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啊。」我呵呵笑著:「宇哥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麼還和她在一起?」
「這就得從頭說起了。」宇城飛說:「我們這一夥人剛崛起的時候,準備拿職院當時最威名赫赫的大佬下手立威。既然想一戰成名,就要做好萬全之策,把所有後路都想好。因為職院這個地方和其他學校不一樣,那是混混遍地走的,不開打則已,一旦開打,絕對的鬼哭狼嚎哀鴻遍野,公安機關介入是常有的事。在職院打架的歷史上,甚至還發生過死人事件的。」
我打了個寒噤,宇城飛能從這樣的一個環境中出頭,確屬不易。
宇城飛接著說道:「我們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最終得出的結果只能是硬碰硬,不允許任何的投機和取巧。而我們在北園人生地不熟,倘若出了事沒人幫我們撐著。所以在決定開打之前,我先去找了個靠山。」指了指身後的網吧,繼續說道:「就是楠楠。她在職院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根本沒人惹得起她,誰見了她都要躲著走。我把她追到手,然後發動了那場一年前震驚三所學校的大戰。事後,楠楠幫我們跑前跑後,搞定了學校和公安,而我則帶著一幫兄弟從這場戰鬥中脫穎而出。」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宇城飛,沒想到他和楠楠之間還有這麼一段過往。我想到件事,便問:「原來你和楠楠早就在一起了,可上次元少說楠楠是你新找的馬子啊。對了,元少哪了?」
宇城飛說:「等等再和你說元少的事情,放心吧那小子沒事。我和楠楠確實很早就在一起,但是中間鬧過無數次的分手,平均每個禮拜都能鬧一次分手,但分來分去就是分不了。你下個禮拜來找我,我還跟你說這是我新找的馬子,元少他們也開玩笑開習慣了。每次我和楠楠重新在一起了,他們就叫喚:『宇哥,又找了個新馬子啊?』就是這樣。」
我點點頭說:「宇哥,其實你真不能甩了楠楠啊,她可是幫過你大忙的。」
宇城飛抽了口煙,說:「誰說不是呢?而且楠楠還這麼性感,放在身邊多有面子啊。雖然我一開始和她在一起的目的不純吧,但後來有段時間是真想和楠楠好好在一起的。但是,久而久之,我越來越覺得這個女孩不可理喻,她的任性、潑辣、刁蠻,幾乎是不治之症。」
「咳,是人總有缺點嘛。」我看著宇城飛深感頭痛,所以寬慰著他。
「缺點?她那是缺點嗎,簡直就是缺陷!」宇城飛憤憤不平地說:「我跟楠楠不是一個班的,平常不是我去找她,就是她來找我。有一次她來找我,正好看到我和一個女生有說有笑,她二話不說,把一整個課桌上的書全扣在那個女生頭上了……」
我張大了嘴巴,真心沒想到楠楠能有這麼野蠻,看來上次被她揪耳朵是輕的。而且,我老說夏雪任性任性的,她跟楠楠一比,簡直能說是從畫裡走出來的絕頂淑女啊。
「頭疼啊你知道嗎?」宇城飛指著自己的腦袋說:「我一看到她就頭疼,只想躲得遠遠的,要麼躲在網吧不回去,要麼躲在宿舍不出來。今天中午我一看見她,就立刻躺下裝睡。覺得她倒好,直接坐我身上不起來了,怎麼說好話都不行。」
我想起剛才網吧裡的一幕,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還笑?!」宇城飛伸出手來揪我的頭髮。
「宇哥,宇哥,你聽我說。」我躲著他的手,說道:「我倒覺得,其實你很愛楠楠的。」
「你腦子進水了吧?」宇城飛上下看了看我。
「是真的。」我解釋道:「拿最簡單的例子來說,剛才她坐你身上,不讓你站起來,而你竟然真的就不站起來。其實呢,宇哥,楠楠畢竟是個女孩子,只要你一用力,一把推開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你沒有那麼做,其實是捨不得。因為捨不得,所以你很愛她。」
「你純粹是胡說八道。」宇城飛說:「我那是捨不得嗎?我那是怕她揍我!」說著說著,突然語調變低了:「咦,奇怪,她又打不過我,我幹嘛要怕她揍我?」
我又笑著說:「你怕她揍你,是因為你知道她打你的時候,你是絕對不會還手的。」
宇城飛低下頭,在深深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還有啊。」我說:「如果一個人真的想躲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找遍天涯海角也不會有結果的。你次次都讓她找到,其實心裡還是渴望和她在一起的。」
