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我也只好穿了衣服,跟著葉展一起去上課。來到教室,看到周墨和齊思雨都在,我和葉展不動聲色地坐下了。身後的齊思雨問葉展:「昨天你到哪去啦?」葉展搖搖頭,一句話也沒說。我想我很理解他的心情,那是矛盾到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心情。
齊思雨又問:「葉展,你沒事吧?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對呢?」葉展又搖了搖頭,看來要把沉默進行到底了。我看著齊思雨,這個性格可愛、有時任性的女孩,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精神異常」的情況,無法想像她會做出那種恐怖滲人的事情來。
周墨突然彈了彈我的胳膊,示意我到外面說話。我站起來跟著周墨往外走,葉展還以為周墨要對我做什麼,連忙站起來也跟著走過來。周墨皺著眉說:「我叫王浩,又沒叫你,你跟著湊什麼熱鬧?」葉展只好悻悻地坐下了,一臉頗為無奈的樣子。
出了教室,到了個角落,我和周墨面對面站著。我問:「有什麼事?」
周墨撥了撥額前的頭髮,我才注意到她眼瞼下面有很濃的黑眼圈,似乎沒休息好的樣子。
「我打葉展,你會記恨我麼?」周墨不經意地問道。
「當然。」我很認真地看著她,表明我意志的堅定:「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周墨輕輕歎了口氣:「我不準備動手了。」我驚愕地看著她:「為什麼?」突然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周墨不動手了還不好嗎,幹嘛要問她為什麼呢。
「其實我在老湯鴨煲店看到葉展那個樣子,就不準備再和他過不去了。你說的沒錯,那件事對葉展和六妹來說都是傷害,盡快將那一頁翻過去對他們才有好處。」
「那你為什麼還……」
「因為哥哥姐姐們不同意。」周墨說:「他們執意要給葉展一個教訓,如果我不把這個事接下來,侯大哥就會換人來做這件事,你和葉展就沒這麼輕鬆過到今天了。我告訴他們會在期中考試以前解決,實際上也是緩兵之計。但是抱歉,我只能緩到現在了。王浩,你和葉展考完了試就趕緊回家吧,過完了寒假最好能轉學,這樣七龍六鳳就找不到你們了。」
我這才知道周墨的用意,想起自己前些天還誤會過她,心裡既是慚愧又是感動,轉不轉學是另外一說,但是現在必須要向她道歉並謝謝她。「周墨,謝謝你,前些天我還……」
周墨伸出一根指頭來擋住我的嘴巴,眼神突然也變得溫柔起來:「別說了,這不怪你,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否則被其他哥哥姐姐看到我們的關係很好,就像四姐說的我們老在一起打情罵俏了,到時候怎麼下得去手呢,就不肯把這事交給我辦了。」說完臉紅了一紅:「我不是說我們打情罵俏了,只是借用四姐的一句話罷了,她那個人什麼話也說的出口。」
我心中萬般感動,不知為何突然冒出一句:「你肯放過葉展,是因為看到他被刺激後的模樣讓人可憐,還是因為有我夾在中間讓你下不去手?」
周墨的頭更低了,輕輕道:「都有吧。」面含嬌羞,聲音動人。我再也忍不住,伸出雙臂輕輕抱住了她。周墨驚訝地抬起頭來,眼神中帶著一絲驚喜。我笑著對她說:「我就知道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呢,我沒有信任錯人,謝謝你,周墨!」周墨的身體僵了一僵,露出些許尷尬的笑容。我奇怪地看著她:「怎麼了?」周墨搖搖頭,掙脫了我的懷抱,輕輕說道:「那就這樣吧,哥哥姐姐那邊我會盡量拖著,你們自己也小心一些,別在考試前出了問題。」
「好。」我重重地點頭,心裡長長地鬆了口氣,不只是因為葉展暫時安全了,還因為周墨終於體諒了葉展,更因為我和周墨之間的關係並沒有破裂。在現在的北園七中,我最信任的人除了葉展,排在第二位的便是周墨了。
我和周墨一前一後地回到教室,葉展緊張不安地看著我。我衝他笑了一下,意思是告訴他沒事。上課的時候,我不停撩著周墨,想跟她玩一會兒。但她似乎沒什麼興趣,不停低著頭看書寫字,我也沒當回事,以為她擔心七龍六鳳知道她和我關係好,前些天所作的一切努力就白費了。於是我也不再撩她,認認真真地看起書來。
身後的齊思雨還是老樣子,不斷地在和葉展說話,葉展偶爾答上一兩句,大多時候都沉默是金。過了一會兒,齊思雨也倍感無聊,竟然開始學習起來,還問了我幾道題。我在給她講題的時候仔細觀察著她,沒發現她有任何精神異常的問題,怎麼看都是個正常的姑娘。
下了課,我和葉展去上廁所,順便把周墨的意思和他說了。我以為葉展會很開心,結果葉展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我問他是怎麼了,他說過了一個寒假,不是一樣要面對七龍六鳳嗎?我無奈地說:「你現在怎麼這麼悲觀,之前不是還說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嗎,怎麼現在都開始為一個多月以後的事情發愁了。」葉展搖搖頭說:「之前和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坦白說,我看到葉展這樣,心裡還挺難過的。一個熱情開朗青春陽光的男孩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昨天帶他去找心理醫生尋回丟失的記憶,到底是對是錯?
