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照片上的女孩,再想想現在的何娟,如果不是葉展一再強調確實是一個人,我根本沒辦法將她們聯繫在一起。我歎著氣將照片放好,說道:「給我詳細講講她的故事吧。」在葉展給我講何娟的故事之前,我只知道一個最簡單的版本,即她曾被一個負心男所騙,從此性情大變,自暴自棄、暴飲暴食,才慢慢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這件事情也從側面證明了她確實是個重感情的人,越是重感情的人越是容易被所看重的感情所傷。何娟能坐上大鳳的位置,絕不是因為她能打架,能打是她變胖之後的事情。在三年之前,她還是個纖瘦的美女時,就作風豪爽、為人仗義、一舉一動頗有大姐的范兒了,很多小女生都特別服她,願意圍攏在她的身邊,用現在的話來說她就是個女王、御姐。
因為何娟的能力很強,老師也很看重她,就讓她擔任班裡的班長。何娟屬於早熟類型的,在其他小女孩還跳著皮筋時,她已經在和班上的學習委員談戀愛了。兩人受命一起做一期黑板報,等這期黑板報做完,兩人也正式在一起了。老師不是沒有察覺到,但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當時年紀小,無論是誰都覺得只是小孩子間的遊戲罷了。但何娟不這麼認為,她很認真地在談著這段感情,一心一意地想要和這個男孩走到最後。
據葉展說,這個男孩也是公認的好男孩,成績優秀、長相帥氣、為人誠懇、性格溫和,也是屬於校草級別的人物,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絲缺點,將天底下所有美好的形容詞放在他身上亦不為過,也難怪何娟要這樣的迷戀他了。因為兩人都是很優秀的學生,身邊就免不了有些追求者,但兩人始終意志堅定,死心塌地的和對方在一起。
「在發生那件事之前,何娟的人生都還是美好的,每一天對她來說都充滿了幸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初一的那年暑假,那個男生和何娟失去了聯繫。」
「為什麼會這樣?」
「何娟有個小姐妹看到那個男生和另外一個漂亮的女生走在街上,便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何娟,何娟當天晚上給那男生打電話問是怎麼回事。那男生沉默了一陣說:『那是我的新女朋友,何娟,我們不合適,我們分手吧。』然後就再也沒聯繫過他。」
我恨恨地說:「這人怎麼這樣?若是喜歡上了別人,提早說出來就是了,幹嘛要在確定關係後才和何娟分手?這樣的男生實在太沒有道德、太沒有擔當了,也虧你剛才說把全天地下所有美好的形容詞放在他身上也不為過!」
「那是他的表面現象啊,誰知道他會是這種人呢?」葉展歎了口氣:「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那以何娟的脾氣,肯定不會放過那個男生和那個女生吧?」
「本來是這樣的。」葉展說:「何娟當時已經是七龍六鳳的大鳳了,以她的勢力和人脈,只要那男生和那女生還在學校,就能把他們整的死死的。」
「什麼意思?難道他們直接轉學了不成?」
「對。」葉展說:「估計那男生也知道何娟不會放過他,不等暑假過完就辦了轉學手續,轉到了北園市另外一間初中,好像是北園三中吧,還在城北那邊,離咱們城南這邊很遠很遠,大概一輩子都不大可能見面了,還談什麼報仇?」
「那個女生也和他一起走了?」
「沒人認識那個女生。」葉展說:「那個女生不是我們學校的,也只露了那一次面,從此就人間蒸發了。不過這也很好猜測,估計就是北三的學生,不知道怎麼就把那男生勾走了。」
「對何娟來說還真是天降橫禍啊。」
「誰說不是?」葉展歎道:「何娟在北園三中門口守了三天三夜,卻連那男生的影子都沒見到。回來之後就大病了一場,在家呆了一個多月吧,再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有些胖了,但是還不太明顯。再到後來就越來越誇張,幾乎每個月胖一點,而且完全不顧形象,逮著一切機會就是吃、吃、吃,慢慢的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哦對了,她還變成了拉拉,開始追求學校裡的漂亮女生,而且還花心的很,女朋友換的比小春都頻繁。」
