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8-28
有人說,核武器這東西本身是因為好的意願帶來的壞的結果,畢竟最初原來德國的那兩個科學家提出那個什麼裂變理論的時候大概也沒想著核能一定就是用來做武器的;
於是現在就有人基於上面的推論發出疑問,納米機器人這東西算什麼?
陳桐柏就是發出疑問的人其中之一。
他媽了個x的,陳桐柏極其平靜的在心底罵了一句,他早已過了惡狠狠去罵人的時段,而且他現在也不敢出聲或者做出任何的異動。
馬莫雷河那殘留的一點水流就從身邊流過,南美洲地區的熱帶雨林保護區內有著讓並非義體人的陳桐柏無法忽視的干擾——蚊蟲的叮咬,擾亂心神的生物響聲,還有阻隔視線的樹葉子。
即使有老舊的「隱79」式光學迷彩遮蔽身形,陳桐柏也不敢大意,畢竟,他和手下的「孤狼」們已經經不起再一次的失敗了,這次的合同必須拿下,而他們面對的敵人……
唉,陳桐柏再次詛咒這個時代。
對於身為戰士的他來說,這是一個值得詛咒的時代,因為人類士兵的價值緊緊存在於「機器的獨立性過於危險」以及「戰場臨時決斷」之中。
用程序直接灌入電腦來控制身體,各種作戰程序能讓一個普通的士兵都具有傳統意義中超凡的作戰能力,陳桐柏親眼見過一個完全沒有用過狙擊槍的同行在不到30秒的時間裡從衛星下載了狙擊程序然後抄起死去同伴的武器,在沙塵暴中,一槍命中將近1.5公里外的目標;
義體骨骼附著於士兵的身體之中,讓他們變得更加「強壯」,「更加」耐久,在不久前和美洲共同體的政府軍交戰的時候,陳桐柏也曾經親眼見過和自己同屬一個公司的僱傭兵在近身搏鬥中毫無希望的輸給了政府軍的義體化士兵。
對於身為人的他來說,這同樣是一個值得詛咒的時代,因為納米技術的發展,一些人的壽命得到了延長,而相對的,似乎另一些人的壽命就被縮短了——畢竟這個衰退的星球只有這麼大。
注入體內的納米機器人只要保證供能,就能將癌細胞或者艾滋病的病區或者細胞鎮壓住,所謂的不治之症已經成為歷史,但這已經是最初的功效了。
等到納米技術影響到陳桐柏的生活的時候,那些肉眼看不見得小東西已經能輔助或者代替衰退的組織器官和血管了,能用得起這些技術的人幾乎是獲得了「永生」。
能用得起的,不是所有人。
在上一次無核世界大戰中為了故國死戰而歸的陳桐柏回到家中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愛妻已然去了另一個世界,陳桐柏利用自己為國效命的行動所換來的給愛妻使用納米治療的機會終歸還是沒有及時批下來。
從那天起,陳桐柏開始詛咒時代,他也不是沒想過無數種骯髒的可能,但是想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針對這個問題,做平民老百姓做的很差勁的陳桐柏決定先從「活下去」做起,然後再做到「有錢的活下去」,再之後他還沒考慮過。
再度投入國家機器,作為政府軍顯然不是個選擇了,陳桐柏自知沒有晉陞的機會,所以他選擇更換了效忠的對象——從「使命」變成「合同」。
他成了一個僱傭兵。
成為僱傭兵之後,他不得不繼續體味時代的冷酷,傭兵團不是慈善組織,是不會掏錢給團員安裝義體或者購買能和衛星連線的單兵裝備的,這只能是傭兵們自己去掙;保證效忠?那在傭兵界算什麼狗屁。
這是陳桐柏在用一個漂亮的dt幹掉作為傭兵的第一個敵人之後,同行的老鬼們告訴他的。
於是陳桐柏只能繼續奮鬥,期待賺到足夠的錢之後,至少先把自己「打造」的「成功」一些,換個零件,裝點程序什麼的。
現在陳桐柏就在為了這,身處於原來叫做玻利維亞的國土之上的熱帶雨林保護區之中。
美洲共同體的這個地區,曾經被成為「鋰的中東」,有著世界一半的鋰資源,在傳統的化石能源枯竭的初期,用電力作動力的代步工具的推動需要大量的鋰,使得這個國家一度成為世界的焦點。
不過那都是過去了,現在讓這個鋰資源被開採的差不多的地區再度成為世界焦點的原因是在於,鋰這種物質延伸出去的一種陳桐柏化學產物成了一種「潤滑劑」,或者說「增效劑」——針對於注射進人體的納米機器人的潤滑劑和增效劑。
