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專業打散子的火炮是要有一定角度的,也就是說喇叭口的火炮,白洋澱的漁民曾經用一種叫做雁翎炮的黑火藥喇叭口火炮打野鴨的,效果那是相當不錯,一炮打出去百米之內的野鴨就像被狂暴的颶風掃過一遍一樣,都留在河面上了。
那雁翎炮才多少口徑,生鐵鑄就的雁翎炮外口還不到五十毫米,論性能還在那虎尊炮之上——當然,這雁翎炮的長度也是遠超明朝虎尊炮的——可是對明朝來說,這火炮鑄造的越長廢品率越高,成本也就越高,所以除了紅夷大炮之外,倍徑長的火炮並不多見——天見可憐,紅夷大炮倍徑也就20-30倍罷了。
關於散子霰彈炮最後軍工組設計的方案是內口徑六十毫米,外口徑七十毫米——這一炮出去能覆蓋三四十米寬的距離,也是人們經常說的失之毫釐差以千里了。炮身全長一米,按公制計這超過虎尊炮一尺多一點——對於廬山號來說最重要的是,這炮一次性能鑄造兩門——或者說一口坩堝裡煉出的合金鋼一次能澆鑄兩門炮——因為有虎尊炮這位在前面,軍工組給這種快要問世的火炮命名為大虎尊炮。
雖然在廬山號上的現代人看來,虎尊炮根本不算炮。可是對先進的明國而言,這是威力極大的三將軍炮——在佛朗機炮和紅夷大炮傳入明國之前,這虎尊炮和同樣兩尺長的滅虜炮就是大將軍炮。
存在就有其存在的道理,這炮比起佛郎機炮和紅夷大炮來。雖然在遠程威力和射程上都不盡如人意,可是它輕便啊利於野戰在敵軍衝過來的時候可以在近距離給予敵人毀滅性的打擊——甚至可以推著滅虜炮或虎尊炮的跑車衝鋒在敵陣前給予敵人成排的軍隊以毀滅性的打擊,生鐵打造的虎尊炮和滅擄炮都不超過百斤,在這個時代就是輕便型野戰火炮的典型。
從澳洲南部回航的這段時間,軍工組除了製作1628式步槍之外,先後鑄造了四門110毫米滑膛炮和三十門大虎尊炮——反正模具已經開出來了,不多做點豈不是浪費。
試製出來的大虎尊炮也讓人滿意,不過24公斤的重量,這恐怕是超輕型火炮了——不過射程和威力還是可觀的,一炮打出去。大約兩百米長三四十米寬的海面上都落下無數散子濺起的水花——這150米絕對是能打死人的,根據判斷破甲距離大約是120米左右,已經遠超這個時代的火槍和弓箭了。
這次有點事,廬山號的船先去了長期停靠。一部分武士下船去接家眷回來,同時給家遠的那些武士家中捎去來長崎的路費和信件——這批武士的待遇已經談好了,每月五元大洋或2兩半銀子,每年漲一元或半兩銀子的薪水,對於家中的人口澳洲出五人的扶持米——也就是說不管你家是三口人還是五口人還是十口人,澳洲政府按照每人每天一斤米的份額供給糧食。若是武士在三年內戰死了,除了給家中分一塊土地外。扶持米將會發到最小的孩子長大成人為止。
這澳洲開出的條件是相當豐厚了——金三多用大腿想也知道這幫人是要用日本武士拿去做炮灰了——不然能給這麼好的待遇才怪——不過金三多無所謂的,武士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只怕死在病榻上。
對日本傳統武士的這樣的職業軍人而言,戰死沙場是人生一大樂事。人生五十年(這個時代平均壽命還不到五十歲啊,劉備不也說了,人五十不稱夭)誰人無死,既然早也要死,晚也要死,怕有什麼用呢。要是自己的死能給家人帶來更好的生活環境和待遇。這就算是死的有價值了。