「扯淡。」宇城飛喃喃地說:「扯淡。」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笑著說:「宇哥,我看出來了,你倆就是一對歡喜冤家。你要是真的想和她分手,早就拍拍屁股一乾二淨了。別說她是小辣椒,也別說她爹是副市長,感情的事情根本強求不來。你們好了分,分了好,這輩子恐怕是糾纏不清了。」
「不會吧?」宇城飛抱著頭,做出一副痛苦的樣子來:「我可不要和小辣椒過一輩子。」
「哈哈哈哈。」我大笑道:「宇哥啊,你就別不知足了,倘若有天真的把你倆強行分開,恐怕你就要精神崩潰了,嚎哭著說沒有小辣椒一天都活不下去啊。」當時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只是抱著開玩笑的態度,誰知竟一語成讖,將來的宇城飛還真的遭此大劫。
只不過,那是很久很久以後的故事了,現在還是讓我們繼續把目光回到網吧門口。回想起那個時候來,我們是足夠輕鬆的。我是城高新晉的紙紮老大,摩拳擦掌準備在城高做出一番成績來;而宇城飛是職院已經成名的大哥,正為網吧裡那個叫楠楠的姑娘感到頭疼。
「放心吧你。」宇城飛也笑起來:「要是真有那麼一天,我就敲鑼打鼓,鳴鞭放炮,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有多麼開心!」回想起來,他這句話,真是要多蠢有多蠢。
「好啦,不說這個啦。」我說:「元少到底怎麼回事?麥子那邊要怎麼解決?」
宇城飛說:「元少去躲幾天風頭,沒事的,過些日子就回來了。麥子這邊,讓楠楠去處理就行,她認識不少官二代、富二代,這個圈子已經形成規模,沒有什麼大問題。」
我送了口氣,笑著說:「還是楠楠姐好,我得好好謝謝她。」
「叫嫂子啊!」突然一個人緊緊揪住了我的耳朵:「跟你說過多少次要叫嫂子,這孩子咋不聽話?」楠楠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我們身後,而且緊緊拽住了我的耳朵。
宇城飛嚇得差點從台階上摔下去,驚魂未定地說:「楠楠,你啥時候出來的?」
楠楠想了想說:「就是你說要『敲鑼打鼓、鳴鞭放炮』那會兒,你做啥子要敲鑼打鼓、鳴鞭放炮啊,有什麼喜事沒告訴我的?」
我看到宇城飛的臉都白了,但還是抱著僥倖的態度說道:「我在想我們結婚的那天,我一定要敲鑼打鼓,鳴鞭放炮,雇一列長長的車隊去迎娶你!」我之所以說宇城飛這話蠢,是因為在多年後的某天,楠楠出嫁的那天,他確實負責敲鑼打鼓,負責鳴鞭放炮,也確實有一列長長的車隊沿著北園市的街道緩緩行進,一切都很正常,而新郎官卻不是宇城飛。
那一天,宇城飛哭的跟孫子給爺爺送葬似的。
「真的呀?」楠楠的臉又笑成了一朵花,「吧嗒」一下在宇城飛臉上來了一口,「老公,你真好,這可是你說的,你一定要娶我哦。」
「那是當然。」宇城飛拍著胸脯:「你敢嫁給別人嗎?」臉上卻很是難看,卻故作笑容。
「嘻嘻,不敢!」楠楠摟著宇城飛的脖子,親暱地說:「那你也不許娶別人哦。」
他們倆在做著這一切肉麻動作的時候,楠楠的另一隻手還在揪著我的耳朵。
「楠楠姐,你放開我的耳朵啊。」我欲哭無淚。
「還叫我楠楠姐?!」楠楠杏眼一瞪:「小子,想去泰國了是不是?」
「楠楠姐,你聽我說!」我腦子極快地說道:「我覺得叫你楠楠姐更親切一些。而且你是我姐的話,宇哥將來若是敢欺負你,我還能光明正大的替你出頭呢!」
楠楠一聽,頓覺這話有理,立刻笑了起來,也不再揪我耳朵了:「嘿嘿,說的是啊。好弟弟,你可要站在姐姐這邊,將來宇城飛要是欺負我,你要為姐姐做主!」
我也拍著胸脯道:「那沒問題,他敢欺負你?給他兩個膽子看他敢不敢!」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會見風使舵了,不去玩政治實在有辱自己這個人才啊。
「好啊耗子,就這麼著把我給背叛了!」宇城飛罵罵咧咧的:「你是白眼狼啊!」
「不許罵我弟弟!」楠楠一把揪住了宇城飛的耳朵:「告訴你,從今天起,我和耗子是一起的!」
我也一把撲在宇城飛的身上,故作狠毒地說:「不許欺負我姐姐!」
我們三個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團,夕陽的餘暉灑在我們的身上,一切都是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