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言在聽到陌沄昔中槍的消息的時候,瞬間血液從腳底開始逆流。舒殢殩獍
心臟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牢牢地揪住,控制了血液的流量一樣,讓他拿著電話的手都不禁顫抖了起來。
這個電話是墨七親自打給他的。在說完這件事之後,墨七特意地給他留了一段時間用來沉默。許久,沈濯言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在說這話的時候,沈濯言都能感覺到自己週身的冷意。失去了溫度的那種冷,真的很冷。不但冷,而且還感覺到一陣一陣的恐懼。
「已經脫離了危險。」墨七在電話中這麼說。「還在病房裡看護。以後可能會有後遺症,但是小.姐依然可以活下去。」墨七的話說的非常直白,但也足夠讓沈濯言的心稍稍的放了下來。然後,不等沈濯言再問什麼,墨七就接著說。「墨先生說,如果你想去看小.姐,隨時都可以去。」
「墨朗白沒有在沄昔那裡守著?!」沈濯言的喉嚨裡爆發出一聲低吼嬖。
墨七沉默了幾秒鐘,接著就回答。「沒有。墨先生只看了小姐一眼,就趕回了墨家。」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時間不等人。」在瞬間,沈濯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濯言好半天一句話也沒有說。過來很久,才終於開口問道。「你確定,沄昔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
「是。」墨七無聲地點了點頭。「以我的命保證,小.姐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醫生說大概四十八小時之後就會醒。勒」
「那很好。」沈濯言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沈濯言原本繃直的身體,也一點一點地恢復了之前的溫度。有一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他在沙發上慢慢地坐下。「既然沄昔已經脫離了危險,那麼我就不去醫院裡看她了。而且,墨先生既然有所行動,肯定是需要我的配合。替我轉告他,這批賬目,我會盡快弄清楚的。」
墨七聽了沈濯言的話,沒什麼反應,只是說了一聲。「好的,我會轉告。」
之後掛斷電話,墨七對墨朗白原封不動地把跟沈濯言的通話內容做了轉述。
而墨朗白的眉也只是稍微蹙了蹙。「這樣也好。總歸還是有時間和機會的。」墨朗白的目光垂了一下,然後他把桌子上的文件拿了起來遞給墨七。「把這個拿去交給律師。暫時由他保管。」頓了頓,墨朗白突然十分嚴肅地看向墨七。「墨七。」
墨七怔了一下,立刻站直了身體。「是,墨先生。」
「從現在開始,除了我之前吩咐你做的事情,餘下的所有任務,你都不許再插手。」墨朗白的話一字一句地說的清楚。卻在瞬間讓墨七置身冰窖。他的眼睛微微的睜大,寫滿了不敢置信。「墨先生?!」
「讓本來接替你的位置。」墨朗白的眸子裡是不容置疑的神態。「這是家主的命令,墨七。難道你還想讓我把墨令這兩個字說出來嗎?!」
墨七立刻把頭低下去。「墨七不敢!」只是,接著他又把頭抬起來。「只是,請墨先生告訴墨七,這是為什麼?」
墨朗白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把手上的那枚代表著『權利』的黑鑽石的戒指從手指上取了下來。「墨七,墨家家規忠篇第一條是什麼?」
「家主有令,不能不從。如有違抗……家規論處。」
「很好。家主墨令,這枚『權利』暫且就保管在你這裡。」墨朗白站起身來,把『權利』放在一隻盒子裡,然後在他把盒子扣上的時候,朝著墨七走過來,每一步都像是被精確的測量過一般,走的十分的鄭重。「墨七,把這個收好。這一次的行動你不許參加。你的任務就是守好這枚『權利』。它在,你在。它丟,你亡。」
墨七的手指碰到墨朗白遞過來的盒子的時候,一向握槍最穩,有著『神槍手』之稱的墨七,竟然連手指也有些微微的顫抖。「墨先生?!」
「如果我能回來,這件事就當作從未有過。」墨朗白沒有理會墨七從喉嚨裡發出的低呼。他逕自走回桌邊,從裡面拿出一枚和『權利』一模一樣地戒指戴在手上。「如果我回不來,那麼,你手上的那份文件和這枚『權利』,會告訴你接下來該怎麼做。」
話已經說到這兒了,墨七自然也已經明白了墨朗白的意思。他咬了咬牙,卻始終連最平常的那句『是』都說不出口。這樣的命令,對於墨七來說,無疑是最難做到的。
墨朗白顯然也知道墨七的心思。畢竟,他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是他現在能夠相信的唯一心腹。「墨七,現在你是我唯一能夠信任和托付的人。」墨朗白的聲音十分的鄭重。「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接受這份信任。」
最後,墨七隻能把腰深深的彎了下去,然後終於是從喉嚨裡說出了一句。「是,墨先生,墨七明白了。」
「以後……」墨朗白口中的話被隱去了一些。「就交給你了。」
墨七的唇動了動,半晌沒有說出話來。他能做的,只是現在聽從墨朗白的命令,先把文件帶出去,然後再把本帶過來。其餘的,什麼都沒有。所以也只能默默地攥緊了手中的盒子。
其實,這不是墨朗白想要這麼做。而是,在那份暗罵破譯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才下定決心要這麼做的。
那是一座毒品加工廠,周圍地形複雜。而且交易人大有來頭。別說是墨家,大概就算是刃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墨朗白不得已只能做好最壞的打算。其實捫心自問,誰又願意做出這樣的選擇呢?
只是,有些事情一旦踏入其中,就再也沒有選擇的餘地罷了。
愛情如此,人生也是如此。
墨朗白手腕上的手錶再走過了一格之後,指針不再動彈。這塊手錶在昨晚的那場意外裡,不小心碰在了牆上。墨朗白把表摘下,放進了抽屜裡。想了想,還是從另外一隻抽屜的最底層,取出了一塊兒嶄新的手錶,戴在自己的手上。那塊兒手錶看著眼熟。但其實也應該眼熟。因為它和陌沄昔手腕上帶著的那隻,其實是一對。
而且相同的是,這隻手表的背部,也同樣刻著一句話。之前,墨朗白因為各種原因一直沒有戴。而現在,他終於是把它從盒子裡取出,戴在了手腕上。
與此同時。沈濯言已經把手槍的彈夾裡壓上了子彈。他的手指慢慢地擦過桌上那張陌沄昔的照片,然後凝視了很久,才把照片收起來,壓在了桌上的一本日記最底下。然後,他的手中拿起那本賀煜交給他的賬本,就這麼出了門。
很抱歉,沄昔。不能去看你。不過,就算是如此,我也希望能夠在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你的眼睛已經睜開。
沈濯言要去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賀家。
他思考了很久。與其在暗地裡查,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從正面去問。賀煜雖然是隻老狐狸,但是,也絕對有他的弱點和顧及不到的地方。沈濯言深吸一口氣,發動起了車子。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就必須要查個清楚。至少,要從這本賬目裡知道,芯片裡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只有確認了,才能夠徹底的行動。
而且……賀煜派出殺手去墨家,那就是說明他已經等不下去了,但是,他又為了什麼才這麼迫不及待的動手,連最後的一點兒耐心也沒有了呢?!
在不一樣的時間裡,沈濯言和墨朗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同一個問題。
一個人想到是偶然,那麼兩個人想到就絕不會是巧合那麼簡單了。這裡面,一定隱藏著什麼貓膩。
至於是什麼……沈濯言側過頭,瞄了一眼副駕駛座上放著的賬本。就在這本賬裡了。這次,他倒要看看,賀煜這支老狐狸,還要怎麼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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