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乃是道教正一道天師派的「祖庭」,原名雲錦山,群峰綿延數十里,龍盤虎踞,山丹水綠,靈性十足。i^自張道陵於龍虎山修道煉丹大成後,從漢末第四代天師張盛開始,歷代天師華居此地,守龍虎山尋仙覓術,坐上清宮演教布化,居天師府修身養性,世襲道統63代,享受歷朝崇奉和冊封,官至一品,位極人臣,時至今日,仍無斷絕。
茅山與天師,一個小隱隱於市,一個大隱隱於朝,故而論正統和權勢,茅山宗拍馬也趕之不及。
值得說道的一是,與茅山宗開支散葉一樣,天師道又分南北兩宗,十數個門第,比如李家湖的女兒雪瑞、黔陽宗教局胡文飛都分屬於不同的山頭,這裡所講的天師,單指天師道本宗,龍虎山一脈。
然而經過了新時代烈火的歷練,特別是破四舊和……,所謂「南張北孔」的府邸,都已經遵循市場經濟的規律,開放成了旅遊景;朝堂之上,也多以實力和關係來論高低了,所以無論是茅山派,還是龍虎山一脈,門內的弟子都有在全國各地的有關部門中任職,勢力犬牙交錯,不分伯仲,共同為了和諧穩定的大好局面而努力。
008年1月4日,我和一個板寸頭猥瑣道人,帶著一隻羽色暗淡、母雞一般肥碩的鳥兒,來到了貴溪上清古鎮。
踏上了古鎮那用瀘溪河裡的鵝卵石鋪就而成的古街,看著如織的遊人和偶爾錯簡而過的道人,看著地面那些排成太極或八卦狀、光滑溜圓、扁長不一的鵝卵石,看著琳琅滿目的道家器物和香火,重簷、丹楹、彤壁、朱扉等典型的道教建築風格,所有的一切,都將此處的道家文化,渲染得淋漓盡致。
我們漫步走過這條始建於南北朝的古街,路過道家祖庭、天尊人府的天師府,來到了櫛比鱗次的沿河吊腳樓和船埠頭之間,看那清冷的瀘溪河面上漁舟孤單,倘若不是眼前這些身穿著現代服飾的遊客和鎮民在,我說不得有一種穿越到了古代的錯覺。
事關重大,我在來這裡之前,已經通過雜毛小道,聯絡到了大師兄陳志程。
作為我進入有關部門的介紹人,大師兄自然算得上是我的頭號靠山,而又有著雜毛小道這一層親密的關係,就立場而言,大師兄天然地站在了我的這一邊。i^然而大師兄事務繁忙,最近正在黎巴嫩那裡出外勤,並不能夠回來親自處理,而且又因為有人盯著的緣故,他在國內的主要關係也不能動,所以一切都還是要靠我們自己,以及趙中華的斡旋幫助。
不過他發話了,說不過是龍虎山裡的一名弟子,儘管搞,出了事情,他替我們兜著便是了。
不過也難怪大師兄心中不爽,這個道號名曰「青虛」的傢伙,跟他們的師祖「虛清道人」名號,居然差不離多少,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不知曉。但是這褻瀆先人的罪名,必然是扣在了他的腦門子上。
我們本來就準備偷偷摸摸搞一搞的,這回有了大師兄的強硬態度作保證,趙中華和曹彥君等人更能夠拋下所有的顧慮,甩開膀子過來相幫。
在瀘溪河邊這古香古色的吊腳樓旁等了好一會兒,有一個圍著醬紅色圍巾、戴墨鏡的風衣男子迎上前來,朝我們打招呼。我看著這寬大墨鏡遮蓋著的半張臉,果真是曹彥君那小子,便笑了,說怎麼搞得像是做地下工作的一樣?曹彥君說可不就是地下工作,先跟我走,我們找地方說話。
於是我們便跟著走,曹彥君是本地人,熟知路形,七拐八拐,來到了一間茶樓,直奔包廂。
等待服務員把茶水、瓜果擺放好,轉身離去後,曹彥君才告訴我們,這個小鎮是天師道的大本營,處處都有暗線,要萬一我們的談話被人聽了去,只怕不但什麼事情都辦不了,而且還要倒大霉。我看了一下這古香古色的茶室四周,疑惑,說既然如此,那怎麼還把我們領到了這裡來呢?
