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酷夏,花驚瀾的肚子也挺了起來。|蓬萊門不出所料,在榆陽城比武決鬥決定下一任門主,送過去的月銀鉤放在了桑不歸手裡,所有人都一致同意由他交給下一任門主。
朝廷選拔百鳥朝凰的事情尚未解決,蓬萊門又在榆陽城興師動眾,天水國皇室也不能坐視不理,榆陽城的守兵足足增加了三倍有餘。
「他們還是不肯走嗎?」花驚瀾愛憐地撫摸著自己的腹部,寬大的衣服也被高高頂起來,真正是一個月時間,她的孩子真的長大了。
「嗯,」淳於燕滿目溫柔,道:「還是不肯放棄。」
「其他的呢?」花驚瀾道。
「絕弦一脈的人也在路上了,只分了一小支去找溫如玉,目的地恐怕還是榆陽城。」
「他們是篤定那半個八卦鑰匙在我手上吧。」花驚瀾笑著搖頭,「竟然還不肯相信我死了。」
「等他們到了榆陽城,找不到人也就算了。」淳於燕沉了沉眸,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任何人威脅到她和孩子。
花驚瀾目中含笑,輕輕握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腹上,道:「淳於,你摸摸我們的孩子。」
淳於燕手心冒汗,小心翼翼地感受著胎兒小小的心跳,這種將為人父的喜悅之情是他這麼長時間以來唯一的支柱。
「我想出去走走,」花驚瀾扶著腰站起來,「坐了這麼久,腿都麻了。」
淳於燕依言扶她出去,花驚瀾走路有些不穩,這些日子她的手腳都腫了起來,還有日日的疼痛折磨得她足足瘦了一圈,吃了那麼多的補藥也才勉強維持住了身體,她懷這個孩子,比什麼都要辛苦。
走到涼亭裡坐下,淳於燕剛把放涼的酸梅湯盛出來,突地神色一變,警惕地打量起四周來。花驚瀾見狀問道:「怎麼了?」
「有人來了。」淳於燕滿眼肅殺之氣,手放到了腰間的燕嘯劍上,這把劍,這一月,就連睡覺他都沒有離身。
沉沉的風聲垂著院落中樹葉花草的聲音,花驚瀾早已經沒了那個聽力,所以根本不知道來人在什麼方向。
「小心!」淳於燕目光轉到她身後時驚慌大喊,一把將她攬到身後,用手接住了從後方飛出的匕首!
「錚!」他隨手將匕首摔入一旁的假山,這時五個蒙面的黑衣人從不同的方向飛了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淳於燕護住花驚瀾,心下暗叫不好,這五個人,全都是梵天高手!
「你們是什麼人?!」他厲聲質問道:「誰派你們來的?!」
五個人沉靜如水,根本不為所動,週身滿是殺氣,握緊手中利刃,在同一時間朝淳於燕攻去!
燕嘯劍出鞘,淳於燕一劍擋五劍,竭力逼退五人之後,急急對花驚瀾道:「快讓玻璃來帶你離開!」
花驚瀾摸出袖子裡的長簫,放在唇邊,吹奏出低啞的樂聲。|
五個梵天高手分成兩撥,兩人壓制淳於燕,另外三人抽身朝花驚瀾攻去!
花驚瀾急急後退,躲到石柱之後,淳於燕趕回又擋兩人的攻勢,而剩下的一人則將手中長劍揮出,凌厲的劍鋒劃破空氣朝花驚瀾直直飛刺而去!
花驚瀾猛地睜大眼睛,笨重的身體根本不能趕在劍尖下移動,況且是梵天高手彈出的力劍!
腳下突然一絆,她腦中靈光一閃,順勢跌坐在地,那柄長劍就從她的發上擦過,一縷髮絲從頰邊飄下,彷彿還帶著沒有消失的劍氣!
顧不得許多,她抱住肚子連忙起來,轉身就要逃。然而來人卻不肯放過她,幾乎是一瞬間,兩個梵天高手就移形換位到了她前面,兩把長劍喂向她的脖子!
花驚瀾驚恐後退,卻感覺身後劍鋒凌厲,她猛地朝前彎腰,後面兩柄長劍正好撞上了前面的劍,堪堪化去了這致命的危機!
劍鋒就在上方,花驚瀾此時卻感覺下腹一陣熱流湧出,翻天覆地的疼痛湧出來,讓她一步也動彈不得!
