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4-05
「很好,就是這樣,手指還能再移動一下麼?」
面對醫生期待甚至是有點興奮的眼神,已經覺得疲勞上湧的郭周義又動了動手指頭。
「很不錯,巴基納先生,照這樣下去,再有兩周你就可以行走了。」主治醫生看了看郭周義抬手指時候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數據,似乎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兩周,看上去你們急的想讓我下個星期就坐著輪椅離開呢,究竟是什麼事情這麼著急,我難道不是來治病的麼?」郭周義有些僵硬的笑了笑,他的心裡帶著走鋼索般的緊張感,或許會因為這個提問而獲得事實真相的緊張感。
「如果你不介意坐輪椅的話,我的醫生當然不會阻止你這麼幹,因為說到底,也就是取吃頓飯罷了。」在郭周義問出問題的下一刻,位於第三醫療室病床前的大顯示器自帶的擴音系統就把回答放了出來。
屏幕上映出的女性大約二十多歲,在郭周義看來,其靚麗的程度讓人懷疑「風情萬種」這種詞彙是不是專門為她發明出來的。相貌精緻的程度足以讓人想起洋娃娃,水墨一樣的長髮給人以柔和的印象,但是與其亞洲血統不相配的綠色瞳孔中卻放射出堅毅的,不讓人接近的目光。
「歐陽影,這座醫療科研機構的所有者,幸會。」在郭周義還沒有擺脫歐陽重工總裁的魅力的時候,歐陽影便用看上去很調皮的笑容和與之相反的嚴肅話語造成的激盪讓郭周義集中起了注意力。
「歐陽總裁,恕我不能行禮。」郭周義微微點了點頭。
「我也不是軍人,至少現在不是,既然你的狀態已經好到這種程度,那麼,來談談正經事吧?」歐陽影使用的疑問的語氣,但在郭周義聽來,那裡面根本就不存在商量的餘地。
「三個星期以後,在聖誕節,上海有歐陽重工舉辦的酒會,你得來參加,那是你這一次任務的地點,吉翁的情報以及行政人員會協助你,我只負責提供醫療,運輸還有場地。」
「你也不清楚具體的內容麼?」
「歐陽重工自然參與其中,但是你關心的層面,和我關心的層面應該是不一樣的,所以對你說沒有意義。」
從歐陽影的口中噴射出的傲氣讓郭周義皺了皺眉頭,但是隨即又舒展開來。對方在扮演著伶俐的策士,頑固的總裁的同時,又放射出少女的頑皮和只有少年人才獨有的激烈自尊,給與他一種很不對勁的感覺,就彷彿一個成熟的女人在歲月流逝中喪失了其他人經歷過的什麼一樣,又好像是少女在偽裝自己。
與哈曼給自己的感覺不一樣,眼前之人讓他覺得不協調,但卻又說不出來為什麼,如果僅僅是面對著一個偽裝著自己的少女,郭周義有自信能應付,但是眼前的女性……
「巴基納先生?」
「哦?哦,抱歉,看起來我的精神還集中不了太久。」郭周義用病情將自己發呆的事實掩蓋住。
「這是正常的,注射納米溶液會對你的思維造成干擾,但是我想還沒到能打斷你的判斷,所以,今天除了來通知你聖誕節的安排之外,還有一件事需要你的決斷。」
「我的決斷?」
「新吉翁的卡恩小姐和阿茲納布先生都指派你來對此事進行最終裁定,而僅僅是作為承包商的歐陽重工自然要尊重金主的意見,看看這個。」
歐陽影的影像縮小了一些,屏幕的一半顯示出一個橢圓形的艙室,艙室的表層的一部分似乎是透明的材料,所以郭周義得以看到裡面某種正在輕微脈動著的生物組織。
「這是……?」
「你為之奮戰,試圖拯救的孩子們中最後的一人。」
「你說什麼?!」
孩子們!!!那些孩子們!!!那麼被脫去**而囚禁於鋼鐵之內的孩子們!!!自己想要拯救的孩子們!!!居然……居然……
劇烈的刺痛再次湧上,郭周義又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5個小時以後,郭周義卻沒辦法再從歐陽影那裡詢問出更多信息,歐陽重工的總裁事物繁忙,只留給他一段視頻錄影。而現在,郭周義的手指就微微的懸在播放的控制鍵位上不停的顫動。
他們向自己傳遞過思想,和自己的感應波交織在一起,那是身為「人「的個體才會有的波動,但是為什麼,歐陽影會說那種看上去像是一大塊屠宰場中出產的成品肉一樣的物體會是那些孩子……?
大顆的汗珠滴下,郭周義覺得急速跳動的心臟需要鎮壓,他顫抖著將手伸向小桌子上的水杯卻無法拿穩,從杯子邊沿灑出的水滴落在病床的床單上,病房內現在沒有一個人,這是只有他能觀看的信息。
那些溫柔的思緒,那看上去醜陋的肉塊。
那只有人才傳遞得出的細節化的問頭,那看上去比動物還悲哀的肉塊。
是那種存在進化出的個體在和自己交流麼,自己呢?
吐出殘缺的語句,郭周義重重的躺回了床上,一隻手抓住自己的喉嚨抑制著湧上的情感,一隻手緊緊的揉著濕透的床單,被擠壓而出的水滴和郭周義的眼淚一起滴落在房間之中。
液體滴落的聲音的有韻律的刺激著鼓膜,夏亞看著從擺放吉翁軍徽的小台座上滴落的紅酒,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將視線轉回正如同怒獅一樣盯著自己的哈曼身上。
就在幾秒鐘前,尖利的呼嘯在耳邊響起,就被擦著他的臉飛過,碎裂的酒杯現在就躺在地上,憤怒的火焰正在這個以前戀著自己的少女的眼底蒸騰。
【能靠自己的高傲,讓男人為自己喪命,這是女人的好本事】
剛才自己因為心底刺痛而忍不住甩出的話語,看樣子實實在在的刺激到了她,那麼如此看來,她對他的感情是真摯的咯。
「我和他的事情,沒有其他任何人有資格評論,你不懂他,我懂!你沒看過他的心,我看過!如果我將一切都攔在身後不讓他看到,那才是傷害他!」
「我收回我的話,你真的是個好女人了。」夏亞帶著苦澀的說了一句。
「一次把話說完,夏亞。」
「但是那個……呃……我是說,那個所謂的孩子,就算真的成長起來,又能怎麼樣呢,招進吉翁當戰力麼,還是說遺留在民間?」
「你管不著!」哈曼本來沉下去的聲音又拔高了幾度。
「嗯……確實……」
但是如果,如果真的能夠被允許的話,希望他/她活下來——這是他在昏迷的時候傳出的心聲,那一瞬間的感應共振中間應該傳遞了更多的信息,更多的情感,一種愧疚和喜悅混合的脈動。
簡直就像是自己當年的侍女對自己說她有孩子了的時候,自己所感覺到的衝擊一樣。
孩子……?
那樣寶貴的東西,在這紛亂之世,是沒有的好還是奮力一搏,似乎現在世界為自己和他提供了作弊的機會呢。
【如果我將來能有的孫子的話,希望他叫佛羅多(frodo),要是個孫女的話,就叫露絲(ruth)】父親在冰冷的阿克西斯逝去前開的玩笑忽然開始迴盪起來,讓哈曼的思緒飄開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