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重雲掛了frank的電話之後,frank還在那邊興奮地喊了很久,但是都沒有得到肖重雲的回答。舒榒駑襻
等他再『喂喂』了兩聲,這才發現,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掛斷了。
ken看著frank念著『信號』怎麼會這麼不好的時候皺了皺眉,抬頭問道:「怎麼了?」
frank聳了聳肩。「不知道,電話突然就斷掉了。」
「可能是信號不好吧。」ken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不過眉心卻始終皺在一起。「小昔的電話為什麼會一直打不通?」他問著frank妃。
然後,就看到frank愣在了原地,張著嘴巴,用有些尷尬地眼神看著ken,半晌,在ken疑惑的目光裡,frank才用英語說了一句:「糟糕,我剛剛忘記問小云云了。」
「……」
《末路》在美國上映了之後,票房非常的好。那麼接下來也就要在國內上映了。但是根據《末路》的片子,還有國內廣電總局的要求,肯定要刪減不少鏡頭毽。
如果是在平時,這些事情就已經足夠肖重雲去忙的了。再配合宣傳去做活動,他肯定會連同陌沄昔的檔期也排的滿滿的。可是現在,他的手機一直不停地在桌上震動著,肖重雲卻連看也不想看一眼。找不到陌沄昔,他就什麼都沒有心思去安排,去做。而且,找不到陌沄昔,他就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終於,在陌沄昔消失第九天的時候,肖重雲在沈濯言那裡打聽不到任何的消息,最後在考慮了再三之後,只能拿起手機,撥通了另外一個他十分熟悉的號碼。
「喂,墨先生嗎?我是肖重雲。」
陌沄昔一個人呆在房間裡,她幾乎再也坐不住。滿腔滿肺地莫名怒火,在身體裡亂竄,她幾乎想要砸壞房間裡所有的東西。她努力的想要安靜下來,可是只能讓自己更加的情緒失控,煩躁不安。
她打翻了那個侍者給她送來的午飯,尖叫著把他罵了出去,並且不允許任何人進來。然後她一天沒有進食。在晚上半夜的時候,陌沄昔只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安靜了些,她再也沒有心情去彈鋼琴,再也沒有心情去想以前的事情,哪怕是跟朋友在一起時所度過的快樂的時光。陌沄昔對自己說著,你不對勁,你這樣不對勁,陌沄昔。可是她卻沒有辦法改變這樣的情況。
晚上,在睡著之後,不知道為什麼,陌沄昔在夢裡夢到了墨朗白。夢到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在《晴晝海》劇組的外面,他站在那裡,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像一座高大偉岸的神。陌沄昔口中喃喃著:「對不起……對不起……舅舅,對不起,我錯了……求求你,救救我……舅舅,求你救救我……對不起……」
然後,她哭著醒了過來。
眼淚不停地外湧著著,止也止不住,淚水模糊間,陌沄昔似乎又想起那雙黑色的深不見底的眼眸,正在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深沉而寓意不明。
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風度不重要,形象不重要,她只想擁有自由。
想要重新呼吸道外面新鮮的空氣,想要再次站在朋友的面前,想要親自面對墨朗白的時候對他說一句對不起,想看他深沉如墨的眼睛,如佩戴的黑曜石一樣好看。
她的自由……
然後,在早晨的時候,陌沄昔發瘋一樣地再一次摔了餐具。她把用餐的叉子用力地抵在自己的脖頸上,尖叫著對著侍者喊著:「滾出去!滾出去!」她的聲音那麼尖利,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在叉子冰冷的尖端抵上自己喉間的那一刻,陌沄昔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救贖。
