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員和我爸我媽握了手,簡單的寒暄了一句,然後帶著我們去繳納各種費用。
完了以後,導員告訴我們在哪個班,哪個寢室,期間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我不知道是導員的性格如此,還是葉家特別關照過的緣故。倒霉的是,我和磚頭不在一個班,也不在一個寢室,當初沒想那麼遠,更沒有讓葉家幫忙。現在打電話更沒必要了,這種芝麻小事還要勞煩人家的話,我就覺得自己的臉掛不住了!好在我和磚頭所在的班級不遠,寢室也不遠。
我和磚頭的班級、寢室都在南校區,南校區又分好幾個宿舍樓和教學樓,我倆算是在a1教學樓和a1宿舍樓。像是上一些特殊的課程,比如計算機之類的,就要到北校區去。得知班級以後,導員又帶著我們到宿舍樓去。新大的宿舍樓也很好,像是剛剛裝修過的樣子,外表是米黃色的,透著一股卡通的風格,令人心情非常愉悅。我爸我媽也很高興,一路上和導員攀談著。我爸還給導員散煙,但是導員不接,說自己不抽煙。我爸開始那老一套,就是麻煩導員多照顧我。導員微微頷首,雖然表現禮貌,但是透著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思。
可能在他眼裡看來,能不來參加軍訓的,多多少少有點本事,所以先前對我們很熱情。而幾個回合下來,他發覺我們都是普通人,所以就開始表現出冷漠了。導員在路上告訴我,明天是軍訓最後一天,叫我穿上服裝去裝裝樣子。我說我一天都沒訓練過怎麼裝?導員說也沒什麼難的,就是踢踢正步之類的,大學裡的軍訓沒那麼嚴格,我這才放下心來。
來到宿舍樓,我的寢室是319,磚頭的是316,相差確實不遠。寢室是六人一間的,有單獨的陽台,但是沒有單獨的衛生間,上廁所還是要到外面走廊。宿舍裡沒人,他們還沒有軍訓完,剛才路過操場的時候看到了,感覺大一的新生有兩三千人,把整個大操場都佔滿了。這實在太排場了,頂以前我們高中一個學校的人數了。
父母先幫我鋪好了床,然後又幫磚頭鋪好了床。忙完這些,導員就先走了,軍訓的衣裳就在我們的床下。導員走了以後,我爸我媽也要走了,因為晚上還有一趟回北園的火車。我讓他們留住一晚,但是他們都不願意。沒辦法,我和磚頭就出了門,把他們送到火車站,然後再重新回到學校。回來以後,磚頭在我宿舍坐了會兒,說實在困的頂不住了,也懶得再回他寢室了,就在我們寢室睡覺。我讓他去我的床上,但他嫌是上鋪麻煩,隨便躺了個就睡了,把放磚頭的挎包就掛在床頭,圍巾則放到枕頭邊上,這些東西都是他的珍寶。
我百無聊賴,就坐在靠近陽台的床上抽煙。一邊抽一邊想,不知道和我同寢的五個人好不好處,好處的話就處一處,不好處的話就到對面的小區和夏雪她們一起住。雖然沒我的床,但是我可以睡沙發嘛。過了一會兒,夏雪就給我打電話,問我現在怎麼樣了,我就說挺好,一切都妥當了,你媽呢?夏雪說她媽回她姥姥家了,然後又問我爸我媽,我說她們回去了。就這麼聊了一會兒,又約了晚上一起吃飯。到新大以後,我、磚頭、夏雪、桃子肯定就是新的四人小組了。白青在其他學校,不能和我們時時在一起。
掛了電話,我就繼續抽煙。這時候,就聽到走廊裡一陣喧嘩,看來是他們軍訓回來了。不一會兒,外面傳來聲音:「哎,咱們寢室的門咋開著呢?」接著寢室的門就開了,兩個身穿軍訓服裝的學生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帽子和腰帶,一個體壯如牛,一個瘦弱竹竿,看見我在寢室都嚇了一跳,站在門口不動了。我繼續抽煙,很平常地看著他倆。
那個體壯如牛地說:「哦,你就是咱們寢室『神秘的第六人』吧?」
「神秘的第六人?」
「是啊。」那學生說道:「沒來軍訓,大家都猜你的身份呢,說你爸肯定是當官的,哈哈。」
我笑了笑,發現這個學生挺熱情的,應該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接下來就是自我介紹,我說我叫王浩,朋友們都叫我耗子。那個壯的說他叫喻強,那個瘦的說他叫黃鑫。瘦的要稍微內向一些,幾乎不怎麼說話,走到自己床邊就開始換衣裳。壯的則走到我跟前,在我坐的這張床上換起了衣服。我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他的床,連忙就要給他讓開。