那些戰敗被滅國大名家的譜代家臣為什麼都要切腹——跟忠義關係不是那麼大,而是鐵飯碗沒了。
這次來到長崎,大部分人總算是有些適應大鐵甲船了——信長公不是也造過小鐵甲船嘛——這些人這樣安慰著自己。重要的是,廬山號到了哪裡之後都是貿易開路公平買賣,並沒有過這個時代東西方都很熱衷的海盜行為——對現代人來說,搶啊搶啊這樣不事生產,和明朝末年那些流寇還有多大的區別呢。
破壞生產生活對現代人來說是極大的罪行。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產出他需要的所有產品和原料的——中德聯合帝國在四十年代後期合併就是因為兩個國家在經濟上有相當強大的互補性,成為一個國家後,這關稅就沒了,在很多方面是非常有益的。降低成本之餘,還能加強國際競爭能力,科技上也免除了重複研發避免了很多浪費。
這次廬山號在長崎停靠的時間並不長——原本準備放下人進些貨就走的,可是西鄉半兵衛這個城主幕僚一樣的人物又來了。
大約是知道廬山號不收錢物,這次西鄉半兵衛帶來的禮物是八百日本移民——接近兩百戶人口,也不知道這位從哪劃拉回來的。
無事不登三寶殿嘛,送了大禮肯定是有事情的。金三多這個翻譯元首呢,就勉為其難的見了西鄉一次。
有求於人,西鄉半兵衛姿態放得很低:「給殿下添麻煩了,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派出工匠學習這九連銃鐵炮的打造。」
金三多立刻給他澆了一盆涼水:「別逗了,學不來的。這造鏡技術和造槍技術在我國都是最高機密。就我的身份,連大門都進不去。」
「那真是失禮了。這寶鏡和九連銃鐵炮果然都是寶物,我長崎的工匠均無法仿製。不過,這子彈越打越少…」
「我早就說過子彈你們造不出來的,嘛。我每次都能帶來一些子彈,有金子就好說,沒金子銀子也好說,對了,火炮你們要不要。是用黑火藥的哦,炮子你們想造多少都有的。」
西鄉半兵衛聽說有火炮,但是卻拿不了主意:「您知道的,我們這樣地方上的外姓大名是被德川幕府所記恨的。國崩(火炮的日本名)這東西固然是好,可是幕府一旦得到外姓大名向外購買國崩或私自築城招兵的消息,等待我們的恐怕就是一場滅國戰爭了。」
金三多問道:「你們德川幕府的軍隊裝備的火槍能打多少米?」
西鄉半兵衛答道:「德川幕府的軍隊所裝備的鐵炮也是精良的。鐵炮在大約百米內都是能殺人的利器,若是傷了人,那死的更慘。」
這個都明白,拿破侖時代傷兵的死亡率高達八成,一個傷口感染就讓無數東西方的醫生束手無策——廬山號上面雖然儲存了一些抗生素,可是醫學組和化學組已經聯合起來準備先搞出磺胺再說,雖然毒性也大但不管怎麼說,磺胺也是抗生素不是。
金三多伸出兩根手指:「現在呢,船上有兩種武器可以賣給你們城主。一是一種能在百步外打死殺傷一大片士兵的火炮。二是一種射程超過200米還能破甲的火槍。當然。都是你們所能用的黑火藥發射的。至於用什麼換都可以,紅銅啦。糧食啦,絲綢,金銀,硫磺……」
說著,看這位心有嚮往,金三多喊道:「來人,試射一發火炮和1628式步槍速射。」
「我去和城主商量一下,殿下您稍等。」西鄉半兵衛一看這效果就心動了。那種過於複雜的子彈可能仿製不了,可是用黑火藥的鐵炮和國崩應該沒問題了吧。想必藏身在碼頭的城主也看到了。這最終還是要問問城主的意見。