侍者不敢再激怒陌沄昔,只能雙手示意性的制止她的動作,向後退著往門外走。打開門之後,焦急地對著保鏢說著什麼。然後就看見保鏢有一個衝進屋裡,另外一個飛快地跑離了這個地方。
陌沄昔的腦袋裡還殘留著最後的一絲理智。她知道,保鏢出去,是去告訴大堂經理,或者是稟報沈濯言了。可是那不重要,告訴誰都不重要,她要離開這個地方!而現在,只剩下一個保鏢的這裡,則是最好的機會。
此時此刻,保鏢已經拿出了槍,瞄準了陌沄昔拿著鋼叉的手臂。
可是陌沄昔毫不在意,她大喊大叫著讓保鏢把槍放下,手下的動作更狠了幾分。她從來都對自己足夠的冷硬和殘忍,這會兒更加地不例外。
保鏢實在不敢冒險,只能慢慢地放下了槍,希望沈濯言或者經理能夠快點兒趕到。
陌沄昔後退著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她幾乎都要激動的留下眼淚來。一天沒有吃飯,再加上已經太過緊繃的神經,陌沄昔簡直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她什麼都不再記得,只知道不停地朝前跑著,不停地奔跑。腳踩在冰涼地地面上,絲毫也不覺得冷,可是在她就要逃離出走廊的那一刻,從身後追上來的保鏢已經鉗制住了她的手臂,他試圖按住她,制止住陌沄昔的動作,可是陌沄昔卻不顧一切的呼喊著。
尖銳的喊聲驚動了一間房間的客人。
房門被輕輕的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女人。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風衣,長長的卷髮被披散著,垂在身後。手抄在褲兜裡,靜靜地看著陌沄昔這邊的方向。
顯然,陌沄昔在掙扎中也發現了那個人的存在。那一抹耀眼的白色,幾乎照亮了她的眼睛。
而下一瞬間,陌沄昔在看到那個女人的臉時,眼淚從眼眶裡赫然流了下來。她的嘴唇微微的動著:「墨莞……」然後,她的聲音衝破了喉嚨,響徹在那個女人的耳邊。「墨莞!墨莞!」
被她稱呼著的那個女人微微動了動腳步,就被人示意制住了動作。「白小姐,請不要插手這件事。」
白墨菀看著從樓上匆匆趕來的大堂經理,對他輕輕點了點頭,後退了一步,示意讓他過去。
然後大堂經理就不再理會她,逕自朝著陌沄昔的方向走過去。他抬起手,向兩個保鏢打了個手勢。下一瞬間,陌沄昔就被保鏢一個手刃敲昏了,身體軟軟的滑了下去。接著,就被人背起,朝著原來房間的方向走去。
只是,在陌沄昔昏迷之前,她用平生最絕望的眼神看向白墨菀,口中慢慢地吐出一個詞:「tears……」
白墨菀的腳步絲毫也沒能移動。她站在那兒,看著陌沄昔被重新帶回那個房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白墨菀敢發誓,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女人,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知道她的名字的。只是她的感覺,卻讓她那麼地熟悉。還有最後從她的口中發出來的那個單詞。
白墨菀推了一下鼻樑上架著的眼睛,眼神有些銳利。
其實從昨晚剛剛來到『冰度』的時候,白墨菀就在走廊裡隱隱約約地聽到,有那首她特別熟悉的曲子的旋律。但是等她仔細地去分辨的時候,那曲子又消失不見了。白墨菀皺了皺眉,覺得那是因為自己幻聽了,也就沒在意。只是這會兒,那首曲子的名字,居然就在這個女人的口中說出來了。這讓白墨菀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只是彈奏的話,除了那個『特殊』的地方以外,其他的應該聽不出什麼。但是那個女人為什麼會看著自己的臉,而說出這樣一句話呢?
