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也搶著說道:「就是的,他在我們學校就是個小癟三,不可能認識黑虎幫的老幫主。|i^我今天晚上是要殺他的,所以他現在才要想盡一切辦法逃跑。」
我沒有辯解,我只是看著王金寶。我相信這位黑虎幫的現任幫主,一定可以做出他最正確的選擇。這是我最後的希望,也是他最後的希望,我們兩人都不會錯過。
王金寶又點了支煙。他看著我,像是在思考著什麼。直到一根煙抽完,將煙頭踩在地上,他說:「讓他去試試。」刀虎在旁邊:「大哥……」王金寶打斷他,說:「如果他跑了,對我們沒什麼影響;但如果他成功了,對我們來說卻有著很大的意義。」
「而且。」王金寶繼續說道:「他也不一定能逃跑。」然後,他走向前面其中一輛車,從裡面拿了個東西走過來。我才看清楚,那是一把雙管獵槍。這東西似乎管的不太嚴格,在黑市上特別容易買到,畢竟掛著「打獵名號」的還是挺多的。王金寶將槍口對準了我,說道:「如果我看到你沒進樓裡,而是朝後面的野地跑去的話,我保證第一時間把你的腦袋轟掉。」
我毫不猶豫地說道:「好。」
王金寶說:「讓他出來吧。」
刀虎他們讓開道,我從車裡擠了出來,然後等著他們解開手上的繩索。王金寶說:「繩子就不解了,你有腿可以走過去,有嘴巴可以說話,幫我們請一下老幫主,應該不是難事。」
我一想也是,便朝著筒子樓走去。麥子幸災樂禍地說:「我等著看你的腦袋被轟掉。」我沒理他,心想等我把趙叔請下來,看看是誰的腦袋被轟掉。我往前走著,不用回頭,也知道他們都在看我。而且王金寶手裡的獵槍還對著我,等著隨時轟掉我的腦袋。
我對這條路太熟悉了,最少也來過幾十次了吧。走著走著,突然也覺得奇怪,前面那倆人和刀虎他們,碰到的襲擊他們的黑影是誰?為什麼我去那麼多次也沒遇見過?難道說是最近才有了的?天!想到這一層,我也有些心虛了。|i^如果是這樣,那黑影也不認識我吧。萬一我走過去了,黑影連我也襲擊怎麼辦?我手裡沒傢伙,而且還被綁著雙臂,只有挨打的份啊。
不過還有一雙腿,情況不對還能再跑回來。不,不,不能再跑回來,跑回來是死路一條。我可以鑽進後面的野地,雖然王金寶說要轟掉我的腦袋,但是到時都距離二百多米了,獵槍沒有那麼遠的射程吧?而且離這麼遠,我不相信他能打得著,肯定是嚇唬我的成分居多。
這麼一想我就高興了,起碼也不是非死不可。這麼想著,我便大跨步走過去,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信心。走到樓門口,我又有些心慌起來,不知道那黑影還在不在。這裡沒燈,裡面黑洞洞的,我試探地叫了一聲:「有人嗎?」裡面便有人回應:「王浩?」我也驚訝了,這是陳叔的聲音。我便叫道:「陳叔?」緊接著一個黑影走了出來,在月光下一看,果然是陳叔。陳叔手裡拎著一截鋼管,也是非常訝異:「王浩,你怎麼來了,誰把你綁成這樣的?」
陳叔也是這樓裡的住戶,我過來的時候常碰見他,也不知道他的全名,就跟著李文超叫他陳叔。這樓裡,我知道全名的只有李文娟和氣死閻王爺。陳叔喜歡玩鳥,養了好幾隻鳥,整天左右手各拎一個籠子,看上去就是個普通小市民。剛才打的刀虎他們滿頭是血的黑影,使得王金寶也畏懼不敢過來的,難道就是陳叔?!這,這不大可能吧???
我不想把黑虎幫的事說給他,也不想說自己面臨生命危險,更不想把他也捲進這個麻煩,便說道:「沒事,我過來找一下趙叔。陳叔,你怎麼還沒睡?」陳叔說:「今晚輪到我守夜,有些不太平啊。」我更納悶了:「怎麼還守夜?」陳叔說:「咱們住的地方比較偏僻,經常有些不法分子到處亂竄,於是我們這些住戶就自發組織起來輪流守夜,保護大家的安全。」
我心想陳叔真牛逼,竟然能打的刀虎他們抱頭鼠竄。我便說:「陳叔,那你守著,我上去找一下趙叔。」陳叔點頭:「去吧,你趙叔估計睡了,你多敲兩次門。」我說:「好。」便走了進去,奔上樓去,來到趙叔住的樓層,才想起自己還被綁著雙臂,真後悔剛才沒讓陳叔給我解開。沒辦法了,只能抬腿踹門。當然也不是踹,用腳尖輕輕的踢。
踢了半天,才有人開門。趙叔睡眼惺忪地出現在門口,看到我,大為詫異地說:「王浩?這麼晚了,你到這來幹什麼?」我看著趙叔如鳥窩一般的頭髮,滿是眼屎的眼窩,真的沒法想像他就是黑虎幫的老幫主。這,這和個普通中年大叔根本沒什麼區別啊?
