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我又趁熱打鐵的把城西那個事說了,矮騾子當場拍著胸脯說這事交給他,讓我儘管放心的去和另外一個砂石廠約戰。
由於是我們上門挑釁,所以戰場就選在城西那家砂石廠的附近。因為矮騾子說這事交給他搞定,所以我們只帶了三十多個人過去,而對方是本村的,隨隨便便就喊來一百多個族人。在砂石廠旁邊的空地上,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而此刻,矮騾子一點消息也沒有」「。
「靠,不會被涮了吧?」葉展在旁邊雙臂抱胸,話雖這麼說,語氣還是無所謂的樣子。
磚頭在旁邊拋著磚頭:「怕什麼,就這點人,照打不誤。」這傢伙永遠都是這麼有自信。
對面領頭的是個禿頭老漢,不冷不熱的天氣卻露著膀子,故意露出他胸前的一條龍,以示他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混過。老漢悠悠說道:「你的人來全了吧?」
「全了。」我老老實實地說道。
「嘿嘿。」老漢掰著手指,「城南的想踩到城北的地界,不怕步子跨的太大扯著蛋嗎?」
一邊說,一邊帶著人緩緩走過來。看得出,對面並沒什麼專業打手,但是手持鋤頭、鐮刀倒也有幾分凶煞之氣,應該是在本村囂張慣了的一群人。
就在這時,從村頭駛過來一輛轎車,「嘎」的一聲停在兩幫人中間。禿頭老漢罵道:「好狗不擋道,趕緊給老子滾開!」
接著車門打開,一個高高大大的漢子走了出來,鼻樑上還挎著一副黑色墨鏡,和他本人的氣質非常搭配,就像是《終結者》裡的施瓦辛格一樣,渾身充滿了鋼鐵硬漢氣息。禿頭老漢一看見此人,眼睛都直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山……山哥。」
其他族人顯然不認識此人,紛紛互相詢問:「這是誰啊?」也有知情的人便說道:「這是馬唯山,城西黑道的霸主馬唯山!」這個名字一亮出來,對面馬上一片噤聲,連一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了,禿頭老漢牙齒打顫的聲音倒是非常響。
「你他媽是活膩了吧?」馬唯山朝著禿頭老漢走過去。禿頭老漢的腿像是灌了鉛,一步也邁不動了。他不動,身後的眾人也不敢動。我們則都樂呵呵地看笑話。
就在馬唯山朝著那邊走過去的時候,中間那輛車的另一邊車門也開了,一個個子低低、面相醜陋的漢子也走下來,笑呵呵地朝著我們這邊走過來。一邊走,一邊用大拇指從肩膀上指著身後:「城西的老大來了,這幫孫子保準完蛋,放心吧。」
我笑呵呵地說:「那就謝謝騾子哥了。」
能請來馬唯山,也只有各大城主有這個面子。矮騾子走過來,用手搭著我的肩膀,好像我們十分熟絡。這時候,馬唯山也走到了禿頭老漢身前,抬起手來就甩了他好幾個巴掌。
「滾。」
禿頭老漢如獲特赦,立刻逃也似的轉身就跑。他一跑,一百多族人也跟著就跑。人的名、樹的影,說的就是這種情況。馬唯山一個人來的,照樣可以把百多人嚇跑。和要賬一樣,你去了要不到,他去了就能要到,因為他在道上的凶名比你大。馬唯山在城西的地位,就相當於我在城高的地位一樣。
成功的把一百多人趕跑,馬唯山又走了過來,依舊戴著那副墨鏡,看也不看我,直接對矮騾子說道:「就這些人?也值得我親自出手?派個小弟過來就行了嘛。」
「哈哈,不一樣,不一樣啊。」矮騾子又去勾馬唯山的肩膀。不過他個子低,踮起腳尖才能勾的到。矮騾子嘿嘿笑著說:「給你介紹個人,城南黑虎幫的幫主,王浩,少年英雄。」
我立刻說:「山哥好。」
馬唯山點了點頭,淡淡地應了一聲:「嗯。」對我不冷不熱的。他來,是衝著矮騾子,不是衝著我。所以他對我這般,我也沒什麼意見。我禮貌地說:「山哥,一起去吃個飯吧。」
馬唯山說:「不用了,我還有事。騾子,咱們走吧。」
矮騾子鬆了我的肩膀,說道:「兄弟,我和老馬還有事,我們倆就先撤了。你再有事,打電話就行。」然後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成,兩位哥哥慢走。」
我目送著他們開車離開,然後又對葉展他們說:「走吧,再去村上走一趟。」
能在村上承包這種砂石廠的,不是村官就是惡霸,後者的類型較多,也有合二為一的。我們很輕鬆的就找到禿頭老漢的家,三十多人把他家的院子都站滿了。這一次,沒有人再敢圍攻我們,馬唯山親身駕臨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村子。
