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舞的人頭——控屍降!
凝神聚氣的我已然看了個清楚,那騰空而起的恐怖人頭,竟然是小俊他們「豫北十七羅漢」此行的領頭人物、精通一身橫練功夫的陽哥。i^我曾記得青玄倒提此人頭說他的神魂很強,可照著方子將其煉製成傀儡,卻沒想到竟然會如此快,這才幾天的功夫,竟然就這麼嚇人?
不可能啊?這控屍降雖說是飛頭降的簡化版,但是如此迅速,卻也決計不可能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還是說這是另一種邪門的道法?
我心中膽寒,卻見肥母雞並不慌張,只一晃,便往高處縱去,隱沒於林中。
那恐怖人頭張著嘴,跟著虎皮貓大人一路跟去,卻被一聲清喝,折轉回來,懸於陣前半空。本來背對而眠的青虛與青洞早在第一時間醒了過來,青虛的古怪拂塵被繳獲在警局,此刻手上拿著的,是一把龍泉製作的七星寶劍,目光四處掃量,而青洞則衝到火爐旁,與守夜的青玄一同,雙手張開,護住此行最緊要的目標。
本來虎皮貓大人可以一舉功成的,沒想到他們居然能夠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裡煉成這邪門玩意,這種情況,是我們預計中最壞的一種。
我和雜毛小道隱於黑暗中,不敢動彈,也不敢用直視的眼神去瞧青虛三人,連那呼吸都細了幾分。然而當看到虎皮貓大人那獨一無二的肥碩身材後,青虛渾身一震,對著四處的黑暗環視一圈後,抽出七星寶劍,大聲狂喝道:「你是誰?」
我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回復他,與這草叢的蛐蛐,一起沉默著。
青虛連喊了三聲,然後突然狂笑起來,將腰間的那錦繡卦囊解下來,高高舉在手上,大聲喊道:「無論你是跟了我幾個星期的那個傢伙,還是逃出來的那兩個小子,你們的目的,無外乎就是這個小妖精;那麼,這裡我數三聲,三聲過後而沒有人出現,我便將這錦囊中的東西扔進火爐之中,讓它灰飛湮滅——你們知道的,我這個人,說到做到!」
他將那掙扎的錦繡卦囊舉起來,移到火焰明旺、煙熏火燎的鼎爐前,青玄則獰笑著將那蓋子打開。
青虛開始數:「1……」
並無多就間隔,第二聲響起「……」
雖然理智告訴我,青虛僅僅只是虛張聲勢,作為這丹藥的祭靈,這錦囊中的生命要等到特定的時刻放入,才會有效果,然而當看到在錦繡卦囊緩慢掙扎的那物體,我能夠想像到小妖朵朵在裡面無力地揮動著手腳,迸發出生命中最後的氣力……一想到那個小狐媚子的可憐模樣,再想到青虛的變態和殘暴,我心中就如同針扎一般難受,彷彿要死去一般。i^
「3……」
在聽到這一聲的時候,我知道我終於還是要做出了一件愚蠢的舉動——我毅然掙脫了雜毛小道的拉扯,高叫一聲「等等」,從林中緩步走出來。青虛是一個賭徒,而我卻輸不起。溪邊林間的平地上,光線暗淡,而那八根火把在風的吹動下不時跳躍,映照著我僵硬的臉龐。看到我,青虛笑了,臉上未消的青腫在扭曲。
他指著我,說哎喲,不錯哦,這樣子你都能夠逃出來?
我站立在十幾米遠的地方,凝神盯著他手上的錦繡卦囊,伸出手上那從李晴身上撕下來的布條,說你手上有我要的東西,我身上有你要到東西,,不如……我們兩個交換吧?
青虛身子不可避免地僵硬了一下,薄如刀片的嘴唇抿了抿,狹長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露出毒蛇一般的光芒。他依然在笑,略帶著疑問說道:「你們兩個都奄奄一息,而魯賽是邪靈教的老把子了,不會這麼大意的,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有人救了你,還是我那可愛的晴妹兒不忍心,將你們給放了?你是怎麼追到這裡來的?蕭克明那個小傢伙呢?」
我搖了搖頭,緩步走上前,說我現在感興趣只有我所說的交易部分,你趕快下決定吧!
青虛手一揮,青洞和青玄兩人從側面朝我緩慢包圍上來,他笑容不改,說小子,既然說是交易,那麼我們就秉承著等價交換的原則。我手上這東西是你需要的,你可以看見,但是晴妹兒在哪裡,你卻沒有告知到我,紅口白牙地在這裡說,直會讓我覺得你是在虛張聲勢,不如這樣,我們做這麼一個交易:你束手就擒,我不殺它,你若反抗,我直接把它丟進爐子裡——你看這樣公平麼?
