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眾人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校外突然響起了尖銳的警笛聲,幾十名警察嘩啦啦地湧了進來,李凱手持擴音喇叭奔在最前:「不許再打架了,不許再打架了!」
但是幾百個人群情激奮,哪裡說停手就能停手?而且能打到侯聖朔的不過圍在最裡面的四五個人,有多少人還沒能出了心中的氣?所以李凱的幾聲喊叫並沒有效果。只見李凱把喇叭遞給身後的人,從腰間拔出了一支手槍,朝著天空「砰」的一聲。這不我第一次近距離聽到槍響了,但還是覺得耳膜都被震得嗡嗡直響,而那聲音似乎直穿心房,使人覺得全身發寒。
站在這裡的學生應該都是第一次聽到槍聲,幾乎在一剎那間就已經徹底安靜下來,看來這聲槍響確實威懾力不小。「都退到後面去!」李凱雖然沒有再拿著擴音喇叭,但他現在說的話卻比剛才有用多了。學生們紛紛散開,露出了躺在最裡面的侯聖朔。看上去他一動不動,也不知怎麼樣了,畢竟剛剛被這麼多人打過。李凱走過去蹲下身問道:「你怎麼樣了?」便扶著侯聖朔坐了起來。侯聖朔依舊在喘著氣,然後慢慢挪動著目光,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人。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我們這些人身上。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目光啊,猶如瀕臨死亡的野獸,似乎仍未完全放棄求勝的意志!我突然覺得,若不能將此人徹底除掉,恐怕遲早會死在他的手上!侯聖朔慢慢地站了起來,一雙陰冷的眼睛仍舊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們。
李凱對旁邊的人說道:「去把那輛救護車上的醫護人員叫下來。」一個警察朝著救護車奔了過去,其他警察則站在兩邊人馬的中間,防止我們再出什麼婁子。就在醫護人員抬著擔架走過來的時候,侯聖朔突然轉身狂奔起來,而他的方向卻是北七的教學樓!
「哎……」李凱衝著他的背影叫道,但還是沒能阻止他奔跑的步伐。我的心中突然產生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雖然不知侯聖朔要去做什麼,但從頭到腳卻是一陣陣的發涼!幾乎出於本能,我朝著侯聖朔追了過去,一定要阻止他做出接下來的事情!而我還沒奔出幾步,後領就被一隻大手給抓住了,李凱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他能跑,你不能跑,你得跟我回局子裡一趟!」我著急地說:「不是,他……」
「他什麼他,他都被打成那個逑樣了,你就行行好放過他這一次吧。」李凱二話不說,用手銬銬起了我,說道:「跟我回去做個調查吧!」我憤憤不平地說:「葉展差點被侯聖朔帶著人打死,你怎麼不抓他?」李凱說:「你報警了嗎?不報警我們怎麼抓?」
我啞口無言,只好說道:「那我現在報,你們把侯聖朔抓回來去。」
「報警打110。」李凱說:「我們出來是辦你們這件案子的,在沒有接到上級指示前是不能隨便抓其他人的。」然後就要把我押走。眾人都圍了過來,宇城飛問道:「李哥,耗子這件事該怎麼處理?」李凱顯然也是認得宇城飛的,直接說道:「只要他認罪態度較好,積極賠償毀壞的東西,負責傷者的醫藥費,再考慮到他未成年,也不會拘留多長時間。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看學校肯不肯放過他了,如果學校咬死了就是要告他,那誰也沒有辦法。」
「行,我知道了。」宇城飛笑起來:「那就麻煩李哥了,叫耗子進去後吃頓好的。」語氣十分輕鬆,就好像送我去哪個老朋友家做客一樣。
我沒好氣地說:「咋感覺我是快要死了一樣,還吃頓好的?」這句話使得眾人都笑起來,氛圍也有些輕鬆起來。只聽楊夢瑩說道:「磚頭,我們還沒有拜堂吶!」眾人立刻起哄:「就是啊趕緊拜堂,趁著浩哥還沒有被帶走的時候!」磚頭則擺著手說:「不拜不拜!」