不過,還不等白墨菀想清楚,大堂經理就已經從陌沄昔的房間裡出來了。他走到白墨菀的面前,微微的鞠躬。「白小姐,實在抱歉,驚動您了。昨天是實在沒有房間,才給您安排的這一層,今天上面那一層有客人要退房,不如給您調上去吧。」
白墨菀倏然一笑。「這倒不必。」她的聲音微啞,聽上去顯得很是低沉,沒有女性特有的那種溫柔的感覺,反而有些生硬和澀感。似乎並不是先天這樣,而是後天才造成的似的。「我剛剛看著那位小姐狀態似乎並不太好。你不需要找醫生麼?」
大堂經理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他是要去找醫生。因為剛剛保鏢在把陌沄昔背回房間去的時候,發現她居然在發著高燒。而且還很嚴重似的。只是,之前一直沒有人能去觸碰陌沄昔,也不知道她究竟燒了多久,所以不好判斷嚴重性。這會兒,被白墨菀以提醒,大堂經理就想起來了。
「正巧,我就是醫生。帶我去吧。」白墨菀襟了襟自己的風衣衣領,對著大堂經理說道。
「這……」大堂經理雖然聽白墨菀這麼說,但還是猶豫了。
接著,在他就要反對的時候,白墨菀突然出了聲。「我看她的樣子覺得她情況很嚴重。我現在跟你過去,比別的醫生到了再去時間要短的多,對病情也有所幫助。畢竟,情況都是越拖越嚴重的。如果你對我不放心,儘管可以先讓我頂上,然後再去找別人。畢竟,我一時半會兒也從『冰度』退不了房。而且,暫且不說你請來的醫生醫術怎麼樣,高不高明。就我而言,救死扶傷原本就是我該做的事情。怎麼樣?」
大堂經理聽到白墨菀這麼說,想來也是這個道理。現在去找醫生,肯定來回的路上就要耽誤工夫。但是如果是白墨菀過去,就會容易解決的多。而且……大堂經理想了想,沈先生臨走之前,已經千叮萬囑,一定要照顧好陌沄昔,現在出了這樣的情況,他已經罪責難逃了,如果再因為救治的事情耽誤了,會不會還有活路都難說。所以,大堂經理在這麼前思後想之後,乾脆地點了頭。「既然如此,那就麻煩白小姐了。」
白墨菀看了他一眼,沒什麼特殊表情地點點頭,一如先前的模樣。「我回去把急救箱帶上。」
等白墨菀從房間裡取了急救箱,就跟著大堂經理走進了關著陌沄昔的房間。
保鏢在看到白墨菀的時候,下意識地伸手攔了一下。但是立刻就被大堂經理揮散。「這是白醫生,你們先讓開,給陌小姐治病要緊。」
保鏢聽了這話,就沒再阻攔。
大堂經理跟著白墨菀一起進去。進門的時候,白墨菀看了一圈兒屋子裡的裝飾,然後發現,這個房間的裝飾,和她的房間風格完全不一樣。這裡,更像是按照個人愛好而裝修出來的。然後,白墨菀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那家鋼琴上。鋼琴的黑白鍵分明,琴凳擺放在鋼琴的偏右側位置。白墨菀的目光裡閃爍出一絲複雜地目光。她記得,曾經有個人跟她一起彈琴的時候,她們並排而坐,她坐在左邊,那個人坐在右邊,她們一起彈琴,從很小的時候,一直彈到她離開她,去了另外一個城市。她們在一起彈著那首《tears》,很多年……
「白小姐。」大堂經理突然出聲。
白墨菀從記憶裡不動聲色地抽身出來。她瞄了一眼滿地的狼藉,點點頭。「這個房間似乎跟我的房間裝飾不太一樣?」
「啊,是的。這裡是屬於私人的房間,並不對外開放。」大堂經理只是含含糊糊的解釋了一句。然後就做了個請的手勢。「還請白小姐給陌小姐看看情況如何。」
白墨菀『嗯』了一聲,沒有再停留,逕直走過去,在陌沄昔的床邊坐下。那裡放著一張椅子,是大堂經理剛剛搬過去的。白墨菀把急救箱放在陌沄昔的旁邊,伸手過去扒開陌沄昔的眼皮,查看她的瞳孔。手背略略的測試了一下她的體溫之後,白墨菀就擰了眉。然後她從急救箱裡拿出一支溫度計,給陌沄昔量上。又去檢查她的口腔。
白墨菀一面拿出本子,一面低頭問著。「昨天到現在,她吃什麼了?」
「聽給陌小姐送飯的人說,她什麼都沒吃,全都砸了。昨天早晨倒是吃了兩口麵包。」
白墨菀點點頭,認真的寫著些什麼。過來一會兒時間到了,白墨菀抽出陌沄昔的體溫表對著光看了看。「高燒,而且有些發炎,看她的樣子,大概已經燒了兩天了。給她開個藥,等會就去買,先把燒和炎症退下去。她最近這兩天的脾氣怎麼樣?」
大堂經理的臉色有點兒白,然後應答著。「不太好。很暴躁,不許任何人進門來。」
「睡的怎麼樣?」白墨菀隨口問著,然後在好久沒聽到回答的時候,她才想起來,說了聲抱歉。「我這是職業病,把你當作是病人了。睡的怎麼樣這個,還是等她醒了我親自問她吧。」然後,白墨菀的鼻尖一頓,順手就撕下那頁紙,遞給了大堂經理。「馬上去買。如果不放心藥,可以讓人去問問藥店的醫生。」