「你……」我頓時被青虛的無恥氣憤得無語了。
「哈哈哈……」
青虛得意地大笑,然而臉卻一一變得僵直,他沉聲說道:「你這個人啊,總是喜歡把自己的底線早早地暴露出來,太年輕、太不成熟了。是關心則亂麼,作為前輩,我奉勸你一句,凡事都要捨得,拋下你心中的執念,拋下你心中的道德,拋下所有束縛你的東西,你會發現,你將變得無比強大!」
青虛緩緩說著,而青洞、青玄則磨拳擦掌走到了我的面前來,想把我制下。
按照狗血電視劇的情節,我定然會被他們捉住,然後青虛將小妖給煉化,而我則留下了痛苦的眼淚,一夜白頭、滿臉滄桑什麼的……然而生活就是生活,束手就擒這種蠢事不但無助於小妖朵朵的救出,而且讓人覺得十分愚蠢、**,我心念一轉,頭也不回地往西面的竹林子裡跑去。
是的,你們沒有看錯,我果斷地跑路了,一猶豫的停頓都沒有。
我的舉動顯然也大大出乎青虛等人的意料之外,最靠近我的青玄立刻大跨步追了上來,而青洞剛走幾步便被青虛喝制住了:「小心調虎離山之計!」青洞收步,返回陣中,而青玄卻獰笑著朝我衝來。我悶著頭一陣猛跑,快要到達竹林間的時候,突然感到腦後一陣風呼嘯而來,心中一跳,往前就是一撲。
那恐怖的人頭擦著我的頭皮飛過,黏嗒嗒的屍液滴落在我的臉上。
一落地,我毫不停留地往旁邊一滾。
那人頭立刻撞在了我剛才所在的位置上面,轟然一聲響動,便立刻有一個大坑出現。一道黑影出現在了我的上空,是青玄,口嚼著煙熏檳榔的他滿臉笑容,手上拿著雕工精美的如意狀銅錘,一端輕巧,一端卻是滿是倒刺的巨大錘子,朝著我的腦袋砸下來。
我雖然連番滾動,然而平衡感並未失去,抬起右腳就去蹬青玄的小腿,如此近的距離,自然一踢一個准,然而青玄在跌倒的同時,調整方向,那如意銅錘已然朝我腦門子上重重砸下來。
躲閃不及,我唯有用雙手往上托起,無奈地以一雙肉掌硬扛這一擊。
而就在此刻,我胸前白光大現,一臉決毅的朵朵頂住了這經道法焠練過的如意銅錘。她的身子一陣晃動,然而卻並沒有被這一擊而潰散,而是散發出了更大的光亮來。她那精緻可愛的小臉上面有蚯蚓一般縱橫的淚水,是血色的眼淚,她與青玄在那一刻在僵持著。
朵朵咬牙,青墨色的鬼氣開始縈繞在了她的臉上來:「朵朵不是沒用的寶寶,朵朵要保護陸左哥哥……你這壞人!」
我已然習慣朵朵乖巧可愛的小蘿莉造型,早已忘記了初見她時的恐怖模樣,也忘記了她百年難遇的鬼妖之體,更是把她當作弱者來保護,然而我被擄走而她卻毫無辦法的現實,終於讓她迸發出了巨大的潛力來:「你這壞人,給我死去吧……」
白光中有黑氣,游絲一般纏繞,本來天生剋制鬼物的道家如意銅錘在這一刻突然瓦解,化為了碎屑。
我再次出腳,猛然蹬在了青玄的左肩上面。
這個殭屍臉終於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往後一個縱翻,彈跳起來,雙手一揮,立刻出現了兩張冉冉燃燒的火符,將驅邪避禍的道力滲透出來。我往後一縱,背靠著一根青竹,也燃起了一張符。
甘露咒。
朵朵那被如意銅錘刺得流血焦黑的嫩白雙手,開始恢復了肉色。
然而這甘露咒,並不能夠讓那類似於控屍降的人頭停歇,當我和青玄再次小心對峙的時候,這人頭張開嘴狂喝一聲,發出了森森的鬼叫,讓我的耳膜頓時一片刺痛,鮮血流出;鬼叫之後,黑霧縈繞的這人頭再次朝著我飛撲而來。
青玄也動了,他結了一個手印,雙手呈劍指,食指、中指併攏處,有破邪的金光閃耀,前衝。
他充滿自信,在他面前的我在昨日還是由他任意宰割的小角色,拋開煉製幡魂的目的來殺我,他自信可以不費功夫。
朵朵也動了,她的臉已然變成了恐怖的青墨色,口中細密的牙齒尖銳,眼神異邪,她雙手在空中畫了一個複雜的符陣,然後跟飛臨的控屍降碰在一起。與此同時,我跟青玄轟然相撞,渾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在呻吟。
白光中,那血淋淋的恐怖人頭被朵朵手掌抓住,然後居然不合常理地開始分解。
朵朵口中吐出了六個字:「鬼道真解——鬼噬!」
這聲音輕淡,卻如洪鐘大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