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說話,外面的人不知道是什麼人,還是先進去給屠戶說一下,從半開的卷閘門鑽了進去,一把拉住還在仔仔細細的剃著骨頭的屠夫,在他的耳朵邊兒說道:「外面有人來了,你出去看看去……」
他的眉頭忽然間輕微的皺了一下道:「現在還會有誰來?」
把刀子放在了一邊兒的檯子上面,他向外面走了出去,南哥一看這陣勢,屁股從凳子出來,很快走了過來,「哲哥,怎麼?」
我也趴在他的耳朵邊兒說道:「外面有人來了,但是不知道是誰……」
南哥一臉的不在意,「大白天會有誰來,肯定是來進貨的人……」
剛剛說完這句話,屠夫就從外面衝了進來,一臉的緊張:「**,不行了,是檢疫部門的人,還有***派出所的人……」他大聲的吼叫道,聲音彷彿要把殺豬的豬叫聲掩蓋過去.
我一聽這話,頓時緊張了起來,肯定是來查病豬肉的,但是屋子裡面還有一個林副呢!
「次奧了,怎麼辦,怎麼辦?」我焦急了起來,我的擔心也只是面前的林副,但是屠夫就不一樣,不說林副,就是院子裡面的病豬也夠他喝一壺的了。
「媽比的……」屠夫叫了一聲,從檯子上拿起了尖刀,一刀從林副的肋骨下面捅了進去……
這裡一直能捅到心臟裡面,就是神仙也不可能活了,林副的臉上扭曲了一下,身體跟瀕死的青蛙一樣,使勁兒的亂動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
屠夫很快從上面解下來屍體,大叫了起來:「還不幫忙……」
南哥也有些驚慌,快速的接過了屍體,「怎麼辦?」
屠夫慌張的叫道:「砍開,砍開,送到絞肉機裡面去……」接著他又對我叫道:「哲哥,外面,外面的豬澆上汽油燒掉,燒掉……」
我沒有想到這傢伙竟然這樣處理,但是人家既然已經說了,而且現在正在處理林副的屍體,我不做些什麼還真的說不過去……
出了卷閘門,外面的鐵門被砸的咚咚作響,四下看了一下,果然看見了幾個巨大的白色油壺,拎起來油壺,我向豬圈裡面的豬潑了過去……
這些豬圈裡面的豬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厄運,隨著火苗的燃起,這些豬忽然間好像是被燃燒了靈魂一樣,忽然間精神了起來,四下的亂竄了起來。
甚至有一頭身上正燃燒的火豬因為身上吃疼,已經竄到了一米五左右高的豬圈圍牆上面了。
我隨手撿起了地上的一個木棍,直接甩了過去,豬很快就被砸的又回到了豬圈裡面,好在這豬圈裡面都是磚牆和水泥,火怎麼也往外延伸不了。
「媽的……」我看了一眼還在鐵架上面的死豬,也顧不上上面有多髒,一把拽下來,也扔進了豬圈裡面。
屠夫很快從裡面出來了,他一把拉住了我說道:『走,快走……「
被他拉進了卷閘門裡面,裡面的機器還在不停的轉動著,而南哥正在絞肉機的邊兒上,用一個蛇皮袋把絞肉機裡面源源不斷的血肉接起來。
屠夫招呼另外的兩個人推開了在牆角的櫃子,後面竟然露出了一個巨大洞出來,從這裡可以看見另外的一個院子,不過能看見院子裡面有很多的長長「紅色繩子」。
「走……快走……」屠夫吆喝了一聲,我有些迷茫,「怎麼就走了……」
「還留在這干卵,派出所我是塞過錢的,現在有檢疫的人來,肯定是有人舉報了,我再留在這裡,那是找死,前幾天就有人給我了內部消息,說有人吃了我的豬肉得了病,媽比的,想不到來這麼快,我本來想著這一批的豬肉賣出去,再撈一筆,看來是不行了……」
南哥和小弟抬起了蛇皮袋,他還想卷閘門外面往了一眼,看了一眼車,「媽比的,今天還真的是倒霉,我剛剛偷的車,日了就……」
把蛇皮袋抬進了這裡面以後,屠夫拎起了一個油桶,在裡面灑了起來,特別是絞肉機上,仔仔細細的澆了很多汽油,退出了門洞以後,他才抓起了一卷廁紙,拉了很長的一段,點著了向裡面扔了進去。
轟隆一聲,從洞空裡面噴出了一股火舌出來,把他的眉毛鬍子都燒著了。
我這時候才注意到這地上,紅色的繩子是什麼,全都都是辣條,就是小包裝袋子裡面裝的,兩塊三塊一包的那一種。
只不過這辣條還沒有截斷……
這院子很大,屠夫帶著我們向對面的一排房子走了過去,「把肉抬上,一會兒處理掉……」
就在此時,屋子裡面的人彷彿是聽到了動靜,門忽然間打開了,一個長得跟乾柴一樣的人背著一個藥筒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看見我們這些人,愣了起來,但是看清楚是屠夫的時候,他的臉上如釋重負,接著就聽見馬達的響聲,藥筒的出水口噴出了一股紅色的煙霧出來。