然後在大堂經理點了頭要走出門去的時候,白墨菀突然問道。「對了,她叫什麼?」
看著大堂經理轉過頭來,有些詫異的看著自己,白墨菀解釋著:「我這是多年以來的習慣,給患者看過病之後,要留一個檔案。你就簡單地說一下就可以了。鑒於她的情況特殊,只告訴我一個名字就行。」
「哦,這樣。」大堂經理雖然是個謹慎小心的人,但是在聽了白墨菀這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之後,也沒有多做懷疑。因為畢竟,陌沄昔這個人在城中近乎人盡皆知,沒有人不知道她的名字。於是也就沒有什麼隱瞞。「也難怪白小姐不認識她,您才剛從意大利回來。這位陌小姐就是現在在城中十分紅的那位明星,名字叫做陌沄昔。」
「陌……沄昔?」白墨菀問了一句,在下一秒就收回了自己略顯驚訝的表情。「原來是她啊。」配合著自己的表情,白墨菀說出這句話。
「白小姐認識?」大堂經理聽到白墨菀那麼說,當下就有些警覺。
不過,下一秒白墨菀就搖了搖頭。「這些天看報紙無意中看到的而已。原來就是她。好了,你去讓人買藥吧,這些藥很重要。」
大堂經理被白墨菀提醒,當即就點了頭。
讓門口的保鏢去,是非常不安全也不周到的事情。而且,又不能交給手下的人去做,那樣更不安全,所以大堂經理決定自己親自去。但是在離開之前,大堂經理看了看保鏢,然後又朝著屋子裡面使了個顏色,示意他們把人看好。看到保鏢鄭重地點頭之後,大堂經理才走了出去。
白墨菀撥開陌沄昔的劉海,仔仔細細的看了她的臉,然後才皺起了眉。她叫沄昔?可是不管怎麼看,她都不像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沄昔。這讓白墨菀覺得奇怪。雖然她已經和沄昔分開了八.九年之久,但是沄昔的樣子,至今還在她的腦海中,甚至午夜夢迴的時候,還能夢到這位唯一的友人。可是現在,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而且……白墨菀又想起那則新聞,關於好友隕落的新聞,更是覺得這一切都不可思議。
她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還對自己說了《tears》。如果不是沄昔,那麼也肯定跟沄昔有著莫大的關聯。沒有時間多做猜想,白墨菀就直接下了這樣的結論。
她想了想,從自己的急救箱裡打開一個隱秘的夾層,然後從裡面取出一個皮包,攤開之後,各式各樣長短不一,粗細不勻的銀針擺放在裡面。白墨菀的手指在上面虛晃而過,只取了裡面的一枚捏在手中,然後迅速地刺向陌沄昔的人中和穴道。
手指細細的捻著的時候,大約過了三分鐘,陌沄昔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在剎那間,白墨菀就抬起手,對她做了個『噓』地禁音手勢。快速地把針拔下收了起來。
陌沄昔對於之前的記憶都已經覺得混亂了。
她只知道,自己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又回到了這間房間。她的頭痛極了,似乎要裂開一樣地劇烈疼痛。她記得,好像在她昏迷之前,似乎是見到了白墨菀。她還是像那些年前她們分開時一樣,一套白色的衣服,靜靜地站在那兒,一如往昔一般美好……
她的眼睛乾澀地轉了一圈兒,突然察覺到床邊坐著什麼人。陌沄昔的神經幾乎在那一瞬間裡就崩了起來。她以為那是沈濯言。可是等眼前的模糊慢慢地消退下去,她看到白墨菀豎起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唇邊,示意她不要說話。
一瞬間,陌沄昔的眼睛再一次的模糊起來。可是這一次於那種酸痛的乾澀感不同。就像是被細雨沖刷過的世界,在眼淚的沖刷過之後,陌沄昔的世界裡,煥然一新。
她的嘴唇微微的開合著,輕輕的碰觸,吐出一句無聲地喃喃自語,聲音那麼輕,幾乎沒有嗓音的發出,只有口中若有若無地氣流。她說:「墨莞……真好,我還能見到你……墨莞,我是沄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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