我和幾個骨幹進了禿頭老漢的家裡,老漢哆哆嗦嗦地給我們看茶倒水,一邊倒一邊說:「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是馬唯山的人。」
「沒事。」我說:「貿然插進來,搶了你的生意,我也有錯。你看這樣行不行,以後工地上的沙子,咱們分開送。你一三五,我二四六,星期天也交給你,怎麼樣!」
老頭愣住。他肯定以為我會獨吞,沒想到我會給他這麼大的好處。其實呢,只是因為我們積石村的砂石廠沒有那麼大的產量,同時供應四個城區肯定吃不消,能做到百分百銷售已經很滿意了。這樣一來,也能順便賣禿頭老漢一個人情,省的他以後在暗地裡使陰招。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哪天被陰了還不知道是誰幹的。
等這些事全部搞定以後,一個月的時間也過去了,生活再一次平淡下來。我還是老樣子,該上課上課,該忙黑虎幫忙黑虎幫。工地,是很久沒去了,但是保安公司竟然沒把我開除,還是按月給我往卡裡打工資,這真是一樁奇談怪事,這公司有錢就燒成這樣?
除了這些地方,我還按期去汽車修理廠。在我旗下的產業裡好吧也沒多少產業,修理廠是唯一不賺錢還月月賠錢的地方。所以我就想去看看,小松那傢伙到底在搞什麼,結果他把倉庫的門一開,給我看裡面放著的七八輛車,有普桑,有吉利,有熊貓,有東風小康……反正全是十萬以下的便宜車。
「全是改裝過的,速度輕鬆上一百八,車門玻璃通通防彈。」小松的雙眼放出精光。
「我草,你神經病吧,淨改一些便宜車。」我在小松腦袋上巴了一下。
「低調,隱蔽,符合咱們黑道作風。」說到這,小松瞧了瞧左右,小聲對我說:「浩哥,你要往你的車上裝導彈不?我爺爺從地裡挖出來的,二戰時候日本兵用的。你想要的話,我給你裝到車上。你按一下,導彈就飛出去了。」
「滾滾滾。」我踹了小松一腳,我對此人已經無法評價了,妥妥的走火入魔了。
有天在教室,下課的時候,桃子突然興沖沖跑了過來。我驚訝地看著她,三年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來找我吧?桃子滿臉通紅,似乎十分興奮,奔到我面前說:
「夏雪姐姐要回來了!」
我猛地站起來,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無法形容此時此刻的感覺,只覺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什麼時候到?」
「明天中午十二點,我和我哥去接站。」桃子和磚頭是夏雪她媽的乾女兒、乾兒子。
「那我呢?」我有些緊張地問。
「你著急見夏雪姐姐嗎?要是不著急,就等她明天上課了再見。」
「廢話,你說呢?」
「那……」桃子稍稍想了想,說道:「那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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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十二點。
北園市城南火車站站台,一輛火車正緩緩靠近站台,桃子和磚頭站在月台緊張地張望著。
到站以後,無數的旅客從車上下來,茫茫人流中並沒有夏雪和夏雪媽媽的身影。桃子和磚頭等了一會兒,才看見那兩個熟悉的身影從車上下來。
「這次回來北園,你一定要聽話,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你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和在新香市的時候一樣,我每天會送你上學接你放學,你千萬千萬不要和王浩再見面,知道了嗎?」夏雪媽媽拎著一大包行李,一邊走還一邊教訓著夏雪。
「知道了媽,知道了。」夏雪也拎著一個行李包,不過比她媽那個要小一些。
「不過他去職院了,你們也沒什麼機會再見面。哼,不學好的下場就是這樣。」
「夏雪姐姐!」
「乾媽!」
桃子和磚頭一起撲了上去,四個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乾媽,我來掂!」磚頭奪過夏雪媽媽手裡的行李包,又奪過夏雪手裡的行李包。磚頭力大無窮,拎著兩個行李包也能健步如飛。
「乖孩子,乾媽想死你們啦。」夏雪媽媽摸著桃子和磚頭的頭,無比愛憐地說:「中午到家裡吃飯,我給你們做!」
四人有說有笑地往站口走去。走著走著,桃子突然拉了夏雪的手:「夏雪姐姐,你陪我上個廁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