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上面這些話只是舍友轉告給我的,我並沒有親耳聽到。或許他們只是為了奉承我編出來的謊話,我聽了心中也確實有些小小的飄飄然,不過總體還是沒有放到心裡去。有次在食堂吃飯,旁邊突然站過來一個女生,開口便說:「你就是王浩吧,夏雪不做你的女朋友,我來做!」
我的一口飯含在嘴裡還沒來得及嚥下去,便訝異地看著這個膽大妄為的女生。說實在的,如果不是她的長相太過驚悚,我當場就要答應了。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表白啊!
我胡編亂造了一些理由,說什麼最愛的只是夏雪,所以抱歉了云云。那個女生轉身對同伴說:「這個王浩果然是個癡情種子,我沒有看錯人,我會繼續追求下去的!」我連忙和身邊幾人倉皇而去。
有了這些三番五次的經歷,我確信自己已經在城高走紅了。為了讓夏雪認清她其實愛的是我,而不是什麼大眾偶像蘇小白,我的計劃也要抓緊執行了,這幾天正苦苦尋找下手的目標。這天還是在食堂吃飯,我和身邊幾人剛選好位置坐下,一抬頭便看到對面坐著一個女生。我的心中像是被電擊了一下,絲毫不亞於夏雪的相貌,而且看上去十分清純,吃飯的動作也很淑女。女生似乎是認得我,看到是我後,竟然往後縮了縮,好像在刻意和我保持距離。
咳,看來我的名聲不太好啊。
雖然只是利用一下,但也不能委屈自己啊。這樣美麗的女生,就是看起來也賞心悅目。發生過許許多多的事情後,我的自信心是提高了不少,膽子也變得很大。我直接問道:「你有男朋友麼?」
女生不太自然地說:「沒有。」
「唔。」我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低下頭吃飯了。
女生吃過之後匆匆走了,我立刻吩咐身邊的人:「幫我打聽打聽這是誰。」
「浩哥難道又看中她了?」劉子宏嘻嘻笑著:「放心吧,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辦。」
劉子宏確實辦事足夠利索,下午就已經幫我把資料打聽出來了。女生叫做桃子,也是高一的。按理來說她這樣出眾的相貌不該籍籍無名,但據劉子宏說桃子行事十分低調,也不跟他人有太深的接觸,大多時間都只是呆在教室裡而已。他們班一開始也有不少纏著她的,但是她面對男生十分冷淡,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冰冷模樣,所以久而久之也沒人纏著她了。我聽了十分高興,覺得這個叫做桃子的女生確實不錯。
由於我的時間不剩下多少了,所以下手也是很快。當天下午就訂了一束玫瑰,又手寫了一封情書。不是我吹牛逼,憑自己在文學上的造詣,即便她不一定愛上我,對這封情書的印象也一定很深。
我當著全班的面(當然也包括夏雪)把玫瑰和情書都給了劉子宏,「兄弟,幫我辦的妥妥的。」
「好勒浩哥。」劉子宏一溜煙就竄出去了。
班上立即沸騰起來,不少人都圍過來。「浩哥看上哪個班的女生了?」「浩哥出馬,一個頂倆!」「浩哥真心牛逼,我就沒您這份魄力!」「我見過,中午在食堂吃飯碰上的,浩哥下手太快啦!」
我和眾人開著玩笑,斜眼看著身後的鄒陽。鄒陽這些天一直蔫蔫的,幹什麼也提不起精神來,班主任甚至還問他想不想幹這個班長了。不過我不想再看見他,眼睛又迅速瞄向了夏雪。上課以後,夏雪坐到我身邊,嗔怪著說:「前幾天還說喜歡我呢,現在就換了人啦?你們男生怎麼那麼花心啊。」
我心中竊笑,這個計劃已經初見成效,於是就假裝無所謂地說:「你已經有男朋友啦,我老是纏著你也不是那麼回事啊。今天中午看到一個女生,長得可真漂亮啊,我的小心臟立刻砰砰跳了。」
「是麼?」夏雪酸酸地說:「比我還漂亮麼?」
「你倆一時瑜亮,不相上下。」我哈哈笑著。
「好吧,祝你早日追求成功。」夏雪的語氣顯得有些無奈。
我便不再理她,低頭又去給桃子寫情書,滿篇的儘是肉麻之語,其實是為了寫給夏雪看的。夏雪果然在用眼睛偷偷瞄著,不時說道:「受不了啦,受不了啦,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肉麻的人。」
「我這是浪漫。」我認真地說:「上次在教學樓前面跟你表白,就足以證明我這個人的浪漫了。那可是冒著被開除的風險啊,在耳光王的手上逃過一劫可沒那麼容易。」自從那次從教務處出來,耳光王再沒找過我的麻煩,學校也並沒有什麼處理意見,讓我戰戰兢兢過了幾日。
「好好好,你最浪漫。」夏雪的語氣還是酸酸的:「不過嘛,哪個女孩子有你這樣的男朋友,也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啦。可惜我愛的是蘇小白,不然倒是可以和你在一起的。」
哼哼。我心想,這幾天就讓你知道你愛的其實是我。我什麼也沒說,低下頭寫自己的情書。我的目的很是清楚,其實就是為了讓夏雪吃醋,讓她知道其實她有多愛我。
下了課,劉子宏興沖沖跑到我身邊,開心地說:「浩哥,桃子讓你過去找她!」
旁邊的夏雪酸道:「喲,進展好快啊,現在的女生可真是不矜持!
