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界進了樓,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中。
至於史迪文,自從去吸煙,便直接去埋伏了,一去不復返。
於小界今天褪下了衝鋒衣或者法蘭絨的格子襯衫,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黑色窄領邊西裝,內裡是一件卡其色薄針織衫,恰到好處的v字領口和他秀美的臉孔相得益彰。
他領悟了我的話外音,有頭有臉地來到了我的面前。
他徑直走向我,面無表情。
我心坎兒裡所剩無幾的軟綿綿的地方,被他擊中了,鼻子一酸。我掩飾住,對他笑:「啊哈,這是什麼牌子的?」
「西裝嗎?阿瑪尼。」於小界伸出手腕,「手錶是卡地亞的,鞋子……」
「噓。」我打斷他。
這樣的對話不是情人之間應有的。對史迪文,我須百密無一疏。
我對於小界伸出手,他溫馴地將其握住。我才稍一用力,他隨即奪去了主導,俯身擁抱住了我。我吸氣:「還噴了香水?真周到。」
「還合你的心意嗎?」於小界的腔調涼颼颼的。
「就差一束花兒了。」我悄聲道。
於小界一樣,兩片溫潤的薄唇一張一翕,控制著音量:「我以為,你是讓我來做戲的。這麼十萬火急的狀況,還有心思買花兒,會不會太假了點兒?」
我恍然:「啊,還是你心思縝密。」
於小界鬆開我,坐在我的病床邊緣,可是卻稍稍退開了幾分,並不親密。他問:「這戲做給誰看?」
我看見了史迪文。他這回也沒什麼新意,既沒時間裝監視器,也沒那身手倒吊在窗口,他就在病房門口,背靠在門旁的走廊牆壁上,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見他的一片衣角。
我將門口一側的手撐在臉側,遮住了嘴,只對於小界一人唇語:「做給我孩子的爸爸看。確切地說,他只是……生理上的爸爸,心理上,什麼都不是。」
以於小界的悟性,之前猜大概也猜出個七八成了,可叫我親口這麼一說,補上了那兩三成,水靈靈的他,還是像一下子被風乾了似的。
我用另一隻手,握住了於小界的手。就算他阿瑪尼傍身,也到底是個少年郎,有著脆生生的傲氣。他下意識地僵直著。
「這不是做戲,」我幾乎指天誓日,「更不是什麼……補償,我是真心的。於小界,我之前說過的,早認識你就好了。」
我沒有腹稿,但行雲流水:「反正咱倆約好了,今天我得亮亮底牌了,我這兒事發突然,不過也無所謂了,是在餐廳,還是在病房,我接下來說的話,會一字不差。」
我們這廂鴉雀無聲似的,史迪文那兒便蠢蠢欲動了。他膽大包天,探進半顆腦袋來,幽靈似的地打量著於小界的後腦勺。
「對了,那車也太拉風了吧。」我可以對於小界誠誠懇懇,但對史迪文,只有耍百般花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