喻強說:「沒事沒事,你坐吧,坐。」
我就繼續坐著了,畢竟一根煙還沒抽完,在陽台旁邊也好通風。等喻強換完衣裳,我遞給他一支煙,他接過來叼在嘴裡。但是他沒有火,又和我借了一下火。我也給黃鑫煙,但是他不要,說自己不抽煙。這個時候,他們都發現磚頭了,喻強就問我那是誰。我就給他介紹,說是我朋友,叫磚頭,有點累了,在那睡會兒。
喻強皺了皺眉,說道:「那個,最好還是讓你朋友走開,不然……」
話還沒說完,寢室的門又被推開,進來一個挺帥的小伙子,但總體感覺有點娘裡娘氣。他一進來,就喊道:「喻強,黃鑫,你倆咋不等我……」一邊說一邊朝他的床走去。
走到一半,他就尖叫起來:「天啊,誰在我的床上睡覺?!」然後他撲過去,使勁搖著磚頭的身體:「你給我起來,起來,不許你睡我的床!」
當時我都驚了,完全沒想到這個學生會是這樣。一般的話,就算不喜歡別人睡自己的床,也不會採取這麼直接的方法。磚頭迷迷糊糊的醒了,問道:「你幹嘛啊?」
那個學生說:「你把我的床弄髒啦,你起來!」
喻強坐我旁邊,無奈地說:「他叫鄭飛,有潔癖,從來不許別人動他的床。」
磚頭剛醒,還有點懵,而且睡了別人的床確實不對。所以他就坐起來,準備穿鞋下床。可能是速度有點慢,鄭飛又尖叫起來:「天啊,那是什麼,這麼醜?!」用兩根手指抓起枕頭旁邊的灰色圍巾,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然後往旁邊的地上丟去。
「別!」我瞪大眼睛,連忙衝了過去。磚頭果然已經暴走了,以極快的速度抓了一塊磚頭在手裡,眼看就要一磚拍在鄭飛的腦袋上。不是我吹,這磚拍出去,鄭飛至少得躺三天!也來不及解釋那麼多了,一腳就把鄭飛踹開,然後緊緊抱住了磚頭,吼著:「冷靜,冷靜!」
鄭飛從地上爬起來,眼睛也是紅了,罵道:「你憑什麼踹我?!」然後要衝上來和我打架。不過喻強也衝了過來,緊緊地把鄭飛抱住了,同樣也是讓他冷靜的。磚頭總算冷靜下來,我從地上撿起圍巾,拉著他出了寢室,說:「你瘋啦?他是普通學生,扛得住你這磚嗎?」
「他扔我圍巾,他敢扔我圍巾!」磚頭的眼睛紅了。不是我吹牛,剛才要不是我攔著,磚頭真敢把鄭飛當場殺了。我一直勸著他,跟他說到這了要冷靜,別動不動就打架,普通人扛不住你那磚頭。然後把他送回316寢室,讓他和他寢室的室友熟悉一下。
我又回來319,寢室裡又多了倆人。一個又低又胖,寢室都叫他肉蛋;一個倒是挺高,可惜滿臉青春痘,看上去有些老氣,寢室都叫他鵬哥。如此一來,宿舍諸人就齊了,也就鄭飛長得帥一點,其他人都是普通人。鄭飛帥是帥,可惜潔癖太嚴重,而且還有點娘裡娘氣。
此時,喻強、肉蛋、鵬哥都圍著鄭飛,黃鑫則坐在自己床上看書,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典型的學習尖子生。我一進來就看見鄭飛哭了,一雙眼睛紅通通的,淚水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有點懵,不知道他在哭什麼,就因為我踹了他一腳?
喻強他們都在安慰著鄭飛,肉蛋和鵬哥還沒有換衣服,身上還穿著軍訓的衣裳。
鄭飛一看見我進來,立刻指著我問:「你剛才為什麼要踹我?」
我無奈地說:「你沒長眼睛啊?我剛才要是不踹你,他那一磚就拍你腦袋上了。」
「他敢!他敢!」鄭飛還來勁了:「你讓他過來,我就不信他敢拍我!」
「千萬別。」我說:「以前也有人這麼說,自從在醫院住了幾天後就再也不這麼說了。」
鄭飛就是不行,不停的嘴強,讓我把磚頭叫過來。肉蛋也跟著起哄,說要去揍那個傢伙。鵬哥和喻強則當和事佬,不停地說算了、算了什麼的。經過這麼一觀察,我就看出來了,喻強和鵬哥屬於穩重性的,也不愛打架什麼的;鄭飛屬於裝逼型的,沒點本事還愛戈炸;至於那個肉蛋,我看不太透,雖然他又低又胖,但是身上帶著一股痞氣,是那種真敢打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