我猶豫地說:「趙叔,請問你全名是不是叫趙根生?」
趙叔疑惑地說:「對啊,怎麼了?」
我鬆了口氣,說道:「那就對了。和我走一趟吧,你的徒子徒孫急的都快哭了。」
「怎麼回事啊?」趙根生上下看了看我:「誰把你綁成這樣的?」然後便給我解繩子。我感動的快哭了,為自己的死裡逃生而哭,為趙根生溫暖的話語而哭。我說:「趙叔,你別問了,和我走一趟吧。今天晚上,我差點就死了,是你救了我啊……」
趙根生更納悶了:「我什麼時候救你了?」說話間,已經把繩子解開了。我拉著趙根生的胳膊往樓下拖,這時候心裡不知是什麼感覺,似乎酸甜苦辣都有了吧。真的,我真以為自己死定了,因為麥子太恨我了。但是死都沒想到,最後能救我的是趙叔。
趙叔被我拉的沒辦法,而且我聲音裡都有些哽咽了,他只得跟著我下了樓去。我一直拉著趙叔的手,就是想讓那干混蛋們看看,我和你們黑虎幫老幫主的關係有多好!這麼一老一少的兩個人就下了樓去,出門口的時候,趙叔還和陳叔打了個招呼。
出了筒子樓,我繼續拉著陳叔的手,朝著二百米外的路邊走去。這中間是個籃球場,但是籃球架子都破了,根本就不能打籃球。路邊停著四輛車,我直接朝刀虎的那輛走去。王金寶看見趙根生以後,顫巍巍的就叫了出來:「老幫主!」語氣裡同樣是哽咽,似乎眼睛也紅了。旁邊的刀虎、麥子、洪力三人都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和趙根生。我這才把趙根生的手放開,對王金寶說道:「王幫主,我把趙叔叫來了。趙叔還在睡覺,被我硬拉下來的。」
我說這句話的意思,當然還是想說明我倆關係有多好。我看見刀虎的腿都在打擺子,麥子和洪力直接就傻眼了,站在車旁和被施了定身術似的一動不動。王金寶立刻說道:「謝謝,謝謝,改日一定好好謝謝你。」感覺他激動的話都快說不出了。
與此同時,另外三輛車旁的三個人也走過來,都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也都同樣帶著激動的聲音叫道:「老幫主!」刀虎也還算機靈,立刻也跟著叫了一句:「老幫主。」
最後,王金寶才說道:「老幫主,十年沒見你了,身體還好嗎?」感覺他話都說不穩了。
趙根生點點頭,語氣不爽地說道:「別叫什麼老幫主。第一,我不老,我才四十八歲,還年輕的很;第二,我和黑虎幫沒關係了,還叫幫主不合適。」王金寶連連點頭:「是是。那,我叫你什麼?」趙根生說:「就叫老趙吧。」王金寶哭喪著臉:「老幫主,我哪有這個膽子。」趙根生不太爽地說:「那就叫趙大哥,現在總可以了吧?」
不知為何,我現在才覺得趙叔身上,似乎隱隱有著不同凡響的霸氣。只是我不知道,這霸氣是他自己流露出的,還是被王金寶他們襯托出來的。因為王金寶他們自然是正牌的、老牌的黑社會,在城南黑道上讓多少人聞風喪膽?卻在趙根生面前唯唯諾諾,自然顯得趙根生更加強大了。王金寶才點頭:「好,趙大哥。我這次來找你,是真有急事的。」
趙根生說:「那就快說。不過別和黑虎幫有關,我說過我退出江湖了。」
王金寶為難地說:「趙……趙大哥,還真的和黑虎幫有關。」
趙根生一聽,立刻說道:「那我就不聽了。」眼見就要甩手而去。
「趙大哥!」王金寶竟然跪下了。他一跪,刀虎他們四個堂主都跪下了。趙根生扭過來,皺著眉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王金寶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堂堂黑虎幫的現任幫主,竟然雙目流下淚來:「趙大哥,黑虎幫是您老人家的心血,我不想看著他毀在我的手裡。求求你,救救黑虎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