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東確實不著急,因為自己這邊有四五個人,而且元少拎著個啤酒瓶就過來了。
啤酒瓶?!啊哈哈哈哈……張順東的心裡只想笑。但他最後,就死在這個啤酒瓶下。
與此同時,那四五個手下也開始紛紛找傢伙,也就是就近取材,拎了凳子之類的東西。在外面混的,不可能每天把砍刀帶在身邊,所以就近取材也是一項技能。因為戰鬥就發生在飯店門口,所以飯店裡的客人也出不去,只能慌慌張張地躲在角落。而老闆娘看到這個情景,料到元少肯定打不過這麼多人,立刻安排手下的服務員報了警。但是警察一聽是打架,就刻意放慢了速度,準備等打完了再來——這也是警察們常用的招數。
再說回打架。在張順東他們撈椅子的時候,元少已經一瓶子砸在了張順東的頭上,頓時玻璃渣四濺,啤酒也傾灑的遍地都是。張順東一點都不在乎,出來混的被啤酒瓶爆個頭根本算不了什麼。直到此時,他還是掉以輕心的。他拿起凳子,朝著元少砸了過去,自身卻是沒有一點防禦。因為在他眼裡,元少已經是個赤手空拳的廢人。
但是元少不是赤手空拳,他手裡還有個碎掉的瓶口,瓶口的另一端是鋸齒狀的瓶身。元少一動手,多日來的積怨在此時爆發。他就用這半個瓶身,狠狠地扎向了張順東的脖頸,而且出手非常精準,就是朝著大動脈而去的。就這麼一瞬,鮮血就噴了出來。張順東瞪大眼睛,想要用手去摀住脖子,但是元少沒給他這個機會,而且還將手中的瓶身轉了一圈。
脖頸上的大動脈撕裂的更大,元少的雙眼如同火一樣紅,狠狠地紮著、轉著。張順東的小弟拿起凳子朝元少的身子砸去,但元少巍然不動,一心一意地對付張順東的脖子。張順東的雙膝突然跪下,不知是在求情還是沒了力氣。這個動作過後,身子也徹底軟倒。
元少呼呼地吐著氣,將那半個瓶身丟在地上。那四五個小弟都愣住了,他們發現老大已經死了以後,立刻丟掉手裡的凳子狂呼著奔了出去。飯店裡的客人也都驚呆了,老闆娘站在櫃檯裡傻傻地看著,目光裡充滿了恐懼和害怕。
元少的心疼了一下,轉過臉去問她:「你害怕我嗎?」
老闆娘愣了一下,但迅速搖了搖頭,說道:「你趕緊走,警察一會兒該來了!」
聽了這句話,元少竟像個孩子一般笑起來,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他轉過身去,大步地朝著門外走去。陽光灑進來,迎著這個男孩的面龐。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櫃檯裡的老闆娘。
「等我回來,我娶你。」
說完這句話,元少飛奔出去,臉燒的像是一塊火炭。他回到dt酒吧,和眾人簡單的說了一下。孟亮給他拿了些錢,讓他趕緊離開北園。
「三個月後再給我打電話,我會告訴你這邊的情況。」
「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跑路。」
元少急匆匆把沾了血的衣服換下來,又到衛生間洗了一把臉。抬頭的時候,看見自己的爆炸頭,意識到這是個很鮮明的特別。這次他殺了人,而且是殺的張順東,黑道白道都不會放過他的。元少一出來,就直奔一家理髮店,讓老闆給他剃了個光頭,因為剃光頭最快,他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了。之後,他又買了一頂假髮戴在頭上,出門就打了一輛出租車,接著直奔火車站。他不是第一次跑路,知道火車站的人流最雜,管理也最鬆懈。
到了火車站,他就發現裡面多了不少混子,而且一個個都是左右張望的樣子,顯然就是在找人。這時候,孟亮也打來電話,告訴他白閻羅已經佈置人手,把守了各個交通站點。元少雖然剃了頭,但他知道自己渾身的痞氣,一旦出現在大廳就要被人引起懷疑。他找個機會,就躲進了廁所。在廁所裡等了一會兒,進來一個西裝革履的公務員。趁他撒尿的時候,元少猛地把他擊暈,將他拖進了隔間裡。脫下他的西裝穿上,脫下他的皮鞋穿上,還把他的公文包也拿走了。剛走兩步,又想想不對,於是返回來,把他的金邊眼鏡也摘下來。
元少戴上眼鏡,覺得眼前很暈,便把鏡片摔碎了,只留個鏡框戴在鼻樑上。他出了廁所,站在洗手間的檯子邊上,仔細地打量著鏡中的仔細,努力收斂著自己渾身的痞氣,想像自己是個事業單位的科員,開口閉口都是文縐縐的詞語。