「照我猜測,她頻繁的換女朋友倒不是因為花心。」我仔細思考著這個問題。
「為什麼這樣說?」
「我感覺她不是真正的同性戀。」我輕輕地敲著桌子:「像她這樣因為被一個男生傷過,而對所有男人都喪失信心、心灰意冷,轉而在同性身上尋找溫暖的話,那她也會因為另一個男生而重燃對男人的希望——倘若有這樣的男生出現的話。」
我說完這句話,葉展又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心裡發毛,問道:「你看我幹嘛?」
葉展說:「你不會想說你就是這個男生吧?」
「……我的口味還沒那麼重吧?」我覺得特別無語。
「那就好。」葉展鬆了口氣:「你對周墨和白青用美男計也就算了,對何娟要是也用相同的一招,我真是要徹底佩服你的博愛了,還真是什麼樣的女孩也下的去手啊。」
「喂,我可從來沒用過什麼美男計啊,我是用自己的真誠打動她們兩個的。」
「那麼,你現在想要用『真誠』去打動何娟?」
「實際上,我想幫助她。」我說:「聽你說完她的故事後,我覺得她也是個可憐人。我想試著去接近她的心靈,看看能不能讓她從三年前那場陰影中走出來。」
「何娟應該不會給你接近她的機會。」葉展笑著說:「若你離她太近,迎接你的只有鋼管。」
「不去試試怎麼知道呢?」我笑著說:「況且我有腿,如果她執意要打我,那我就只有跑了。」
我說完這句話後,葉展很認真地看著我。
我奇怪地問:「怎麼了?」
葉展說:「有時候我覺得你不像個混子。」
「那我像什麼?」
「像個心懷蒼生的大俠。」葉展說:「總是想用自己手中的劍去斬盡世間一切不平之事。」
我笑了:「那樣不是很好嗎?」
「是很好。」葉展說:「可我擔心你的劍不夠利。」
「沒關係,慢慢磨。」我伸了個懶腰:「或許是因為我自己曾經遭遇過不平,所以看到『不平之事』總是格外的氣憤吧。既然我嘗過痛苦的滋味,並且現在已經走了出來,那就有義務去幫助更多的人從痛苦中走出來。」
葉展笑了:「好,我幫你一起磨你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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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的路上,何娟身邊簇擁著很多人,有男生有女生,學校外面不用再顧忌「十人」的規定,所以她的兄弟們都能一起回家。隨著大家分頭往自己的方向而去,與何娟同行的人也越來越少,最終只剩下她一個人,慢慢地拐進了自家的小區。
大概人生也是如此,或許在前期會有同行,但最終總是免不了孤獨前行。
這麼一段路走下來,何娟已經累的氣喘吁吁。自從發胖之後,她就懶得走路了,就連回家的這段路都懶得走,每多走一步都像是折磨一般。一米七五的個子,二百多斤的重量,遠遠看去就像個爺們。何娟走到自家樓下的時候,先靠著牆喘了會兒氣,才掏出鑰匙來準備去開單元的防盜門。在鑰匙插入孔中的時候,她的眼睛呆住了。
在防盜門上,貼著一張照片,照片上的那個女孩美麗動人,在何娟看來卻是痛苦的回憶。
何娟一把就將照片扯了下來,憤怒地看著四周:「誰,是誰?!」
我從角落裡走了出來,看著何娟說道:「是我。」
何娟一看是我,立刻警惕地看著四周,同時裝模作樣地去摸袖管。實際上我知道那裡面是沒有鋼管的,誰也不會把那種玩意兒帶回家裡。我攤了攤手:「我沒有惡意,這裡也只有我一個人。」然後拍著自己的身上,意思是告訴她我可沒有帶傢伙。
「嘿嘿。」何娟笑了:「一個人就想來偷襲我?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一邊說,一邊捏著手指頭走了過來。
我往後退了兩步,苦笑道:「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只是想和你好好談談。」
「談什麼?我和你有什麼好談的?!」何娟站在我的面前,面目猙獰地看著我,那眼神像極了一隻老虎在盯著自己的獵物。
我已經做好了撒腿就跑的準備,同時說道:「來談談剛才被我貼在門上的那張照片。」
何娟的臉色猛然沉了下來:「你是從哪搞來這張照片的?」然後當著我的面把那張照片撕成了粉末,同時又狠狠地看著我。
「實際上你撕了也沒用。」我從口袋裡掏出一疊來:「我複印了很多呢。」
「你有病吧?!」何娟看到那一疊她三年前的照片,整個人的精神都不太對勁了,一拳就朝我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