考慮到日本戰爭烈度要低得多,先賣一些大虎尊炮就夠用了——雖然之前來到這裡的歐洲人也賣過少量的火炮——就是被日本稱作國崩的東西,不過同樣的,數量太少了也只被掌握在幕府手中,而且因為重量和路途的關係,沒多大可能被運到九州來。
停靠的這段時間,廬山號又拿出銀子從葡萄牙商館購買了幾桶顆粒火藥。這顆粒火藥雖然說是極其簡單的東西,可是現在廬山號乃至澳洲根據地因為缺乏原料仍是造不出來的——考慮到以後開山採礦以及製造1628式紙殼彈的用量,碰到了每次都買一些是沒錯的。
除了顆粒火藥要購買,紙張也是要從日本購買的。到了這裡後廬山號已經放出了風去,不管什麼紙廬山號都買——因為廬山號儲備的衛生紙已經快要告竭,買些草紙也是能上廁所的,更好一些的紙張自然是作為紙殼彈或者文字記錄用——和紙還是蠻出名的。
果不其然,這次西鄉半兵衛又買了幾百發步槍子彈以及三十條1628式快槍和四門大虎尊炮。弄到大量紅銅和硫磺後,金三多在筆記本上寫道,今天是公歷八月十五日,這一天我們用小鋼炮和快槍再次打開了日本軍火市場。
八月二十號,大部分人員和貨物上船後,廬山號離開了長崎港——剩下的人大約只能等幾個月後廬山號再次來了——去接家人的那些家在九州的已經都回來了。
這次繼續去釜山轉了一圈,將人都嚇跑後廬山號進入濟州島北部海域,繼續用喊話模式進行招工——反正這裡的不是罪人就是罪人的家眷以及後代,想跑的總會有的。這次的喊話是上次從這附近跑走的兩個朝鮮罪臣家眷,在海邊用電喇叭一次次挨著個的喊朋友的名字——同時給對方描述一下這裡天天米飯魚肉醃蘿蔔條管飽的美好生活。
要說上鉤的那是相當不少,被喊了名字的很快從地窩子裡拖家帶口的跑出來了——不來怎麼辦,等你們大鐵船走了那些官員都濟州城出來馬上治你個通匪之罪——別看這些人對於海盜不敢怎麼樣,但是整治自己人那可是狠著呢——這就是傳說中的窩裡橫啊。在岸邊停留了一天,廬山號就招募了三百來戶朝鮮移民,和數天時間在長崎港招募的移民幾乎相當。
從濟州島附近後,第二天一早廬山號又到這天津衛了。看到這無帆而動的大鐵船又來了天津衛衛所指揮使楊毅一拍腦門:「這破財消災的日子哪天是個頭啊。」
上次楊毅進獻的那些寶鏡快槍等。崇禎也賞賜了一番,幾百兩內帑,御馬一匹,銀牌一面,尚方寶劍一把…就差賜個後金的黃馬褂了。不過這有什麼用,御賜的東西雖說是一種榮寵吧。可是不能拿來換錢啊,楊指揮使為了買這些貨,可是幾乎傾盡家資的——楊家百萬身家還是有的,可是更多的是田宅商舖等不動產,手中的資金不是那麼充裕啊。
不過還好。這次不用楊指揮使一個人上船了,這次和楊指揮使一起上船的還有一個皇上的家奴——就是太監。
「黎公公請,黎公公慢走,黎公公小心…」楊毅一個三品的指揮使此時在一個沒品級的太監面前裝的和孫子一樣。雖然說九千歲倒了現在這崇禎元年的太監都還夾著尾巴過日子,可是太監終究是皇上的身邊人,這正是:一個九千歲倒下去,千千萬萬個九千歲站起來。
就是有氣節的文官這年頭也不得不給皇上的家奴三分面子,何況是大名最不值錢的武官——別說太監了,就是七品知縣也未必將這一個三品指揮使放在眼裡——能做知縣的怎麼說也是金榜題名的進士。讓他們看就是坐到總兵武夫還是個武夫——這也是因為還沒到崇禎末年的緣故,那時候皇上殺文臣如同殺雞。面對武將哪怕再怎麼樣囂張跋扈,只要對方手上有兵崇禎也是不敢下手的——逼反了怎麼辦,這年頭又是流寇又是韃子的。
這位黎公公卻不是信王府當年的舊人——這點事也不值得那些人來——主要是因為這是不好辦就落在了剛入宮沒多久的黎公公身上。
