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極必反必有妖,上官若風這幾日很不正常。!>
天濛濛亮,我在床上坐起,手抵著下巴望著身旁的熟睡著的人。緊閉的雙目,緊抿的唇,一雙劍眉亦是緊緊皺著,額頭上隱隱涔出了些許汗。一連好幾日他都是這幅模樣,我掐著他大概醒來的時間點慢慢等著,外頭的光亮慢慢印上窗梗、慢慢射入室內,然後……
「月兒!」
饒是早有準備,也被他突然這麼一大喊驚得心中一悸。
上官若風從睡夢之中驚醒,睜開眼時,雙目怔怔的望著床帳,吁了一口氣。朦朧困意再起,眼睛再瞇下去,手臂下意識的往我這邊一放,我小心移開些位置避開。
他放落在床上的手突地一頓,然後好似要摸什麼卻沒有摸到似的,在周圍又探了探,始終沒摸到什麼東西。上官若風猛地睜開眼,側頭橫看過來。
那目光裡帶著緊張與驚恐,讓我看得直直一愣,「你……」
見著我在,上官若風的目光柔下來,「怎麼起來了?平日裡也沒見你起過這麼早。」
「我……」
我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他重新拉回了被窩裡。
「醒來就這麼乾坐著,著涼了怎麼辦?」他側身只手攬住我,望我的目光艾艾。
剛睡醒的男人,總有一番不言語的特別滋味在。未束起的長髮散落在枕上,凌亂在頸旁,在胸前,伴著那一副惺忪迷離朦朧的眼,以及那因為睡姿不良造成的中衣大開,露出胸口到小腹的一大片地方,讓人禁不住就……咽嚥口水,好想壓上去,撲倒,蹂躪之。|
然而,最近幾日的情形已經讓我沒有精力去浮想聯翩或是付諸實踐。我觀察著他臉上神色,開口:「做噩夢了?夢著了什麼?」
隔得極近,我清楚看到男子目中精芒陡然一凜,然後倏地消失不見。
他淡淡一笑,大掌習慣性的伸到我頭頂,揉亂我本就沒有梳整齊的頭髮,「沒什麼。」
「你睡著的時候喚我名字了。」
上官若風將眉一挑,湊近我,鼻子在我鼻尖蹭了蹭,話語說得輕柔曖昧:「為夫不在夢裡喚夫人,還能喚誰?」
我將他推開些,低罵一聲「無賴。」
上官無賴對這個稱呼習以為常,沒什麼不滿反應,反倒極為高興的應了聲,「唉。」
男人的臉皮若是厚道了一定程度,就萬不能再同他這麼聊下去,否則,只有吃虧的份。我白了他一眼,索性不理他了。
他盯著我瞧了一陣,嘴角的笑意漸收,手慢慢撫上我的臉,用少有的嚴肅表情,說著一番聽上去他小兒子才會說的話,「今天,你我偷溜出府一趟。」
他說的是一個極肯定的句子,不容我推諉磨蹭。
偷溜出去?堂堂的上官堡主和夫人,若要出府,還用得著偷溜出去?
若是句玩笑,也著實是個沒什麼水準的玩笑,可偏偏他說得極為認真,說時那樣堅定的目光,讓人看著,隱隱覺得莫名的心慌。
毫不起眼的馬車在一處毫不起眼的醫館門口停下。
這是間普普通通的小醫館,生意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壞,店裡兩個小夥計,一個坐堂老大夫,偶爾進來三兩個人問個方子買點藥,實在是在尋常不過的地方了。
進了醫館,自然是看病。
老大夫隔了張帕子搭在我腕上的時候,我很是不解。府中就住了個江湖首屈一指的神醫,他不用也就罷了。可為什麼還要拉著我,瞞著府中所有人,走側門、租馬車,跑到這個遠遠超出上官堡範圍的小鎮小醫館來?
老大夫診著脈,一雙灰白的眉頭慢慢蹙起,疑惑的目光來回在我與上官若風身上看了看,許久才方猶豫問:「二位可是夫妻?」
「是。拙荊近來氣色越發不對,大夫可有調理之法?」
老大夫以手撫了撫自己的山羊鬚,望向上官若風時,目裡不知怎得變得冰涼,連出口的話也是硬邦邦的口氣:「公子覺得令夫人氣色哪裡不對?氣色不對的原因又是什麼?」
話裡生生透著幾分的逼問,向來都是病患問大夫,哪有大夫這麼問病患的,而且,還是這樣的語氣。我蹙眉,卻見上官若風面色如常,繼續道,「她早兩個月前生過一場大病,好不容易痊癒了,身子卻是每況日下,面色無以前紅潤,多行幾步路便虛軟無力,夜裡手腳冰涼,睡眠淺,外頭一點兒風吹草動也能把她驚醒;早起時,嗓音乾澀,胃口一日不如一日,一日三餐也無從前吃得多了……」
上官若風這麼一說,就說了近一盞茶的時間。連我都不知自己有這麼多毛病,他細心如此,往日裡我竟沒看出來半分。心中一熱,桌子底下,一隻手小心的探到他手背上,他看我一眼,手背一翻,將我的手握入他的掌心裡。
老大夫看在眼裡,鼻中一哼,「公子觀察入微,對令夫人關懷備至。既是如此,早前怎麼還做出那些混賬事!」
我一愣,上官若風亦是不解,相互一顧,什麼混賬事?
好奇是每個女人的天性,「大夫,我夫君做什麼了?」
「大夫,在下與您素不相識,您怎麼……」
「有些事情,也只你們富貴人家幹得出來。」老大夫沒什麼好臉色對他說了一句,然後蘸墨提筆寫起方子來,「令夫人小產之後身子大虛,斷不能再服用陰寒的藥物,近兩個月令夫人服用過的藥斷不能再吃了,否則往後再無身孕可能,還有……」
當說到「小產」兩個字時,上官若風目中一凜,他偏頭看我一眼,爾後,什麼也沒說,繼續認真聽著大夫的話。
一紙藥方遞了過來,「小產本就傷身,更何況令夫人是被藥強行小產,身子有損傷是一定的,這一紙藥,一日兩次,培根固原,服用半個月便可。」
桌子底下,他手心溫熱,攥著我的手,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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