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人瘋了……這是素素腦海裡第一個劃過的想法。
可憐的老人,素素很憐憫他,所以她沒有反駁他。
「無字歌並不是我的門徒們傳播出去的,是我的法師公會把我的成果偷走了,這些小偷們。他們不肯承認我的偉大創造,但是他們又羞於面對我,想讓我就死在這個地方……哼!」
素素只能老老實實的聽著這個老人的嘮叨,對面跟老人同一個牢房的年青人表示同情的向她搖了搖頭:「他對我也這麼說過。」
「可是你卻沒有相信我。」老人憤憤地向他轉過頭去。年青人連忙把頭轉到別處去了。素素不禁露出了微笑,這個老人很可愛。突然她意識到,這是她來到太陽塔之後第一次笑,她不禁歎了口氣。
「來吧,孩子,下面說說你。你是怎麼跑到這個地方來的?外面那幫傢伙們不至於連你的才能也看不到吧,如果我是國王不管你犯了什麼罪,我一定會特赦你。」
「噓……」年青人急忙堵住老人的嘴。「天啊,你說些什麼啊。想害死我們啊。」
老人掙開年青人的手,「怕什麼?都到這個地方來了,還怕他做什麼」
年青人無奈的也坐到欄杆這邊,「我叫裡亞伯那,我也是個貧民,我在我生活的那個小鎮上做教師的工作。因為當地的貴族看上了我的妹妹,但是我不想讓妹妹去嫁給那個老色鬼,結果……被弄到這裡來了。」
素素瞪大了眼睛,「就是說,你……並沒有……」
「是啊。我沒有犯罪。但我是個貧民,我得罪了貴族。」
「我……我想……我可能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到這裡來。」素素無奈的說。
「你還是個孩子。」裡亞伯那把手伸過來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素素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來了,她想起了維爾,小德還有她最最愛的外婆。
「說吧,說給我們聽聽吧。」
於是,在這黑暗的太陽塔最底層,素素用沙啞的聲音敘述了她所知道的全部。
唐。米利斯聽完歎了口氣,「我知道了,孩子。雖然我沒有親眼見到事情的發生,但是我的智慧已經可以讓我猜到事情的全部了。」
「是什麼?請……請告訴我。」
「也許你不知道還好過一點……」老人沉吟著。
「如果您知道,請告訴我!」素素急切的說。「雖然我只是個貧民,我只是個小孩子,可是我想知道真相!」
「那你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相真嗎,孩子?」
「我的外婆教我做人要真誠,要勇敢,我問心自問,我從來沒有故意傷害過誰,我也沒有動過佔有什麼的念頭……雖然我感覺我並不勇敢,我只是個小孩子,我只有一個小小的夢想,跟我最愛的人們生活在一起,幸福的……過著有黃油麵包吃,有不漏雨的房子住的生活……」
老人歎了口氣:「你的生活,注定無法在平靜中度過,孩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魔歌者的天份成為了你的最大噩夢。你想憑藉著它來實現你的小小夢想,可現實卻是它成為了你的最大屏障,如果你有點心機的話,孩子,你應該把你的天份隱藏起來。不過,現在說這個有點晚了,你不是貴族家的孩子,沒有人會教你這些……你那個同學,傑拉德。娑雅倒是非常的狡猾,她成為了最大的勝利者,沒有了你,她憑藉著她的家族,將來就很有可能會成為聖殿魔歌者的長老。」
「這麼說這一切都是娑雅的安排?」素素有些震驚,,「傑拉德家族……」
「是的,世襲的上議院四長老之位啊,還有那個主動借你衣服的女孩子,雖然只是個不知名的小貴族,可是應該也是被傑拉德家收買了,還有那個不小心吐到你身上的那個女孩子,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如果讓我再猜測下去,哼哼,那些聖殿魔歌者中也有被他們家收買的人在裡面。如果不是你們抽籤時能抽到一起,她們的計劃又怎麼能進行的這麼順利?」
素素完全的被震驚了,事情完全不是她想像的那樣,一切都不是偶然。她就那麼呆呆的坐在那,從早晨到晚上,又從晚上到了早晨。雖然在這太陽塔的最底層悔過之塔中完全分不清白天與夜晚,素素只是呆呆的坐在那裡。如果說她以前只是在不斷的哭泣中追尋疑問的話,那麼她現在只是在不斷的問自己:我要怎麼樣才能逃出去。親愛的外婆已經很大年級了,她還能在外面等我幾年?