資源剩的不多,需求也不是很大卻很重要,這讓這片地區的「溫度」一下子又升了上去。
陳桐柏供職的傭兵團被僱傭來執行的任務就和這一地區的局勢有關。
「目標出現,電腦通信沒有干擾,全員準備。」行動負責人的「聲音」借助最低限度電腦化的大腦直接讓陳桐柏進入了戰鬥狀態。
同樣被光學迷彩覆蓋的突擊步槍輕輕的舉起,衛星和事先得到的情報一起讓僱傭兵們直接不用雙眼直視就瞄準了目標,隨後在射擊制御程序的控制下,幾十顆致命的子彈向著同樣開啟了光學迷彩在叢林中行進的「隱形人」飛了過去。
陳桐柏靜靜的臥在那裡,遠處的屠殺和他沒關係,他沒有義體化到足以參與伏擊的範圍,他只是為了斷後和看守讓傭兵們得以和衛星連線的裝置。
這救了陳桐柏一命。
因為他原生人類的視野中,在一棵他也說不出名堂的大樹上出現了一個讓他直接舉槍的情況——一隻猿猴的身體忽然被從內部扒開,從中鑽出一個一身黑衣的人。
陳桐柏舉槍就射,同時通過電腦報警,不過前方的槍聲依然沒有停下來。
這時候,從猿猴的皮內鑽出的黑衣人也作出了反應,或者說在陳桐柏射擊的瞬間就已經作出了動作。
發力,黑衣人一腳踩斷了粗壯的樹枝,借力一個後空翻,陳桐柏射出的子彈呼嘯著擦著那個弧線飛過。
彭!!!
黑衣人下落的時候直接「踹」斷了一根同樣很粗的大樹枝,落在地上發出沉重的響聲。
突擊步槍開始噴出火舌,陳桐柏向著黑衣人落下的地方開始連射,不過當他看到黑衣人直線衝過來,而子彈只是帶起黑衣人身上一些電弧之後,他就一把拋開步槍,掏出匕首和手槍。
黑衣人看到陳桐柏的動作之後一個急剎車減緩了速度,然後躲到了一個大樹的後面幾秒鐘之後,緩緩地走了出來。
彭彭!!!
陳桐柏射出兩發子彈,可是在子彈飛抵黑衣人身體前方的時候,黑衣人的身上電弧一閃,子彈被扭出一個詭異的弧線,擦身而過。
「果然,那是r7型單兵服吧。」陳桐柏一邊緩緩地後退一邊說。
「你那個姿勢,」黑衣人的臉上帶著一個讓人臉看上去沒有五官的面罩,聲音就從面罩之下發出,「第171聯合步兵師出身的?」
「你是誰?!」陳桐柏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和手槍,大聲發問。
「居然有個只最低限度電腦化的原生身體兵,情報出錯也要有個限度,不要再期待什麼了,你的同伴的眼睛已經被偷了,」黑衣人平緩的說著,「既然知道r7型單兵服,你也知道6個和我一樣的傢伙在前面收尾的話,你的同伴還有沒有可能活下來。」
「總要拚一拚。」陳桐柏如此回答。
「令人敬佩的傢伙。」
「既然知道171聯合步兵師,你也該知道那句話,」陳桐柏放低重心低聲說著,「不在於殺了多少人,而是在於有多少能救的人沒去救,我還沒打算徹底墮落,就算是為了錢集合在一起,那些也是我的兄弟!」
「說的不錯,不過,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沒什麼意義。」
嗤的一聲輕響,一顆子彈打在陳桐柏的眉心上,衝擊讓他頓時倒在地上。
黑衣人收回腕槍,走到陳桐柏身前彎下腰去,這時候她部下的通信傳來:
「cd1至6,任務完成。」
「按計劃。」黑衣人言簡意賅。
子彈已經嵌進陳桐柏的電腦外殼,只不過並沒有讓電腦和視覺神經聯動的他沒有看到不停抖動的cg化影像,而是經歷著人類古老的劇痛。
「和你一樣,我也是個自私的人,不想讓自己的靈魂墮落而已,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剩下的一切看你自己了,這也是看在過去的份上吧,唉……」
說罷,黑衣人像猿猴一樣躍上樹梢,消失在黑暗之中。
陳桐柏躺在地上,鮮血淌滿了他的面部,模糊血紅的視界之中,連月亮都變成了血紅色。
就好像在向「下界」滴著鮮血一樣。
這樣想著,陳桐柏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