他光著腳,就向我們走了過來,一邊兒走著,一邊兒還向地上的辣條噴著紅色的液體,「鄭禿子,你丫跑到我這兒幹什麼?」
屠夫急切的說道:「老北京,快走吧!檢疫部門的人來了,我次奧,正在砸我的門呢!」
按說聽到這樣的話,這個老北京應該驚慌才對,沒有想到他竟然一點都不慌張,只是愣了一愣,然後就笑了起來,「哈哈哈,我說讓你捎帶著弄點病豬肉就行了,你丫就是不聽,現在好了,查到你了吧……我不走,小太爺可是在上面絞了大錢了……」
我頓時明白了過來,這也是一個小作坊,就是做那種袋裝辣條的,但是這個老北京有恃無恐,因為他繳過「保護費」了。
而且這時候才看清楚,他身上背的藥桶裡面噴出來的都是紅油,我想想我沒事兒的時候吃過的辣條,胃裡面頓時一陣的反胃。
因為的看見他光著的腳上還長著腳氣,現在正蛻皮,但是他的腳絲毫不在乎的在這裸露在空氣中的辣條中踩過來踩過去。
幸虧這時候已經冷了,如果是夏天的話,我有點不敢想像,會不會有大量的蒼蠅在上面爬來爬去。
我總是感覺自己殺個人,虐個人就夠喪盡天良的了,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比我更喪盡天良,做這些的人也不怕斷子絕孫。
但是現在逃走要緊,畢竟蛇皮袋裡面還有一個屍體,我還想著怎麼把屍體處理掉,難道就這麼抬著一直走?
「你有人,老子沒有,老子要走了,老子的房子也不要了,你給房東說一下,老子會回來賠給他錢的……」
屠夫吆喝了一聲,打開了剛剛老北京從裡面出來的門,催促我們向裡面走了進去,剛一進去,頓時感覺到一陣的炙熱,我看見十幾個人,正在關著膀子,拿著一個個袋子熟練的向裡面裝著一把把切割好的辣條。
在一堆堆兒切割好的辣條邊兒上,還有一條狗正在邊兒上大口大口的持著,甚至在辣條堆兒的邊兒上,我還看見了坨狗拉的大便。
「我次奧,你媽比的……」我嘀咕了一聲,跟著屠夫向裡面走進去,這些人看見我們就跟沒有看見一樣,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接著幹了起來。
其中有一個人還向屠夫揮了揮手,「禿子,怎麼有時間過來了……」
「小北京啊!你忙你忙,我這裡有些碎肉,放著也賣不出去,就送過來,給你們添點料……」
「別是臭肉吧……」小北京說了一句,然後低頭熟練的抓起了十來根辣條,裝進了口袋你裡面,遞給了下一個人,然後看見他放在了一個平台上,用手一拉一個加熱器,加熱器狠狠的落在了袋子口上,正加熱器抬起來的時候,袋子口已經被封好了……
往裡面是一個個箱子,是個一扎,捆的漂漂亮亮的,看上面的圖案,有辣條的,還有火腿的,甚至有知名的使用油的。
在往裡面走,我終於看到了這屋子裡面炙熱的原因,一口直徑三四米的大鐵鍋正咕嘟咕嘟的冒這泡泡。在鐵鍋的下面,應該是一個廢棄的鍋爐改造的火爐。
一條一尺來長的大老鼠看見了我們,但是就跟見了自己的同類一樣,一點的驚慌都沒有,竟然不慌不忙的向從台階向上面的大鐵鍋走了過去。
老鼠輕車路熟,肯定是這裡的常客,只見它慢慢的把頭伸進了鐵鍋裡面,快速的又把頭縮了回來,嘴上竟然叼著一塊肉。
煮的發白的肉……
「媽比的……」我一瞬間明白了為什麼有火腿腸的箱子……
胃裡面翻騰的更是厲害了,也就是這時候,屠夫抓住了蛇皮袋的一角說道「快快快,刀到鍋裡面去……」
我愣在了原地,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難,南哥和屠夫飛快的爬上了樓梯,大老鼠這時候才驚慌了起來,想回去,但是有人上去,它忽然間轉過身體,就要向下面竄下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才過於肥碩,身體忽然間直接掉進了鍋裡面,頓時響起了一陣急促的叫聲,慘烈而又讓人心驚。
蛇皮袋被到了進去,這個蛇皮袋是尿素的袋子,裡面竟然還有層塑料裡子,我說怎麼血不會流出來。
屠夫這時候才深深的鬆了一口氣,從台階上跳了下來,打開了爐子門,把還往下滴血的袋子扔了進去。
頓時一股黑煙冒了出來,爐子的門被狠狠的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