本遞給托賓。
托賓接過劇本,卻沒有看上一眼,而是認真地望著周少明問道:」男主角的角色,交給一個57歲的老人?難道你寫的不是風花雪月的愛情故事?或是場面刺激火爆的槍戰?」
「不,不是那些,故事來自我小時候的一些惡夢,如果突然醒來,發現自己被泡在浴缸水裡,且伸手不見五指,不久後發現這浴室中還有另外一個人,當對方找到電源開關打開電燈後,我才知道我們兩都被關在密室裡,對方聲稱自己叫高登,是位醫生,我們兩的腳上都被栓著粗大的鐵鏈,而在密室地上的一大灘血泊裡躺著一個不堪身中劇毒,已經吞槍自殺的男屍,我找到一把破爛的鋸子,但死活也鋸不開鐵鏈,我該怎麼辦?是不是應該用鋸子鋸斷自己的腿,這樣才能逃出生天?」周少明知道此刻不是退縮的時候,挺起胸,娓娓道來。
「哦,是誰把你鎖在這裡?他怎麼想出這麼讓人恐懼的事情來對付你?他想做什麼?而你又會怎麼做?親手將自己的腿鋸斷?我的上帝,難道這樣才能逃跑?」很容易入戲的托賓臉上露出震撼的表情,情不自禁地微微前傾,彷彿想在周少明臉上看到答案。
一隻哈士奇犬突然跑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佔據了它位置的周少明,繼而跳上沙發,乖巧地爬在周少明身邊。
「不用怕,它叫索爾,我很喜歡小動物。」托賓笑著說道,周少明這才發現托賓家裡養了不少寵物。
自己後面沙發上,便躺著一隻肥肥的貓,慵懶地盤成一團,呼呼大睡。
「我明白,小動物們就是可愛,我也很喜歡貓啊狗啊之類的。」周少明摸著哈士奇索爾的頭,也微笑著說道。
而那哈士奇索爾,被周少明摸得很是舒服,閉上眼享受著。
「那,你這部電影,想表達出什麼樣的意願?」托賓當然不是那種普通的觀眾,一個恐怖的故事便能深陷進去,他更敏銳地注意到更深層次的東西。
「請看劇本,托賓先生,你想要的一切都在裡面,我希望電影觀眾們,能在血腥與慘叫聲中,體會到生命的美好與存在的意義。」
「哦?在血腥中體會到生命的美好?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恐怖片也能成為科教宣傳片?這真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托賓高聲大笑,開始翻閱手上的分鏡頭劇本。
翻看著,時不時皺起眉頭,托賓彷彿是個閱卷的老師,而周少明覺得自己就是那臨時抱佛腳的學生,膽戰心驚地等待著老師給出評語。
心情,也越來越緊張,患得患失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周少明彷彿沉入一個汪洋大海的溺水者,屏住了呼吸,就等待著被人救上岸,或是完全沉入海底的死亡瞬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托賓看的很仔細,每一段都反覆斟酌,甚至會閉上眼睛,把頭靠在沙發上,不時地揉揉太陽穴,好像是在自己的頭腦中重現分鏡頭劇本中的一切一般。
而周少明不停地摸著索爾,力道也越來越重,忍受不了的索爾惱怒地跑到一邊,不再理會把自己毛都快摸光的那個人。
終於,托賓抬起頭來,仔仔細細地盯著周少明的臉,神情嚴肅地說道:」太年輕了,你真是太年輕了。你這是在浪費生命!」
周少明的心彷彿一剎那間便從萬丈高峰掉落到萬丈深淵,那一瞬的失落與搓敗感如同狂奔而來的海嘯,將自己吞沒,再無任何生機。
「托賓先生,能不能,能不能再請你看看劇本,再看一遍!」周少明彷彿快要溺死的人死命地攥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語氣中也帶上些哀求,他不知道如果托賓不打算接這部電影,自己還能去找誰。
「不,沒有再看的必要了。」托賓輕輕地把劇本放在一邊,沒有再看一眼,只是端起茶慢慢地抿了一口,如刀般的眼眸注視著周少明,雖然眼神中沒有半點嘲弄之意存在,但那目光中略帶著的一點點憐憫一點點惋惜,甚至還有些嗜血和殘忍。周少明的心飄飄蕩蕩沒有個落腳的地方,他知道自己失敗了,徹徹底底的失敗了。
心中不禁泛起一些自嘲,我這個穿越而來的三流大學畢業生,好高騖遠想在好萊塢當上導演的穿越者,能完成5000萬美元票房的電影?天方夜潭吧!