雖說是為了故意氣夏雪,但聽到這個消息也挺開心的,畢竟桃子也是個小美女,而且不是那麼好接觸。我站起來跟夏雪道了個別,就衝出了教室,奔向桃子她們班。班上已經沒有多少學生,看到我都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我誰也沒搭理,逕直坐到了桃子的身邊,開心地說:「怎麼樣美女,做我女朋友唄?」
我並不是真的喜歡桃子,所以言辭也並不怎麼斟酌,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十足一副情場浪子的模樣。
桃子的臉一下就紅了:「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呢?」
「哎?」我說:「我給你寫了情書,送了玫瑰。你要是沒那個意思,就別拿我開心啊。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怎麼樣,給我個機會吧?」我發現自己還挺有說謊話的天賦。
「能別那麼快麼?」桃子的臉依然紅紅的,像足了一個鮮嫩多汁的水蜜桃。
「好吧,就按你說的,咱們發展慢一點。」我伸出手去拉桃子的手:「咱們今天晚上就拉拉手,其他什麼也不做。」
我的手剛碰到桃子的手,桃子立刻觸電般掙脫開來,「哎呀」了一聲站起來:「你真是個小混混!」
小混混?嘿嘿,雖然我一直無法接受這個稱呼,但似乎自己的一言一行也確實和小混混無異了。我單手撐著下巴,表情曖昧地說:「嗯,那你想怎麼樣?叫我過來是為了什麼?」
桃子又重新坐了回來,認真地說:「是這樣的,我注意到你的情書裡,引用了不少莎士比亞的情詩。請問你對莎士比亞有研究嗎?讀過他的多少書呢?」
我訝異地看著桃子。我寫的情書裡,確實引用了不少莎士比亞的情詩。我覺得莎士比亞的句子很美,便隨手寫在了情書裡,算得上是抄襲。不過我以為當今這個年代,哪裡還有人讀莎士比亞的作品啊,便以為桃子肯定會為我的文采折服。誰知道這竟然是個高手,一眼就看出那些詩是出自莎士比亞之手!
「別這樣看著我啊。」桃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對莎士比亞的作品很感興趣,但不知為什麼老是讀不進去,有些作品又臭又長,完全看不出美在哪裡。所以我也很著急,就想找個行家來問問是怎麼回事。看到你把莎士比亞的情詩信手拈來寫進自己的情書裡,就看得出你對他的作品一定有很深的瞭解!」
初中被排擠的三年中,唯有書籍陪我度過。桃子問起這個,那還真是問對人了。我當即得意洋洋地說:「那是當然,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哈姆雷特》、《奧賽羅》、《李爾王》、《麥克白》,以及四大喜劇:《仲夏夜之夢》、《威尼斯商人》、《第十二夜》、《皆大歡喜》,我可以說是倒背如流。不過說真的,我覺得莎士比亞的悲劇更加動人。不過這些都及不上他那154首的十四行詩更加動人!」
說起這些,我是相當有發言權了,要是沒有這些書籍,真不知那麼難熬的日子該怎麼度過。
「能詳細給我講講嗎?」桃子的表情很是迫切,看著我的眼神也多了一絲絲的崇拜。
「當然可以啦!」我自然是十分開心,好不容易碰上個也喜歡莎士比亞情詩的人,正好把平常那些自己悟出來的東西拿出來顯擺顯擺。這些話題和夏雪在一起是從來沒說過的,夏雪雖然又聰明學習又好,可惜並不怎麼喜歡看課外書。
「嗯,那就太好了。」桃子一邊說一邊翻出筆記本來,看樣子是準備做記錄了,還笑嘻嘻地說:「沒想到你這樣的小混混也這麼有文化,倒讓我刮目相看了呢。」
「小混混怎麼就不能有文化啦?」我一下子想起自己的身份來,我是個言行放浪的小混混,不是個整天啃著書本的書獃子,於是立刻又做出一副壞壞的模樣來:「想讓我給你講講,倒是也可以。不過嘛,條件是你得做我的女朋友。」我輕輕敲著桌子,微笑地看著她。
我想,我現在的模樣應該像個十足的小混混了。
桃子的臉又一下紅了,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你考慮考慮。」我站起來說:「想通了再來找我,我把我肚子裡那點東西全掏出來給你。我研究莎士比亞有十幾年了,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講給外人聽呢?」後來這句話自然是吹牛逼的,其實我也沒有通讀莎士比亞的作品,只是讀過他一些比較出名的作品。至於154首十四行詩也只是看過個七七八八,只是我天生對這些東西感興趣,於是便過目不忘,能夠隨手引用一些。
說完,我便站起來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