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早就知道了?」雷霆詫異地看著淳於燕和聶嘯陽。|
聶嘯陽點點頭,「已經三個月了,祖師伯的身體一直不好,這個孩子肯定不能留的,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時機打掉……」
淳於燕神色凝重地看著床上昏睡著的人,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她的氣色比以前更不好,不知道她自己察覺到沒有。
雷霆沉吟,的確她這樣的身體,不管選在什麼時候打掉孩子都很危險,但是,「孩子已經三個月了,再不打掉的話以後會更加危險。」
淳於燕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握住花驚瀾的手,溫柔仔細地注視著她蒼白的面容,沉聲道:「煎藥吧,趁她還沒醒。」即使要責怪,到時候也成了既定事實,無論什麼,都沒有她的活著重要。
孩子……他的手撫到她的腹部,只要她好好的,孩子以後會再有的。
「孩子!」花驚瀾驚醒,猛地抓了淳於燕一把,瞪大眼睛喘息著看著他,「孩子!」
淳於燕難過地安撫她,「瀾兒,別擔心,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花驚瀾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但是她卻忽略了一個新生命的到來,原以為她在這個世界的旅程就要結束,她捨不得的東西還有很多,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淳於燕看她眼中大放異彩,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她道:「無論如何,我都要保住孩子!」
「祖師伯,」聶嘯陽推著椅車過去,臉色沉肅道:「不保孩子,你尚且可以保住性命,但保下孩子,分娩之時,極有可能……」
花驚瀾面上帶著祥寧的笑,隔著被子輕輕拍著自己腹部,道:「我知道。」
「淳於,」她向淳於燕懷裡偎去,牽著他的手放到小腹上,抬頭望著他,「我們留下這個孩子好嗎?」
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裡,淳於燕實在說不出口,他無法直視她的眼睛,只能低低別過頭去。
「只是要供養胎兒,你的身體可能支撐不到分娩之期。」聶嘯陽擔憂道。
雷霆見他二人這樣不免動容,道:「我倒是知道有一種方法可以讓胎兒提前長大。|」
「什麼方法?」聶嘯陽不敢苟同,「就算早產尚且需要七月,還有四個月的時間!」
雷霆看了眼淳於燕道:「是獸族的催胎法。」
雖然他說的很婉約,但在場的三人都聽出來了,有些獸類的壽命很短,那麼為了延續種族,馭獸族人就會想辦法讓有些懷胎的獸在死之前將幼獸產下,換句話說,這是給野獸用的催胎方法,用在人身上……且還要看可不可用。
淳於燕臉繃的死緊,摟住花驚瀾的手不由緊了緊,「我不同意!」
花驚瀾對雷霆道:「你會這種方法嗎?」
「瀾兒!」淳於燕不由提高了聲音,那是用在畜生身上的東西怎麼能用在她身上?!
花驚瀾笑著搖搖頭,示意雷霆繼續說。
「我蛇族繁衍富足,不需要這種催胎法,所以也不精於此道。」雷霆沉吟片刻道:「多年前的翡翠鳥族倒是對此道很擅長。」
看他的臉色,聶嘯陽不由問道:「翡翠鳥族很難找?」
「翡翠鳥族因為十多年前的一場大禍,後人幾乎絕跡,翡翠鳥更是難找。」雷霆道:「不過此法並不是唯有翡翠鳥族獨有,比較古老的獸族可能會有這種方法,只是風險可能比較大。」
「比較古老的獸族,那就是唐門了。」聶嘯陽道。
唐門……花驚瀾在心中默默念道,隨後對雷霆點點頭,「多謝了。」
「舍妹無禮傷人再先,這點著實算不了什麼,瀾夫人請先休息,在下告辭。」雷霆說完就退了出去。
門再度合上,室內一刻寂靜,花驚瀾道:「讓桑不歸帶著唐門的令牌趕去九合城,玄機、悲風兩人相護。」
聶嘯陽順著她指的方向從箱子裡取出唐門的黑銅令牌,不免又道:「此時去找唐門,對方必定以為祖師伯奇貨可居,趁機將你拉入兩族大戰中。」
花驚瀾與唐家幾個人只打過照面,唐繼禾心思深沉,倒不是人壞,不過這個時候為了唐門的生死存亡,恐怕也會無所不用其極,她心思轉了轉,道:「讓桑不歸去找唐汾,把我那本軟劍的劍譜一併帶給他,讓他幫我找催胎法。」
聶嘯陽聽她這樣說,想必是對唐汾這個人信得過,又拿出劍譜,轉身退了出去。
淳於燕眉頭深深蹙在一起,心疼地看著她,「你又何必非得這樣?」
花驚瀾神色從容溫和,「生死之事,不該宣之於口,但是淳於,現在不是很好嗎,就算我走了,至少還有個孩子留在你身邊,這樣我也放心了。」
「不要說這樣的話,」淳於燕摀住眼睛仰起頭,喉頭哽咽,「不要說這樣的話……」
他們一起要做的事還有很多,這麼早就要說死別的話了?
