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還渾身無力軟在椅子上的某人,此刻奮起似狼。
舌頭貼著,藥順著舌苔上的味蕾蔓延開來,一絲絲融入口中,嗆進肺腑。
苦……怎麼這麼苦!
我擰著眉頭就推他,哪知這人早算準了我的動作,胳膊緊緊環在我身上,用力將我箍著,不給我留半分可動的餘地,這還哪裡像個中毒無力的人……
他吻得肆虐深入,濃郁苦中含著腥澀味,逼得我肺腑一陣翻騰蹈海,只差一刻就要吐出來。
腦中暈眩,仰首就狠狠咬了他的唇。
他吃痛鬆了鬆手,我趁機推開他,逃命似的離他遠些到桌邊,撐著桌子「呸呸」吐了幾口唾沫。端起桌上的糖水,想也不想就一飲而盡。
甜味慢慢沁入口裡,我大口喘一口氣,總算舒坦了。
眼前陰影陡然罩下,抬眸,上官若風不知何時站在了我面前,面上很是不好看。
他瞟了眼已經見底的糖水碗,低眸看我,「味道如何?」
我眨了眨眼,挑釁的說,「甜,特別甜。可惜了,有些人就是吃不到。」
「哦?」他挑眉,手指輕輕擦過我鬢角的發,低低沉沉帶著危險的聲音,「堡主的糖水你也敢喝?」
我瞪他,哼了哼。
他陡的將我身體拉入他的懷中,「你說,該怎麼罰?」
我猛然大驚要逃開他,他輕笑,手臂繞上我的腰,俯臉瞧我時,面上粲然的厲害。
我忍不住要破口開罵,張嘴的瞬間,他俯身下來,熾熱的舌尖趁機毫不遲疑地滑入我的口中。
濃郁的苦澀味蓋住甜味再一次彌滿口腔,我蹙著眉頭欲哭無淚。
唇舌相接,柔軟相抵,被熟悉的男子氣息溫度包圍著,面上微微發燙,目中迷亂,下意識的回應。
一番窒息深吻,他唇角輕揚,笑得恣意,「果然甜。」頓了頓,挑眉看我,「還要不要?」
「不要!」我皺了眉去推他。
他扳過我的臉,唇再次重重壓下……
幾次來回。我再無力氣開口,軟在他懷裡,大口喘著氣。
他在我耳邊輕笑,聲音爽朗明快,好不舒服。
我好不容易穩住內息,正色同他說話,「你在哪裡得罪了我二哥,他這麼對你。」
男子目中瀲灩的眸光一點一點地暗下去,微微思忖,幽深隱隱間,滿是疑惑,「我也納悶著呢。」
他眸光一轉,還有後話,我亮了眸子認真聽。
他伸了指頭在我唇邊緩緩撫過。眸間有光微閃而過,面上頓時溢起深深笑意,耐人尋味的口吻,說出來的卻是——
「我把他家最大的惹禍精留在身邊,給他省去不少麻煩,讓他少費了那麼多的神思,按理他不是該重金貴禮過來謝我不是?」
我直接一腳重重踩在他的足上,「給臉不要!」
他佯裝疼痛一聲,笑得無賴,「真打算謀殺親夫呀。」
翻臉吵個架是那麼的容易,和好起來也是那麼的容易。
一張小床兩個人擠得有點困難,索性抱成一團,你依著我,我偎著你……
第二天醒來的結果是,上官若風這廝的手臂,麻了。
阿雲一早便弄好了早飯,見我們一起從房裡出來,彎唇笑開,「和好了?」
女子眸子清淺,宛若明水漾瞳。面容笑得嫣然燦爛。
若說這阿雲是如何同上官若風在一塊的,又是一樁有趣的事。
那日,上官若風從山崖「落下」,身上帶了傷,恰巧被出來採藥的阿雲撞上。
晚上出來采個藥本就不容易,怪只怪這阿雲丫頭太倒霉,碰上了上官若風。上官若風這廝沒有別的本事,但威脅人這種事情卻做得得心應手、熟悉得很。
先是拿劍抵在小姑娘脖子上,以性命威脅其帶他回家找了個庇身之所。然後又不知道怎的觀察入微,搶了人家母親的遺物來要挾。
捏了個狗血的借口,村人問起,就以失散多年的兄妹相稱。
佔了人家房子也就罷了,知道人家會醫術,便毫不客氣的用起來,連著一日三餐和換洗衣服也讓人伺候了個全,臉皮能厚成這樣,我真的想說我不認識他……
好在阿雲樂觀闊達,不與那等無賴計較。也不知是不是上官若風隨手幫她修了大門的緣故,一口一個「大哥」卻是喊得極甜。
堡主「失蹤」,堡主夫人在外苦尋兩個日夜未歸。一個是堡主,一個是堡主夫人,僅僅兩個字的差別,換來的待遇卻截然不同。
上官若風一「出事」就有一群人心急如焚來尋,我一「失蹤」,連個鬼影都沒有。
內心憤懣不止,索性也不回去了,也隨著上官若風不報平安,直接「失蹤」個徹底。對此,上官若風只是皺了皺眉,卻什麼也沒有說,任我同他厚臉皮的擠在這個簡陋的小屋裡。
然而,面上看上去不吵不鬧,是和諧了,可心底呢?
我心裡藏著的事全都被他旁敲側擊挖去了,而他心底埋著的事,不想告訴我的仍舊沒有說。比如蜀地,比如礦山,比如那個青樓女子林霜……還比如他身上的毒,發作起來渾身無力,不發作時同平常無甚兩樣。若只是尋常的毒,他怎麼會怕我擔心就把我擋在門外?我問過阿雲,阿雲閃爍其詞,什麼也肯不說。
他不想說的,我怎麼問都沒有用。他想知道的,我怎麼守著不肯說,都能被他逼出來。兩者區別在此,內心惴惴不安,怎麼都不能平靜。
但此刻,由不得我分心去想別的事情。我對這個長得據說與我有三四分相似面貌的阿雲打起興致來。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這個阿雲,很是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