李凱一頭霧水:「怎麼回事?」我笑呵呵地說:「李哥,今兒本來是他倆拜堂的大喜日子,你看他們身上的穿著就知道了。李哥,能給個面子不,讓我親眼看完他倆拜堂再走,這樣我就是死都無憾了。」李凱看向他倆,只見一個天真可愛,一個憨厚老實,一個身披霞帔,一個裹著狀元袍,雖然都破破爛爛卻還是喜慶無比,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李凱搖著頭說:「你們這些孩子啊,可真能瞎鬧……」我心中一喜,說道:「那李哥,你是答應了?」李凱看了看腕上的手錶,說道:「那就快點,我也去瞅瞅熱鬧。」
眾人再一次喧鬧起來,雖然磚頭口中說著不願不願,但他被眾人高高地舉起,就要往教學樓走去,畢竟拜堂點還在我們教室呢,蠟燭啊喜字啊什麼的肯定在。楊夢瑩喜滋滋地跟在眾人後面,路過我的時候衝我作了個揖,嬌聲道:「謝謝浩哥成全,我以後和磚頭就永遠追隨在你身邊啦!」我蠻不好意思的:「什麼追隨不追隨,大家都是好朋友嘛!」
楊夢瑩嘻嘻一笑,沒再說什麼,跟著眾人走了過去。李凱和身邊的人交代了下,讓他們把剩下的學生都驅散,然後便和我們一起跟了過去。我和宇城飛陪在李凱左後,只是我手上戴著銬子,十分的不雅觀,但是也不好意思叫李凱給我卸了,心裡就覺得他咋這麼沒眼色呢,就不知道主動先給我卸了啊?不過人家不提這事,我也沒辦法,就這麼拘著走唄。
眾人喜氣洋洋地往教學樓而去,雖然沒有鑼鼓隊的伴隨,但熱鬧程度不減,眾人真是都挺開心的。北七之行有了這樣一個結局,雖然有著葉展的遺憾,但總體還是不錯的。雷宇他們把磚頭高高舉在空中,口中還學著鑼鼓的聲音:「咚咚鏘、咚咚鏘……」雖然挺二,但確實挺歡樂的。走到教學樓門口,正準備抬步上階梯的時候,前面突然啞了火,不僅不叫喚了,而且連前進的步子也停下了。
就像是正在播放的碟片突然卡了帶,前面一眾的人都是一動不動,只有被高高舉起的磚頭還在喊著:「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和她拜堂……」走在我們前面的楊夢瑩等幾個女生也不知發生了何事,紛紛問著:「怎麼了怎麼了?」跟在最後面的我們就更納悶了,也不知道雷宇他們為何停住了腳步?元少吼了一嗓子:「搞什麼呢,快往前走啊!」
李凱也奇怪地問道:「咋回事的?」
前面黑壓壓的一片擋住了我的視線,而我卻是一陣陣的後背發涼。
侯聖朔,一定是侯聖朔!
果然,侯聖朔的聲音響了起來:「一個都不要動,否則我可不知道會打死誰。」
前面的人把磚頭慢慢放下來,然後果然一個都不再動了。李凱悄悄說道:「不對勁啊。」然後摸向了腰間的手槍。只聽侯聖朔又說:「來,給你們的主角讓條道,我現在想和他說話。」
眾人自覺地分成兩邊,磚頭傻站在正中央不知該往哪去。這下我可看到了,侯聖朔手中端著一把黑漆漆的雙管獵槍!「媽的!」宇城飛在旁邊罵了一句:「他怎麼會有這玩意兒?!」
李凱沉沉地說道:「私藏槍支是違法行為,你趕緊把槍放下!」
侯聖朔笑呵呵道:「警察叔叔,何止私藏槍支,我現在準備殺人呢。你看我今天被這麼多人打了,七龍六鳳也徹底解散了,面子丟光了,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不過一個人死總是太寂寞,不如找個人陪我到黃泉路上走走。」
李凱面沉如水:「年紀輕輕,以後要走的路還長,何必要把『死』字掛在嘴邊?」
「嘿嘿,我不想和你廢話了。」侯聖朔直接說道:「小耗子,過來前面一點,如果你不想別人替你挨槍子的話。」而他的手也直接放在了扳機上,看來確定是要一槍打死我了。
是啊,像侯聖朔這樣驕傲的人被逼到這個份上,在北園七中乃至三所學校都身敗名裂,活著確實沒什麼意思了。而他這種人若是想死,如果不拉幾個墊背的怎麼能行?
「媽的,老子就不信他敢……」後面的元少罵著,把砍刀舉了起來。宇城飛低聲說道:「都不要輕舉妄動,這傢伙真敢開槍!」不得不說,宇城飛看人很準。上次在我們東關鎮的農貿市場,邂逅到同樣的雙管獵槍,但肖治山有妻有子、有家有業,而且也沒有到非得搏命的時候,所以宇城飛敢肆無忌憚的用腦袋對著肖治山的槍口;而現在的侯聖朔窮途末路,最珍愛的七龍六鳳毀於一旦,這比奪了他的性命還要痛苦,做出這種魚死網破的事十分正常。
我和宇城飛都知道,侯聖朔是真的敢開槍。
「來,過來,小耗子。」侯聖朔輕笑著,語氣輕鬆而不屑,像是操控世間一切生死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