「我也不是一定會死,」花驚瀾笑笑道:「說不定哪天天降奇跡,一個餡餅砸下來,我不僅保住了命還恢復了武功呢!」
哪兒來的那麼多奇跡?淳於燕也曾經想挽留他的母親,可她絕氣於他眼前,人在說告別的話了,便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我想睡一會兒了,」花驚瀾轉眼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道:「下午了吧,等會兒用晚飯的時候叫醒我。」
淳於燕扶著她躺下,為她蓋好被子,偎在床前跟她說了好一會兒話,等她睡著了才退出房間。
桑不歸和玄機三人已經走了,聶嘯陽也沒說清楚是怎麼回事,皎月他們就在外面乾著急,這次見淳於燕出來,連忙上前問道:「爺,小姐怎麼樣了?」
淳於燕環視眾人一眼,「她……暫時沒事。」
眾人一時又是寬慰又是心酸,皎月急著要進去看花驚瀾,卻被素歡攔住,「別進去了,吵著小姐。」
皎月想想作罷,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於是道:「我去廚房做些吃的。」
「瀾兒有身孕了,飲食你問過聶嘯陽再做準備。」淳於燕又道。
「小姐有身孕了!」這是這些天他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原本因為花驚瀾生病愁雲慘淡著,此時陰霾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喜訊一掃而空,歡喜的眼淚都忍不住。
梅二見淳於燕面上沒有一絲喜色,不由低聲問道:「小姐她身體還支撐得住?」
淳於燕勉強點點頭,「目前沒有大礙。」
梅二暗暗歎息,只是目前,哪知以後?
淳於燕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問素歡,「你以前在天宮閣待過,可知道翡翠鳥族?」
素歡怔了一下,極力回憶道:「名字是聽過,不過這一族多年前就滅絕了,爺突然問起這個做什麼?」
淳於燕失望之餘搖頭。
「姬天衣就是翡翠鳥族後人。」梅二突然道:「翡翠鳥族是否與小姐的病有關係?」
「聽聞翡翠鳥族精通催胎法,瀾兒的身體恐怕不能支撐到胎兒七月大小,所以要讓孩子提前長大。」
「我雖然沒有聽過催胎法,但這不同正常成長的孩子,生下來身體會不會有問題?」梅二不禁皺眉問道。
淳於燕又怎麼知道,給野獸催胎,只能看得野獸四肢是否健全,怎麼也看不出腦子是否正常,如果孩子的腦子出了問題,恐怕她到時候會更加傷心……
「不管怎樣,先尋到再說。」他道。
「桑不歸方才就是去尋催胎法了吧,」素歡道:「天宮閣已滅,姬天衣更是下落不明,要尋恐怕難。」
淳於燕此時心中卻有了猜測,姬天衣費盡心機從樓蘭國的視線中淡出,怎麼可能不來天水國湊湊熱鬧!
「素歡,你對天宮閣的行事方法熟悉,你去找吧。」
「是。」素歡肅穆道。
這樣一來,要做的事就有三頭,一是尋找催胎法,桑不歸與玄機、悲風已經趕去九合城了;二是尋找姬天衣,素歡知曉天宮閣,但恐遇到姬天衣不能全身而退,溫如玉與慕慎陪同;三是尋找從瓊玉國遷徙而來的馭獸族人,這件事一直是由雕玉在做。
淳於燕大概理了頭緒,眼神有意無意地瞟過隔壁門扉緊閉的大蛇族馭獸師,縱然這裡是人來人往的客棧,可方圓百里可全是他們的蛇:還得防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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