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名望著他,彷彿知道他要說什麼:「你想問:「靜妹妹為什麼現在一點異態都沒有,你也從來沒有聽到過這件事。」
北宮羽點點頭,北宮名笑了,笑的五官都扭曲了,「除了你一個人不知道,大家都知道,都知道的,哈哈哈,靜妹妹第二天醒來,精神很不穩定,神神叨叨的,臉色恍惚,聽到下人們說她與畜牲…她忽然就瘋了」。
北宮羽大吼一聲:「該死」,北宮名冷笑一聲:「那一晚,你剛好夜宿風花雪月樓,很多事都錯過了,三叔那晚大開殺戒,殺死了幾百個僕從,可是僕從們不說話了,那些風言風語卻在外面傳開了,北宮家出動三百死士,滅了五十一口人家,殺的人不計其數,終於將大家的嘴巴堵住了」。
臉色狂變,北宮羽怒道:「三叔怎麼可以這樣,他們就算嘴賤,也罪不至死,這樣做豈非太殘忍了」,北宮名森然一笑,大聲道:「殘忍,大世家裡面根本沒有「殘忍」這一詞,世家中的骯髒你這個紈褲可能接觸不多,外面老百姓以為你以前幹的那些壞事,算是天人共怒,會遭天譴的…但他們永遠也不知道,你與家族中有些人比起來,簡直是個天使。」北宮羽老臉一紅,「可是,靜姐姐現在看去完全是個正常人啊?」
北宮名沉聲道:「她的記憶被爺爺封印了,但是她的身體一直很虛弱…」北宮羽歎口氣,旋即皺眉道:「但這樣真的能堵住悠悠之口麼」,北宮名不假思索道:「當然不能,可是結果卻是:北宮家的下人們再也不敢提起這件事,外面眾多勢力心裡明白,幸災樂禍、甚至大笑、拍手鼓掌。只要他們不說出來,我們也不會真的趕盡殺絕,但只要他們宣揚,或者議論,光面正大的提起,那就要他們的命,這就是三叔的殘忍手段起到了效果」,北宮羽嘴角泛起譏誚,冷笑道:「他的女兒是生命,別人的子女就不是麼?」
北宮名霍然轉頭,怒瞪著他:「靜姐是你姐姐」,北宮羽沉聲道:「她是姐姐不錯,我不是神,也不是救世主,更不是一個大英雄,大公無私的人,但我明白作為一個人的基本道德,如果只是為了這個理由而殺死如此多無辜鮮活生命,拆散眾人家庭,我不恥,也不能夠容忍!」
兩人如鬥雞一般對視良久,北宮名忽然笑了,笑的很溫柔、很和煦:「你果然與眾人不一樣,你彷彿根本就不屬於北宮,不拘泥這個世界的生死法則,你心中似乎有一把衡量人性的尺子,也許,你當上北宮閥主之後,北宮閥會因為你而改變的…」
望著眼睛發光的北宮名,北宮羽感覺一陣莫名其妙,「閥主,你在開玩笑麼?就算是給你當閥主,也不會輪到我的。」北宮名搖搖頭,「以後的事情誰又說得清楚…」
「靜姐姐的遭遇你也知道了,她活著其實比死了更痛苦!」北宮名嚴峻道:「所以我說,這個人是個瘋子,是個很可怕的瘋子,你如果遇到他,馬上跑,跑的越遠越好。」他凝視著手裡的酒罈子,接著緩緩道:「沒有遇見過他的人,永遠不知道他是有多麼的可怕…」。
北宮羽動容道:「可是,你怎麼知道他要來殺我的?」
北宮名心裡道:「因為我看了父親的密信,雖然不能肯定無臉人是我爸爸找的,但一定與他有關係。」他抬起頭,凝注著北宮羽,一字一字道:「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無論你有多麼厲害的修為,也絕不能與他匹敵的」。
北宮羽沉默了很久,說道「你看過他殺人?」
北宮名點點頭,沉聲道:「除了親眼見到之外沒有人能形容他殺人的那種方法,他殺人時好像根本就沒有將對方看成一個人。」
北宮羽淡淡道:「因為他自己本身就不算一個人了。」
北宮名笑道:「你知道我是在哪裡見過他的麼?」
北宮羽道:「在哪裡?」
北宮名忽然仰天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卻滾滾而下:「就在北宮家?」
北宮羽驚呼道「怎麼可能,他還敢來。」北宮名殘忍道:「你知道原因麼?」
北宮羽皺著眉頭:「什麼原因?」
北宮名獰笑道「因為無臉人是我們北宮家的人,他是我們的族兄,這個狗娘養的家族。」
北宮羽驟然失色:「他…他是我們的…族兄,誰的兒子。」北宮名搖搖頭:「不知道,這是個秘密,也許爺爺知道吧!」
北宮羽目中又出現沉思的表情道:「我感覺無臉人的出現似乎與北宮家的權力爭奪有關,可是他有為什麼這麼殘忍的對待靜姐姐呢?」
北宮名忽然反握住北宮羽的手道:「你也離開北宮家吧,你的幾個兄弟、妹妹都離開了,我有預感,他們下一個目標就要認真對付你了。」
北宮羽沉聲道:「為什麼,我不會離開的。」他心道:「一個仙人是不能畏懼災劫的,因為仙人災劫不會消失,渡過修為便一日千里如旋風一般,渡不過就是身死道消,躲不了,避不掉的…」
北宮名大聲道:「你不走你就會死,而且死得很快,因為他要殺的人,一個都逃不過的,一個也逃不過…」北宮羽黯然失色,喃喃苦笑道:「沒想到要殺我的人是北宮家的人,真想不到,我們的這個家族竟如此滑稽、可笑…」
北宮名盯著他,緩緩道:「外表風光無限、威嚴高聳的家門,內力其實都住著些扭曲的靈魂,因為他們得到太多,所以還想得到更多,他們要挑戰道德,扭曲人性…」
北宮羽沉聲道:「你為什麼要說這些,難道你不是這樣子的人麼?」
北宮名臉上露出痛苦之色,過了很久,終於點點頭,「我也是,我的雙手同樣也沾滿了鮮血,但我痛恨這樣的自己,每次殺完人後,看著手裡的鮮血,我都想吐,但我不是你,我不可能像你一樣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想,做什麼事都憑自己喜好,因為我背負的太多…」
別人也許不會瞭解這種情況,但北宮羽卻瞭解。
他們都是人,非但長得不比別人特別,甚至看來還更平凡,因為他們都懂得盡力不去引人注意,低調行事,低調殺人。
但他們之間卻都有些與常人不同的特異氣質別人也許感覺不到,但他們自已這圈子卻往往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就是複雜的世家子弟,做一個廢物的世家紈褲很容易,但做一個成功的世家子弟卻是千難萬難。
北宮羽道:「你看見無臉人殺人,他為什麼不殺了你。」
北宮名道「我沒有讓他看到我,我是躲在牆壁死角處的,只不過……」
北宮羽道「不過怎樣?」北宮名複雜道:「不過他發現我了。」北宮羽驚呼道:「他發現你了?」北宮名臉色怪異,緩緩道:「可是他卻沒有殺我,當時他在近距離看著我,看了良久良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竟揚長而去!」
北宮羽奇怪道:「他為什麼不殺你」,隨即恍然,大怒道:「他一定是你兄弟,二叔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