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沿著山巔飛快奔回山腰的溝壑,花驚瀾翻身下來,大步走到樓蘭爾雪跟前,問道:「姑姑方才可聽見林子裡的哨笛聲了?」
樓蘭爾雪凝重點頭,見她手臂上鮮血長流,連忙抽出錦帕為她包紮,眼裡的心疼掩飾不住。|
花驚瀾見她這樣,便道:「只是皮肉傷。」
「姑姑,這裡面可有馭獸之人?」
樓蘭爾雪失望道:「樓蘭國無人精通此道。」原本聽聞天水國有人能駕馭百獸,她不太相信,今天卻眼睜睜地看見了萬獸齊奔的場景,天下之大,果然能人異士奇多!
花驚瀾腦子亂成一片,她沒有跟馭獸師對上的打算,更沒料到山裡竟然有那麼多靈獸,現在她殺了四頭靈獸,就怕群獸大舉復仇!
正在這時,耳畔卻傳來淳於燕一聲嗚咽,她連忙撥開人走到他身邊,才見他滿頭大汗,身上還裹了好些衣服。
「淳於……」她死擰著眉,握住他的手,卻駭然他手下的勁道。
淳於燕微微睜開了眼睛,雙瞳顏色變換,分明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體內橫衝直撞的東西幾乎要把他撕成兩半,但他尚留一絲清醒,看到花驚瀾擔憂心疼的模樣,心底一震,張口喚道:「瀾兒……」
「淳於!」花驚瀾緊緊抱住他,聲音裡帶著不可察覺的顫抖,「你到底怎麼了?!」
「公子時冷時熱,恐怕是病了。|」曲賢看著淳於燕,卻只能說出這麼模稜兩可的一句話,淳於燕的模樣哪是生病能夠形容的,癲狂失控的樣子簡直讓人心底發寒!
意識到自己的理智即將崩潰,淳於燕大吼一聲,猛地推開花驚瀾,撞開前面圍著的人,飛身越過溝壑,落到對面時腳下不穩跌撞跪地,下一秒卻拔足狂奔朝山巔而去!
花驚瀾連忙跟上,不過剛剛越過山巔,淳於燕竟然沒了蹤影!
目光慌亂地在林中尋找,耳中滿是野獸低嘯的聲音,分辨不出他的氣息,事到如今,她再也不能欺騙自己了,速度如此快,瞳色呈金,指甲暴長,擅長隱匿氣息……這分明就是野獸!
無暇去思索這是不是旁人說過的大劫,花驚瀾只想找到淳於燕,他不能這樣!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玻璃從一旁竄出,她連忙坐上去,強自鎮靜道:「玻璃,去找淳於,快!」
玻璃還沒動作,一道鵝黃的身影卻從旁相攔,手裡端著狂嵐劍,上氣不接下氣地道:「花驚瀾,救皇上!」
花驚瀾冷睨著雕玉,「讓開!」
「不讓!」雕玉抬起下巴看著她,「林中的靈獸是你殺的,這山中其他的靈獸一定會來找你報仇的,你不能將禍事引給皇上!」
花驚瀾仰頭大笑一聲,卻在低下頭來時眼神陰鷙無比,「殺了又如何?哪怕萬獸在前也不能擋我去路!」
雕玉一震,大聲道:「皇上是你唯一的親人!」
花驚瀾不置可否,只道:「讓開!」對她來說,只有淳於燕與陪伴著她的人才是她的親人!
雕玉見她不耐要走,堪堪又是上前一擋,「你當真如此冷血?!」
花驚瀾耐心被耗光,冷道:「玻璃,踩過去!」
雕玉幾乎是不敢相信這話是她說的,膀子差點就被玻璃扯下,雖然及時躲過,但肩上仍然擦出一道血痕,眼中見血,她怒不可遏,「皇上待你恩重如山,出兵幫了逍遙王還要將皇位傳給你,你竟然要丟下她獨自逃走?!」
「吼……!」一聲長嘯震天動地,花驚瀾目光一顫,這吼聲……!
再也顧不得其他,她捲起狂嵐劍騎著玻璃就竄入林子,朝著吼聲奔去,奔到山腰處卻發現萬獸竟然在紛紛退卻,她一頓,青山斜坡上,悍然立了十來只靈獸,被猙獰巨獸圍在中央的,就是淳於燕!
「啊……!」淳於燕痛苦地嘶叫,雙掌落在地上,蜷作獸形,聲音奇大,震得週遭靈獸遲疑不敢上前!
「淳於!」花驚瀾大吼一聲,飛身入空,狂嵐劍血色出鞘,一劍下去便斬殺了兩頭靈獸!
「吼……」靈獸哀嚎震天,似怒似懼。
落在淳於燕身邊,花驚瀾扶住他,「淳於,你清醒一點兒!」
淳於燕尖長的五指抓著自己胸口,幾下就血肉模糊,卻還在不停的撓,似乎要將心肝抓破才罷休,花驚瀾的淚生生就被逼了出來,她擒住他的雙手,哭喊道:「淳於燕,你給我醒過來!」
淳於燕的眼睛徹底轉為金色,掙脫不了她的鉗制十分不安,一雙漂亮的鳳目此時惶恐地看著她,但面上痛苦不減半分!
他五指深深扎入掌心,龐大的力道漸漸讓花驚瀾有些力不從心。
「淳於!」她猛地傾身抱緊他,任由他的指甲狂亂掃著自己的背,忍著劇痛,她哽咽道:「淳於,別這樣……」
一淚澆心,眼淚落在傷口上的搔癢之疼竟讓瘋狂中的淳於燕找回了理智,他雙手僵在空中,不敢相信她背上一道道血跡是自己所為!
「淳於……」花驚瀾眼裡含著淚,卻忍著決堤的脹痛,抬頭望著他。
懊悔與痛同時襲上心頭,淳於燕大力合起雙臂,將她緊緊箍在懷裡,百般歉疚,「瀾兒,對不起,對不起……」
花驚瀾卻死死看著他綻放妖冶光芒的瞳孔,他的眼睛沒有變回來!動作一頓,她連忙抓下他的手放在眼下一看,尖利指甲也沒有消失,堵塞著血與泥,詭異地提醒她一切還沒有結束!
「淳於……」她驚魂未定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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