要說黎公公入宮之前還是個讀書人,也寫過些八股文章風評不錯,只是被閱卷官批為「狗屁不通」因此連個秀才都沒考上——這也是因為黎公公家窮,沒錢在考試之前給閱卷官送的拜帖裡面夾銀子的緣故。
沒錯,考秀才考舉人都要送銀子的。而且在明朝後期幾乎是明碼標價——東林黨人就控制了南京等地的科舉考試——只有東林黨自己人和花了錢的才能考進來——就是兩榜進士三榜進士也是明碼標價的,明朝科舉制度到了這後期已經變成了閱卷官主考官們的撈錢手段,八股文好不好無所謂。正是衙門大門朝南開,沒錢有才別進來。
這年頭打官司固然要錢,這想當官的也不可能是赤貧。沒錢的,就是你一路中了進士,也是在後補名單中要度過一段漫長時間的跎蹉歲月,然後補到一個窮鄉僻壤之地去當官例如廣西海南福建雲南貴州等地——千里做官只為財,你不把吏部上下官員餵飽了。哪來的油水單位等你去坐啊。
這黎公公讀書不成,無奈之下為了錢財只好一狠心割了那話入宮做了太監,那是天啟六年的事情,那年的九千歲還是權傾天下的。
只是知道歷史走向的人就知道黎公公運道不好了。天啟六年黎公公淨身入宮,天啟七年魏閹倒台。魏閹一倒,太監集團的威風頓時掃地,就是信王府出來的舊人在這崇禎初期的幾年中都是夾著尾巴做人的。
對於一幫擁有大鐵船和快槍寶鏡的澳洲海商,崇禎皇帝還是有些興趣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最好的東西自然是應該是屬於皇帝的——也就是他朱由檢的。於是下詔,讓這澳洲海商再來之時獻出大鐵船,以及獻上幾個造鏡工匠以及造子彈的工匠——最好的話造大鐵船的船工匠也獻上來。
當然了,崇禎皇帝也沒想著白要——下面的屬國進貢還要厚賜回去呢,賞些爵位和官職給這些澳洲人就行了——對於有本事的人哪怕是海外人士朝廷也不吝嗇官爵,君不見洋神父湯若望因為掌握了造紅夷大炮技術以及曆法和光學望遠鏡等知識從明朝開始就在北京當官呢。
等這黎公公好不容易上了大鐵船,氣道:「哼,居然讓咱家上船去給他宣旨,太不講就了。咱家可是天使。」
楊指揮使安慰說:「澳洲海客嘛,沒讀過聖人書不懂禮儀也是正常。」
「誰我沒讀過啊。」金三多的聲音遠遠傳過來:「三人行必有我師。這是聖人說的吧,可是這聖人啊,卻是說一套做一套的。我看論語應該加一條,子曰:若是一朝權在手,必先殺那少正卯。在我們澳洲有一句名言:只有同行之間才是**裸的仇恨。」
那黎公公聽了此言,一拍大腿:「中啊,這句話可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想當年我讀書不成,為什麼啊,還不是因為別人都送錢給座師了,我沒得錢送。好好地文章被批了個『狗屁不懂』的評語讓我連考秀才的資格都沒了,他當年的中舉文章我也看過,如果我給他四個字,那就是『通了狗屁』,比我強點也是有限的。
本想著這入宮後大家都是殘疾人,同病相憐能互相照應著,結果,結果宮裡的傾軋更厲害啊。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這當太監比做八股文還難。若是沒認個好的乾爹,那一輩子都熬不出頭來。」
金三多點點頭心想:原來古今皆然。(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