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天邊的雲燒得通紅,瑰麗莫測地變化出各種形狀。舒殢殩獍
這只是一個普通的黃昏。墨朗白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天空。從他醒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天。
「墨先生,墨逸軒那邊又有新動作了。」墨七對墨朗白深深的彎下腰,恭敬地報告著最近發生的情況。
墨逸軒,墨家老爺子的表弟。他應該叫一聲表叔的人。在老爺子去世後的這幾年裡一直蠢蠢欲動。直到現在也沒有消停。
「靜觀其變。」墨朗白沒有轉身,他只背對著墨七這樣說著驊。
墨七立刻繃緊了身體,回應道。「是,墨先生。」在這時,墨朗白才慢慢地轉過身來,他走到桌邊坐下。手指在日曆上掠過,上面顯示的年份是二零xx年。在距離那架飛機爆炸的十二年前。
最初醒來的時候,墨朗白還有些詫異,但一個小時之後,他就大概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曾經有人說過,世界上不止一個時空。它存在了這許許多多與我們的世界相同的平行時空。而我們已經逝去的時間,在某些平行的時空裡則是正在經歷著的『現在』稻。
墨朗白在一夜之間,回到了他二十一歲的那一年。那時候他早已經接手了墨家。年輕氣盛,手腕剛硬。用最凌厲和迅速的手段,以最快地速度砍瓜切菜一般除掉了所有覬覦墨家家主之位的人。
墨朗白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他想著,也許,是他最後的心願被上帝聽到了,所以讓他在這一回,走在所有人的前面。
「我讓你查的人,你查到了麼?」墨朗白坐在那張他萬分熟悉的軟皮椅上,雙手交叉地放在身前,看著墨七問道。
墨七點點頭。「已經查到了。」然後,墨七把手裡的一份資料交給墨朗白。「這家孤兒院因為老院長去世,院裡的理事們意見不合要開發變賣的緣故,所以馬上就要倒閉了。」
墨朗白的雙眉蹙了蹙。「那麼,裡面的孩子怎麼辦?」
「稍小一些的已經在聯絡好心人去收養。稍大一些的,最近這些天也要都搬出去了。」墨七對墨朗白做著解釋。「墨先生吩咐找的那個叫杜沄昔的姑娘,我們已經找到了,她現在還在孤兒院沒有搬出去。」
墨七再說這話的時候,墨朗白的手指剛剛好翻到杜沄昔的資料那裡。「怎麼沒有照片?」
「她已經十六歲了,所以不太好收養。孤兒院裡也就沒有常更新她的資料。」
墨朗白點點頭。「她現在在哪兒?」
「還在孤兒院裡。」墨七立刻說道。「因為墨先生沒有吩咐是不是要把她帶回來,所以我就留了幾個人在那兒守著,她去哪兒也跟著。」
「做的不錯。」墨朗白滿意地點了下頭。然後,他的手指輕輕的在那張有些泛黃的紙張上滑過。「那麼,我們現在就去孤兒院看看。」
墨七立刻彎下腰去。「是,墨先生。」
那輛黑色的賓利在孤兒院門口停下的時候,有不少人都圍了上來,卻不怎麼敢靠近。因為從車上下來的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人能夠靠近的。
墨朗白幾乎是在剛剛踏進孤兒院的時候,就看到那個在小噴泉旁邊的鞦韆上,微微搖晃著身體安靜看書的杜沄昔。
她的頭髮是最自然的黑色,柔軟的髮絲貼合地趴在她的肩上。以前老人常說,擁有這樣柔軟髮質的人,總是溫柔又心軟的。
墨朗白的眼神在那一瞬間就柔軟了。他的唇角輕輕的上揚,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他的腳步略微加快了一些。只是,墨七卻在瞬間就感覺到了墨朗白的變化,他有些詫異的看向那一側的方向。在片刻之後又轉過頭去,做著他本分的保護工作。