早就成為一片廢墟的心只是因為希望而堅持著,周少明苦笑著搖頭。
眼眶有些濕潤了,周少明艱難地吸著氣,竭力控制自己,控制失望以極,如刀割刃絞的心情。
看著托賓手旁的分鏡頭劇本,看著那些自己一筆一劃寫下的文字,看著那十幾頁飽含自己心血的作品,周少明猛然抬起了頭。
堅毅的眼神如繁星般明亮。
不,不!我不接受失敗,更不害怕失敗!周少明握緊了拳頭,泛起席捲全身的勇氣,讓他在心中狂吼!
上天已經給了自己如此完美的機會!電鋸驚魂這樣經典的電影,無懈可擊的分鏡頭劇本,台詞,甚至連配樂和需要什麼物料都準備好了,這樣的機會,世界上又有幾個人能夠擁有?
最少,最少克莉絲汀娜她會支持我!我絕不會失敗!
托賓不同意出演,我就去找別人,哪怕找一百人,一千人!我也要完成這個任務,我要對得起自己說出的話!
周少明站起身來,深深地吸了口氣,禮貌地鞠了個躬,淡然說道:「我相信我的電影會得到觀眾們的喜愛。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招待,托賓先生,那我先走了。」
托賓不置可否,只是用深沉到無法言說的眼神注視著周少明,突然說道:「哈羅,史密斯周先生,我想和你玩個遊戲!大多數人活著都不知道心存感激。不要認為活著是理所當然,生或是死,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這,這不是劇本裡的那些台詞?
周少明驚諤地轉身,不敢相信地望著微笑著的托賓,嘴唇因為驚訝而不住地顫抖著,只有托賓的聲音在耳邊迴響:」嘿,史密斯周,當我看到遊戲進行中的那些人時,我是不是該用剛才那樣的眼神?」
「酷,酷極了!」恍然大悟的周少明語無倫次地,激動無比地說道:」托賓先生,這麼說你同意出演堅鋸這個角色了?」
「我還想問史密斯周大導演,我剛才的試鏡通過了嗎?很抱歉讓你誤會了!」托賓聳聳肩,開懷大笑。
「哦,感謝上帝!」周少明悲喜交替,心中極度的興奮,那直衝而起的激盪之情讓他幾乎要高興的跳起來。
走出托賓家,周少明情不自禁地連蹦帶跳,托賓不但答應免費出演堅鋸這個重要角色,而且很看好電鋸驚魂的盈利,慷慨地同意投資10萬美元參與拍攝,當然,每個人都不可能做無謂的投入,托賓也同樣享有票房分成的權利。
而且托賓也答應,會運用自己在電影界的關係幫助周少明盡快找到廣告商植入廣告,湊足拍攝的費用。
時間已經是黃昏了,周少明下了公交車,快步走回自己的家,人頭攢動的好萊塢廣場,總會有些拿著吉他的流浪歌手們在盡情地歌唱著,優美且無比動聽的旋律在喧囂的塵世裡透徹心靈,宛若一灣灣清泉流過靈魂。
周少明稍稍停下了腳步,扔下幾個硬幣,在流浪歌手的點頭微笑中走向回家的路。
一切,都會美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