怎麼樣才能從這裡出去?素素問過唐。米利斯,得到的回答卻是:只有死人才能從這裡出去。
「雖然現在無法從這裡出去,但是機會總還是有的,」裡亞伯那安慰她說,「你年級還小,應該會有機會的,雖然很……渺茫……」他歎了口氣,「你整天這個樣子也不是辦法,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可以離開這裡,你總要學會一些東西才能活下去。而且我們在這裡總得給自己找點事做不是嗎?」
素素的眼睛一亮,「是的,裡亞伯那哥哥,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當然,」他笑了,「你跟我的妹妹差不多大,我是教歷史和地理的教師,我可以教給你這個國家各地的地理知識,和風俗習慣,這樣你以後不論到哪裡都不會感到陌生。我可以教給你這個國家的歷史,你可以瞭解到這個國家所有的古老家族及他們的勢力範圍,這樣你就可以避開那些地區,到相對你來說安全一點的地區生活了。」
「太好了,謝謝你裡亞伯那哥哥!」
「哼哼……你們忘記我這個老頭子了嗎?」唐。米利斯不滿的哼著。「看樣我說的話你沒有相信啊,小女孩。」
素素無奈的跟裡亞伯那笑了笑。
「算了,你們不相信就算了,不過我也可以教給你好多珍貴的知識,親愛的孩子。我是名法師,同時,我也是你們所說的魔歌者。別看我半截身體都沒有了,哼哼,我可是會龍語的哦,我會教給你用龍語加持法術,雖然你的嗓子壞掉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唱出無字歌,不過用龍語的話這一切都不成問題,而且加持效果要更好。」
「你會龍語?唐。米利斯爺爺?」
「嘿嘿嘿,我的一個老朋友教我的,作為報答我教給它無字歌。」
「你的朋友?這麼說他很歷害了?」
「當然,非常歷害。」
「那他知道你在這裡嗎?」
「這個……他是知道的。」
「那他為什麼不來救你?」
「因為……」老人將一隻手伸進左側的腋窩摸了摸,「因為它也被人陷害,失去了身體。」
「他死了嗎?」素素關切的問。
「不,不,我的孩子。」老人微笑起來,「它沒有死,雖然以我們現在的觀點來看它已經死了,可是它的靈魂依然留在這個世界上,等待著向背叛它的人復仇……雖然如今這個願望我沒法幫它實現了……不過也許你可以幫它實現……」老人說到最後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不過聲音很小,素素沒有聽清。
一輛馬車駛進魔獸森林,黑色的車身上掛著克賽思家族的徽章。
太陽塔的總監管這時已經在門外迎接多時了。馬車剛剛停穩,他就急忙邁著他胖大的身軀迎上前去。有管事過來打開車門,貝奇走下車來。
「歡迎,歡迎克塞思少爺,裡面請。」
貝奇將外邊的法師外袍脫下來隨手扔給他的跟班待從。
「裡面請,雖然現在是秋天了,可是天氣還是很熱的,我在辦公室準備好了涼爽的冰塊,您想喝什麼我叫人去給您準備……」監管討好的笑著,臉上的肉全擠到一起了。
克賽思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沒什麼大事,監管大人。這完全是職責所在,我替父親大人跑趟腿,不用勞動你們這麼麻煩。」
「哪裡哪裡,少爺您言重了。請到我辦公室休息下吧。這附近的森林是b區,不過猛獸還是非常多的。雖然這邊已經在路上掛了結界水晶石,不過有時也難保會出現意外,那些水晶石已經是好幾年以前加持的法術了,恐怕會有幾個失效……」
「是嗎?」貝奇冷淡的說,「不過我記下了,回去我會找人幫你們再做魔法結界加持的。有什麼問題監管大人儘管直說,我來就是為了辦事,要是度假的話就不找你們了,你說是不是?」
「哈哈哈。是,您說的是。」
辦公室內貝奇翻看著桌上一大堆的檔案。胖監管有些侷促的站在邊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幾個小時過去了,貝奇才把手上的檔案看完。
「克塞思少爺……」
「嗯。沒什麼,非常好。」貝奇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那些重要的囚犯還是要加強注意,上面的大人們可不喜歡他們跑到外面去。」
「是,我們一定會加強對他們的看守,他們在這裡溫順的好像綿羊呢。」
「哼,要是真給他們機會到外面去……他們可就變成咬人的狼了。」
「對那些會咬人的,我們通常讓他們到最上面去反省去。」胖監管陪著笑用手指了指天棚。「經常性的反省對他們的身體有好處,再去下面待著的時候他們安靜多了。」
「哦,對,是個好主意。」貝奇突然也露出微笑。「大人你這裡的最上面,可是個好去處啊。」
「克塞思少爺取笑了,今天您有沒有時間,可以去上面玩玩。」
貝奇思考了一下。「有什麼會咬人的小傢伙嗎?我陪著上去玩一下。」
「有,有的大人。」胖監管急忙到門口去叫來幾個管事,低頭跟他們私語了幾句後,他又轉回來,「少爺,請稍等,我去安排下,馬上就來。」
貝奇依然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塔外茂密的森林,隨意的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
秋陽從窗外直射進來,照在他的身上,泛著金色的光芒。
胖監管輕輕的關上門,退到走廊上,叫上幾個管事,然後急急忙忙的向通往塔頂的樓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