墨朗白在杜沄昔的面前站定。他逆光而站,自己的身體剛剛好擋住杜沄昔前面的陽光。她手中捧著的書本上投下了一片暗色的陰影。杜沄昔愣了愣,然後她抬起頭來,神情平靜地看著墨朗白,久久沒有說話。
在那一瞬間,墨朗白就看到杜沄昔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就是這雙眼睛,他絕對不會認錯。
「先生,您擋住了我的陽光。」杜沄昔輕輕的眨了眨眼。她光潔的額頭在細碎的劉海間若隱若現,長長的睫毛下是琉璃般絢爛晶瑩的泓波,卻帶著,像風一樣的,如春般的暖意。
美的讓人的心都要醉了……
「墨朗白。」墨朗白低沉的嗓音在微風中浮動著,最終沉澱下來,沉在杜沄昔的耳畔。然後,他伸出一隻手,朝著杜沄昔的方向。「我的名字。願意跟我走嗎,沄昔。」
杜沄昔的眉目間,略顯出一抹詫異。而且,在這時候,她的臉頰上染了一抹侷促的微紅。「您是不是找錯人了,先生。如果您需要領養小孩,還有很多年紀小……」
「我是為你而來,沄昔。」墨朗白輕輕的搖了搖頭,拒絕聽杜沄昔接下去的話。「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這句話在杜沄昔的耳畔炸響。她停放在書上的手指微微的有些發顫。
剛剛在書頁上看到的那句話還歷歷在目。
我一直在思考著生命的意義。在風吹動起樹葉的剎那,陽光透過斑駁的縫隙落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了生命的意義。我,一直在等待著一個人。在我生命的未知處,可以對我伸出手,帶我找尋歸途。
杜沄昔看著墨朗白的眼睛。那雙深沉的眼眸中彷彿掩藏了太多複雜而濃重的感情。吸引著杜沄昔的靈魂跌入其中。等她感受到自己手中乾燥而溫暖的溫度時,才回過神來發現,不知在什麼時候,她已經把自己的手遞了上去,放在了墨朗白的手心裡。
墨朗白露出一個笑容,他牽起杜沄昔的手,跟她一起朝著門外走。而餘下的那只微微搖晃著的鞦韆上,則平平整整地躺了一本書。那書的封頁上,只有兩個漂亮的黑色花體字,《歸途》。
在墨七辦理好手續回到車上,發動起車子的時候,他聽到了來自後車座上,非常流暢而自然的一問一答。平淡簡單,卻在聽完的瞬間,讓人有種想要落淚的溫暖。先生,你說你一直在尋找我?為什麼?」杜沄昔坐在墨朗白的旁邊,還有些拘謹,但是卻落落大方。
墨朗白的目光柔和。「因為,你對我而言很重要。還有,沄昔,以後叫我白。」
「白?」杜沄昔小聲地重複一句。「很重要?比院長爺爺還要重要嗎?」
「是,比院長爺爺還要重要。比你在孤兒院裡的朋友還要重要。」墨朗白的手指輕輕的觸碰到杜沄昔的臉頰,他的之間掠過她眼角下的那顆淚痣。原本應該是陌生的五官,可是在看到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是她。一定是她。比一切都終於,甚至,比生命更重要。「你從沒告訴過我,曾經的你這麼美。」
「白?」
「沄昔,我們回家。從今以後,你再也不用經受任何的苦難。一切都有我在。」
「那你會像院長爺爺那樣離開我嗎?」杜沄昔的睫毛微微的顫了顫。「如果今天白沒有來,明天我就要走了。以後,我還要走嗎?」
墨朗白輕輕的笑了起來。然後他從身邊拿出一個盒子,從裡面取出一條黑色的鑽石項鏈,俯身過去給杜沄昔戴上。「這就算是我對你的承諾。以後你只需要在我身邊,再也不用離開。」
杜沄昔的手指輕輕的撫上脖頸上的根微涼的項鏈,然後對墨朗白露出一個毫不吝嗇的漂亮笑容。「嗯。」
「墨先生?」墨七從後視鏡裡一眼就看出了那條項鏈就是『懲戒』。微微的有些吃驚。只是,他在看到墨朗白和杜沄昔的表情時,把餘下的話全部都嚥回了口中。
感謝上蒼,讓我在這個時空裡,遇見這個最初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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