臨近中午的時候,夏雪給我打電話,問我快考試了,複習的如何了。其實我這幾天一直在複習,自認情況還是不錯的,但夏雪一問就有些心虛了,敷衍地說還行吧。夏雪噗哧一笑:「知道你心裡沒底,我給你整理好筆記了,你這兩天複習複習吧。」我特別高興,當下就去城高把筆記拿了回來,坐在自己位置上細細地看著。夏雪的筆記做的十分詳細,而且字裡行間還散發著一股幽香,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覺,反正就是愛不釋手特別喜歡。
人一旦有了喜歡的東西便忍不住炫耀,我跟同桌的周墨說:「你複習的怎樣了,我媳婦的筆記借給你看看吧,寫的可好可好了。」便把筆記遞了過去。周墨白了我一眼:「不用。」我悻悻地把筆記收回來,心想這人怎麼不識好人心呢。
馬上就到考試的日子了,期中考試對哪個學校來說都是件大事,就是北園七中這樣混亂的學校也不例外。一向諸事不管的班主任也來到教室為我們加油鼓氣,說什麼大家將近半年的努力即將得到檢驗之類。我心想是努力打架和談戀愛吧,這才是北園七中的大趨勢。
接下來就進入常規的備考狀態,發准考證啊,分配考場啊,整個年級都打亂了考試。班上的同學都想和我分到一個考場,因為我畢竟是城高出來的有些實力。我跟周墨說讓她考試的時候多等等,我會找機會用手機給她發答案的。周墨冷冷地說隨便,一般人看她這態度早就不管她了。不過我不一樣啊,我知道周墨和我是好朋友。
抽了個空,我又到網吧去找宇城飛。職院考試和我們學校也差不了幾天,我問宇城飛放寒假回不回家,他說他還要看場子,到過年那幾天才回家,到時候去找我玩吧。元少他們也說過年的時候會去給宇城飛拜年,「耗子,我們到時候去你家玩啊,讓咱媽煮好了餃子,咱這可是十多個兄弟呢。」我哈哈笑著說沒問題。楠楠還說過年會給我個大紅包,讓我心裡充滿了滿滿的期待,心想怎麼著也得二百塊錢吧,要知道學生普遍一個星期生活費才五十啊。
按照學校的規定,考完試當天就是要放假的,所以有什麼事都得提前處理好。我又和葉展到城高去找那干兄弟,四大天王啊、胡建民啊、戴祖德啊等等,跟他們提前道別,說過了年再見。他們說不等過年,正月裡就要尋個時間去找我玩。我當然說沒問題,隨時歡迎大家。
再然後就是夏雪、桃子、磚頭、蘇婉這些密友,大家提議過年那幾天好好找個機會聚聚,然後各自留下了家裡的座機電話號碼,到時候電話聯繫。我想起來桃子和磚頭無父無母,兩人是在外面住出租屋的,這年該怎麼過啊?我把這個疑問提出來,夏雪說:「還有你擔心這個問題啊?我早就想好了,過年的時候把他倆叫到我家去過年。」
我拍著手說這個主意不錯,桃子和磚頭也很開心,連聲對夏雪說謝謝。夏雪又說:「我爸還說要把王浩也叫過去過年呢,我覺得怪彆扭的便否決了這個建議。」我一聽反而來勁了:「怎麼給否決了呢,我還準備和咱爸喝到天亮呢!」眾人紛紛起哄:「讓他去,讓他去!」
夏雪則笑著說:「我早就等他這句話啦,到時候小女子就在家裡等你哦。」我才意識到中了這妮子的圈套,縱有千般悔也無法再推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