曹彥君擺擺手,說無妨,這茶室是他三舅開的,安全問題有保障。
說罷,他請我們先飲茶,說這是龍虎山上清林場所種植的煞嚇人香,雖然茶葉都是碎末,並不出名,但是卻有一股濃郁的香氣,十分醒神。我們哪裡會有品茶的雅性,匆匆喝了兩口燙得人嘴巴破皮的茶湯,然後問他青虛那傢伙的住處。曹彥君搖了搖頭,說青虛這人雖然在鎮南有一棟老宅,家中十數口人,但是他昨日從南方省趕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悄悄地從側面打聽了一下,周圍鄰居都說他沒有在家中住著。
我們來得時候趙中華已經跟我說過,曹彥君之所以會不留餘力地幫助我們,除了因為看在黑手雙城的面子外,他本人也跟青虛有一些仇怨。
這青虛時年四十有一,早先也是這上清古鎮的大戶子弟,俗家名號李明班,自幼便進入龍虎山修行。這天師道龍虎山一脈分內外兩門,所有的子弟皆從外門開始,若資質不錯,便進入內門中由師父帶著,若學無成就,便過幾年出了道門,重返俗世。曹彥君今年滿二十八歲,早年在外門中也算是一個優秀的苗子,很有望進入內門,繼承衣缽,成為真傳弟子的。然而因在山中,與已為內門弟子的青虛有些衝突,便被設計陷害,具體是怎麼樣已無人知曉,但是卻再無寸進,後面勉強進了宗教局混事,至今依然遺憾。
擋人進步之的事情,如奪妻殺父之仇,怎能不牢記?
曹彥君心胸還沒有開闊到道祖佛陀那種地步,所以一直耿耿於懷。一聽得趙中華提及,便立刻請了年假,返回家中來,名為探親,實則是幫我們給青虛找尋麻煩。而青虛這傢伙為人輕薄浮躁,也得罪了不少人,使得曹彥君能夠很快就打探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趙中華已經從他師兄萬忠那裡得到了消息,說青虛的確是返回了貴溪,只不過知道自己暴露了消息後,行蹤就變得飄忽了,少有人知曉,但是曹彥君卻直接給我們指出了青虛有可能藏身的三個地方來,可見是做足了功課。
在茶館裡,曹彥君給我們講解了許多關於青虛的信息。
比如這個傢伙極其好色,總是到處「沾花惹草」,經常沉溺於煙花之地,流連忘返。
但是這個傢伙制符深得望月真人的真傳,效果十分明顯,他經常拿這些符拿到黑市裡面去賣,以維持他奢侈荒淫的生活。他性子極為暴躁,經常一言不合就與人動手,而且喜歡來陰的,睚眥必報,欺負弱小,連萬忠這個態度中立的人談及他,都形容他是一條亂咬人的瘋狗。然而與此相反的是,他在符菉之道上的造詣卻令人驚歎,與神靈溝通的效率也高,使得門中求他的人有許多,而且上面的長輩,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容忍了他。
比如這個傢伙不想在道觀裡修行,他師父便讓他返回來家中,做一個在家的居士。
比如青虛的一些獨特的個人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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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完這些,拋開性情而論,我突然發覺雜毛小道,與那青虛竟然有許多驚人的相似之處:同樣師出名門,同樣天賦絕倫,同樣灑脫不羈,同樣擅長符菉……相像的地方實在太多,搞得雜毛小道自己也覺察出來,一臉的不屑。不過,雜毛小道是個疲懶的性子,心胸豁達,並不會因為某些意氣之爭,與普通人爭鬥。
倘若心情好,你揪著他耳朵罵一上午,他也不會生氣。
我向來都叫他「雜毛小道」,也沒有見他認真地繃過幾次臉。這一,說明蕭克明所謂的紅塵煉心,已然達到了一定的境界,因為放下,所以解脫。與此同時,他還是一個古道熱腸的人,講義氣,重感情,這些卻是他怎麼都放不下的東西,也是他這輩子都難以擺脫的障礙。
我們談到了下午四,曹彥君便帶著我們前往附近的酒店落腳,一同吃過晚飯之後,他要回家準備些東西,晚上七鍾帶我們去第一個地方去找青虛。若能夠有蛛絲馬跡,直接就敲悶棍,果斷解決。
曹彥君離開之後,我和雜毛小道開始收拾行李。
我們這次來的急,並沒有做什麼準備,也就是去巴東的那些東西,雜毛小道的那雷擊桃木棍,已經通過物流公司寄往了家裡,由小叔幫他去聯絡那個制劍的老師傅;而周林的事情,我們早在養病期間,就已經跟蕭家談及了此事。得知了周林入魔,並有可能加入邪靈教,本來心中還念及些師徒之情的三叔表示,如果再遇到,格殺勿論。
蕭家大伯也通過組織內部的關係,開始正式懸賞周林。
我們在酒店的房間裡等到了七鐘,曹彥君打電話過來,說讓我們下樓。等我們來到了樓下,發現他開著一輛黑色的suv在等著我們,上車後曹彥君告訴我們,現在就去影潭市區,去一家很著名的酒吧。在那裡,說不定就能夠找到青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