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19
「所以說,你剛才說沒有時間同時看著屏幕和……什麼?」吃過可口的正餐,又一人吃下一碗叫酒釀圓子的應該是甜食的東西之後,郭周義和哈曼就結賬走出了餐館。
身後的腳步忽然停下了,郭周義也停了下來,就站在餐館門口的台階上看著哈曼,看著站在他身後略高一點的地方的哈曼。他發現哈曼的視線似乎集中在一點上,而那一點,而自己正在看著一個等同的地方。
眼睛,他們互相在看著對方的眼睛。
她的眼睛可真迷人,不知道為什麼,郭周義覺得自己離不開那雙眼睛——似乎自己一直在想如果可以的話,就從那眼睛鑽進去,不僅僅是為了看到她的內部,而也是為了想要融入她的心,然後從她的眼睛看看自己。
自己正試圖去瞭解什麼,新人類的精神感應中傳來無比寧靜的波動,郭周義站在台階上,覺得世界正變得寂靜無比,他覺得自己好像置身於霧氣之中。只是那霧氣不會讓他覺得害怕和不安,只是讓他覺得寧靜祥和。
「沒有時間,同時看著屏幕還有看著你呢,」哈曼輕輕一笑,似乎相當的灑脫,但是郭周義卻能感應到一種激盪,「給人的感覺就好像身處霧中,濕潤的,舒服的,輕柔的……」
「融入你的內心,從你的眼睛看著自己的話/能從你的靈魂內看到我自己的話……」兩人同時張嘴,說出大同小異的話來。
「以前的自己,總覺得……」哈曼輕輕的說著。
「……所以,和我一起走吧,一起……」郭周義接上哈曼尚未說完的話。
「我說二位,要不要進來喝點飲料啊,站在台階上可是,嘻嘻。」餐館的老闆娘從窗戶探出頭來,笑著說到。
兩人幾乎是同時臉上一紅,快步跑開。
啪的一聲輕響,已經從後廚走出來的男主人輕輕的拍了拍妻子的頭:
「剛才那麼好的氣氛,你幹嘛上去插一句啊!」
「那兩個人,認識麼?」餐館的女主人將丈夫的手拿掉,輕輕的轉過身去,一邊重新開始收拾餐具,一邊問。
「呃,誰啊?」男主人抓抓頭。
「男的應該是阿蘭多。巴基納,女士應該是哈曼。卡恩,嗯,是她,雖然打扮的跟新聞裡實在是太不一樣。」張麗瞪了一眼老公本森。
「【吉翁的儲君】和【女王陛下】……?上次那個新聞觀點節目裡說的那兩個人……?」本森一臉的不可思議。
「嗯,巴基納大佐,被這裡的新聞評論員戲稱為儲君的男人和據說是掌握著吉翁半壁江山的吉翁女王,僅僅是政治地位罷了,如果要是考慮到目前緊張的軍事形勢再想想那兩個人身為戰術精銳和戰略高手的價值的話,剛才他們那一頓飯真是吃得我一身冷汗哪,」張麗將盤子摞在一起,話語中竟有些落寞而不是恐懼,「剛才得有多少槍口對著這裡?」
「麗,我知道你還是對過去有點……下次就早點趕走他們這樣的人吧,找個借口……」本森輕輕的攔住妻子的肩膀。
「過去麼,那種東西在和你在一起後我就拋到腦後了,而且,」張麗轉身親了親丈夫,「我也不是因為討厭他們才催促他們趕緊走的。」
「那麼,為什麼?」
「還記得麼,你在酒館裡找到我,找到正在酒吧賣唱的我的時候,我唱的那首歌?」張麗看著逐漸跑遠的兩人,眼睛裡有淚光閃動。
「……不可能會忘記吧……,」本森輕輕的哼起來,「當我愛上神明一般的你的時候,我如何能想到我們會有這樣的離別……」
「嗯,我以前的那個【他】和你,還有頂著無數光環的巴基納大佐,其實對我們來說,對於僅僅作為想去愛人,正在愛著別人的女人來說,其實不是同一種人麼?那些在潘多拉革命中害死勞倫斯的傢伙們,和你們不是同一種人麼,對於我們來說,不是同一種人麼?」眼淚從張麗的眼眶中滾下,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雙以前握緊ms操縱桿的手現在在顫抖著。