「淳於……」她啞聲喚道,但話出口卻沒有聲音。
裙子染上了一團紅,她意識到:孩子要出生了!
趕來的淳於燕將她迅速抱出四人的包圍圈,低頭見她裙子上的血跡,臉色猛地一變,「瀾兒!」
花驚瀾抓緊他的袖子,滿頭大汗地喘息著,拼盡了全力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但那五人就在身後,淳於燕不得不放開她上前迎戰,而那五人此時彷彿改變了心意,並不急著除掉花驚瀾,而是專心地圍攻淳於燕!
「滋啦!」一道刀傷!
「滋啦!」兩道刀傷!
五人就像貓玩老鼠一樣戲耍著淳於燕,一人在前一人在後,趁他分身不暇時另外的人又在手臂與雙腿補上一劍,但卻獨獨避過了他的要害!
淳於……!花驚瀾雙目赤紅,他的手臂上,腿上,全身……都是血!
隨恨意而來的還有蝕骨的疼痛,她扶住肚子艱難爬起來,拖著血滴一步一步困難前行。汗水打濕了她的頭髮,疼痛讓她嘴唇發白,但她雙目中光芒璀璨,恨意與決心交替翻滾:她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嗯……!」身後是淳於燕吃痛但卻努力壓抑著的悶哼聲,花驚瀾心裡彷彿針扎一樣,但卻沒有回頭,她要保住孩子,保住孩子……!
「匡當!」兵刃落地撞擊出清脆的聲音,花驚瀾咬緊牙關一步一步超前走,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但卻不能澆滅她心中的火焰!
淳於燕雙足被折,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那五人朝花驚瀾走去。
五道黑影團團圍在身邊,花驚瀾停下來,撐著一口氣環視著他們,那些劍上,全都是淳於燕的血!
「能不能……摘下你們的面紗……?」
五人面面相覷,最後站在她前面的人嗤笑道:「想到閻王那裡去告狀嗎?」
花驚瀾淺淺勾起唇,被咬破的唇上泌出幾滴血珠,她目光森冷,「記住你們……你們……總會死在……我手上……!」
「哈哈!」為首的人一笑,一把就扯下了面巾,肆意道:「那你就要看清楚了!」
其他四人也紛紛揭下面巾,花驚瀾微微抬起下巴,望著天空,道:「來了……」
「什麼來了……?」餘音未落,玻璃巨大的影子就籠罩在他們上空,大嘴一張,當即就啃下了一隻手臂!
慘叫聲響起,其他四人紛紛退讓,臉色也都起了變化,誰也沒見過這樣的靈獸,簡直大的離譜!
「吼……!」玻璃沉腹怒吼,嚇得四人又退一步,那條血淋淋的手臂還掛在它牙齒上!
這番動靜引來了皇宮的守衛,披甲士兵湧入,那四人扶起受傷的人快速撤離。
「瀾兒!」淳於燕大喊,她裙子上,腳下,全都是血!
花驚瀾奮力爬上玻璃的背,根本沒有力氣再去看淳於燕,合上雙目貼在玻璃的絨毛上,低聲道:「淳於……等我……」
玻璃猛地扇動翅膀,帶起巨大的風流升入空中,眨眼便已遠去。
後趕來的夏侯錦看到滿地的鮮血,連忙去扶淳於燕,也被他渾身是血的樣子嚇了一跳,待看清都是淺淺的皮肉傷才鬆了口氣。
見他雙足拖地無法挪動,夏侯錦震驚道:「你的腿……?!」
「只是斷了,」淳於燕的眼睛還死死看著玻璃離開的方向,「不礙事。」
夏侯錦知道花驚瀾大概是要生了,讓人扶起淳於燕後,對他道:「花姐姐去危天狹下才能順利生下孩子,玻璃在她身邊,你可以放心養傷。」
淳於燕無法說什麼,技不如人處處受制,可他不甘心的是,那些人竟然傷了花驚瀾和他的孩子!該死!
沉重的無力籠罩著他全身,都是他無能,都是他無能,那些人該死!全部都該死!
雙手緊緊握成拳,金瞳放出華光,指甲尖長而出,深深刺入掌心,刺破皮膚,鮮血順著指縫流出,點點滴落在地……!
夏侯錦擔憂地看著他,甚至被他詭異的模樣駭住了,淳於燕,好像和往常有些不一樣,讓人莫名的背脊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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