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迪文賠錢了。而且傳聞,是賠了……一大筆。
宏利的交易部,分為團隊交易和個人交易,說白了,團隊交易是三人一組,有商有量。至於個人交易,顧名思義便是單打獨鬥,出不出手那是你自個兒的事。宏利的每一名交易員,都是從團隊入行,有膽有識了,有勇有謀了,再升去個人交易的行列。
當年,史迪文是有史以來,耗時第一短升上去的。
我還記憶猶新,史迪文在初獲自主權的那天,重倉買進澳元,結結實實地賺了一筆。那晚,他來到我家,像和我青梅竹馬似的,抱得我兩腳離地,悠了好幾圈。他說何荷,我是個天才,天才就是理智和激情的完美結合。
那晚,他無比威猛,但該臭屁的時候還是得臭屁,他說何荷,耗時第一短的記錄僅限於我的陞遷,在你這兒我可是持久型的吧?是吧?
一年多過去,史迪文的業績一直可喜。他的理智往往重於激情,所以創下小功無數,大過無一。
我是在茶水間門口耳聞的。
甲說,真沒想到,他也有這麼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時候。明擺著方向反了還加倉,還連加了三次。
乙說:這有什麼沒想到的?他也不是機器人,當然也會受情緒左右。
甲又說:哎,正所謂有了情緒就沒錢,要有錢,你還就得沒情緒。
我收回了腿,端著空杯子,抱著碰碰運氣的心態去了電梯間的窗邊。照理說這兒是不允許抽煙的,但史迪文是那種屢教不改的。果然,他在那兒。
我清了清嗓子,他回過頭。
「感冒還沒痊癒吧?都說感冒藥叫人頭腦不清楚,還真是。」我按了電梯,假裝要下樓,而並非專程來找他。
「我頭腦再不清楚,也比你這沒頭腦的強。」史迪文按熄了煙。
我躥著嗖嗖的無名火,可也得按捺:「願聞其詳。」
史迪文走到我一旁,雙手交握垂在身前,也好一副等電梯的姿態。他這個人就是周全,明明賠了個半倉,還被我拱了火,可該做的表面功夫,還是會做足。
他說:「那天來接你的那小白臉是你什麼人?你看上他什麼?青春?精力充沛?何荷,你就這麼膚淺嗎?不對,你這根本是……低級。你也不看看你這一把年紀了,你和他……連共同語言都不會有。」
「你憑什麼干涉我的私生活?」我平心靜氣了。
「就憑咱倆一度,美好地,共同生活過。」史迪文還對答如流了。
「可咱倆總有一天會好聚好散,不是我提出來,就是你提出來,遲早的不是嗎?你說我一把年紀了,不假,所以,我氣數將盡,先走一步了。」我微微偏過頭,「史迪文,別演得像誰甩了甩似的,咱從沒到那份兒上,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