弄好了一切,變了裝的元少便走出廁所,來到了售票大廳。門口站著不少混混,仔細地審視著來來往往的客人。元少目不斜視,神色間露出一種傲慢的神色,就像個當官的一樣。混混們一般不願意惹這種人,所以連看都沒有看他。元少順利的走進去,到售票窗口問:「最近的一班火車幾點開?」裡面答:「十分鐘後開,去湖北宜昌的。」元少說:「給我來一張臥鋪的。」裡面說:「沒有臥鋪,只有硬座了。」
沒辦法,元少只好拿了一張硬座的,夾著公文包,斯斯文文地朝著站台走去。站台上也晃蕩著不少混混,元少根本不去看他們,從從容容地就上了火車,也沒有混混去注意他。
元少上了火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旁邊是一對中年民工夫妻,對面是一個少女和一個小賊。是不是小賊,元少一眼就能看出來,那種人的眼神就和別人不一樣。小賊一上車,就開始觀察周圍的人,不一會兒就把目光鎖定在元少腋下鼓囔囔的公文包上。如果是往常,元少早揍他一頓了。但現在是非常時期,而他的身份是個斯文的科員。
距離開車還有五分鐘的時候,突然有一票混混上了車,從第一排開始尋起,仔細地審視著每一排的乘客。元少不慌不忙,打開了自己的公文包,從裡面抽出一疊文件仔細地看起來,一邊看還一邊用筆在上面勾勾畫畫,十足的一副學者姿態。那票小混混走過去了,並沒有在元少這裡停留。元少依舊低頭看著文件,彷彿根本不在意那些小混混。
火車快開的時候,這票混混便下了車。隨著火車「卡嚓卡嚓」駛離站台的聲音,元少便給孟亮發了個短信,說自己坐上火車離開了,這個號也從此作廢了。便關了機,取出sim卡丟在了窗外。火車逐漸駛離繁華的北園,慢慢行進滿是綠色的青山之中。
已經徹底安全。元少把公文包放在桌上,準備隨便找個站點下車,然後再包個黑出租,到廈門那邊玩一圈去。元少趴在桌上睡了,屬於他的另一段旅程也將開啟。
金碧輝煌夜總會頂層的辦公室內,白閻羅鐵青著臉坐在一個大圓桌的首位,他手下的老大們基本上都到了,紅豬、馬騰、河馬、毛猴,還少一個宇城飛。
地盤越來越大,人卻越來越少,這一點讓白閻羅相當惱火。白毛被廢,那是他刻意如此,以此來警醒手下的老大。但是張順東又死了,這個完全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眾人都看出白閻羅的心情不好,所以沒有一個人敢說話,辦公室裡也是靜悄悄的。白閻羅仍是假裝的很鎮定,作為大哥任何時候都要八風不動。過了一會兒,門被推開,宇城飛匆匆忙忙地走進來了,口中連聲說著:「不好意思,來遲了。」然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白閻羅笑了起來,問道:「阿飛,聽說你最近身體不大好?」
「嗯,都是喝酒喝的,沒大事。」宇城飛隨口說著,也回報了一個微笑。
「你那個手下元少呢?」
「不知道啊?」宇城飛一臉迷茫:「應該在店裡吧。大哥,你好好找他做什麼?」
「阿飛,你真不知道?元少把東子殺了!」
「啊!」宇城飛一臉震驚:「不會吧?我不知道啊。我剛從醫院過來,沒和兄弟們聯繫。」
紅豬他們一陣竊竊私語,這個消息他們之前已經聽說,但現在從白閻羅的口中說出還是十分震驚。
「你打個電話,問問你兄弟們吧,順便把元少叫過來,事情總得解決。」
「是,必須的。」宇城飛立刻開始打電話。他先打給元少,故意按的免提,但是顯示暫時無法接通;接著他又打給孟亮,孟亮很快就接起了電話。宇城飛問:「孟亮,元少呢?」
孟亮答:「不知道啊。剛才元少匆匆忙忙回來,和我要了點錢就又走了!」
「他殺了東哥,你知不知道?」
「一開始不知道,但是現在這事已經傳開了!」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宇城飛有些惱火。
「這不是剛發生的事嗎,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
「行了,別說了。你趕緊去找找元少,找到了把他帶到金碧輝煌夜總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