「……麗,難道你……?」本森像是明悟了什麼一樣也向著跑遠的郭周義和哈曼望去。
「小心翼翼的,心驚膽顫的我們,期待著一個永遠不會離開自己的男人,對於在戰場上見識過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陰陽兩隔的我們這樣的女人來說,你們簡直就如同神明一樣,你們不會……」張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我能想像得到,卡恩總帥的心裡會是如何的輕鬆,欣慰,甚至是狂喜……同樣作為女人,能想像得到,同樣作為女戰士,能想像得到……」
「因為我在遇到你,接受你之後,最初就是那樣的狂喜,」張麗流著淚摸著丈夫的臉頰,「終於找到了,不會消散的你們,那首歌想來真是宿命呢……然後……然後……我在本來因為幸福而重新充滿了自信和幹勁打算回去部隊上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我回想起了……那首歌……」
「當我愛上神明一般的你的時候,如何能想到我們會有這樣的離別……」
「我那時候想到了,我怎麼會那麼蠢,」張麗的手指摸上丈夫的嘴唇,順著下巴劃下,然後猛的一下子按在她自己的心口上,「我怎麼會忘了這裡跳動的還只是一顆凡人的心臟!你可能不會消散,但是我呢,我只是個在戰場上隨時都會死的凡人啊,我只是個因為愛情和空氣同時存在就因為兩者的化學反應而昏了頭的蠢女人啊!!!本森,我那時候好害怕!!!」
「所以,你留下來了……」本森抓起妻子的手,捏起指尖,放在自己的眉心,「感謝真正的神明。」
「戰友的牽絆,國家的榮譽,曾經為之戰鬥的理想,我都不要了,因為我害怕,我害怕明明有了和神明戀愛永不失去的機會,卻因為自己的消散而失去,而且,神明失去愛人的時候會怎麼樣呢?」
「大概會在永恆中後悔,或者拋棄自己的永恆迎向終結吧。」本森將愛人攬進懷裡。
「所以我才在趕他們走,我能感覺到,我能察覺到,那兩個人的精神就像是融在一起的水一樣不分彼此的連在了一起,那聯繫如此緊密以至於身為newtype的我都沒被察覺出來,我才得以在旁邊感受著……」
「精神上已經至如此的他們,應該去在多姿多彩的物質世界中好好地享受,好好地去製造回憶,因為他們不像你我能逃得開,他們真的能逃得開麼……在逃不開的時候,萬一,萬一……另一個人要怎麼辦呢……而且往好的方面想,那樣的兩個人,這樣出來一次,已經是萬分難得了吧,應該去在這他們為之奮鬥的精彩的世界中好好享受才是。」
「是哪,雖然會因為不甘心而去叫他【月面的惡魔】,但是戰後的事情卻不得不讓我去佩服和感謝這小傢伙哪,當然是因為希望他,他們都能幸福才好,」本森抓了抓頭,「說起來,沒找他要簽名哪,網上他的兩張破簽字過的文件賣到八萬多呢。」
「啊,簽名已經留下來了,就在收據上,然後……」張麗眨了眨眼睛。
「然後……?」
「然後,我剛才收錢的時候把396.8刻意按成了3.968。」
「沒事,就算是禮物吧,如此脆弱膽小的我們給為了我們能如此活下去而奮鬥的他們的禮物……」
「嗯。」
張麗點了點頭,最後看了一眼已經消失在街道轉角的二人。
【我的統帥,我想,這個禮物其實您可能更願意沒收到吧,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