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哥呆呆的坐著,臉上身上的血噗噗的往外流著,他嘴裡念叨著:「不,山神,不,山神……」看上去,儼然已經有了一點老年癡呆症的感覺。
乳鴿和煙哥畢竟還是對黑熊哥有點哥們義氣的,他們看不下去黑熊哥這般樣子,就上去扶起了黑熊哥,默默的帶他去了醫院。
剩下的小弟們看著大車遠去,揚起一片灰塵。
周康奮忍不住又戳了戳楊遙,「我說楊兄,你真的是太猛了,跟著你真是喜悅不斷啊,連這種喜劇電影裡的橋段都被你硬生生搬到了現實裡面!」
楊遙擦擦汗,「還好還好。接下來這十幾天,該輪到你們大展神威了!」
周胡兩人奮力點頭,眼裡透露著一種分外的喜悅。
按照楊遙的計劃,對付老漢幫,不僅僅是要滅掉老漢幫的這兩百多號人,更重要的是發展起城北的這一幫民眾。有點當年毛爺爺帶領工農軍隊建立解放區的意思。
不過這不是簡單的戰略模仿,首先城北這個地方,戰略地位相當特殊,在之前,這片地方幾易其主,由於地處偏遠,經濟正在發展,一切秩序之類都有些紊亂不堪。相當的特殊。而楊遙他們的目標是要拿下整個江浙,老滅掉老漢幫只是第一步棋子,要長期穩定的在城北發展勢力才是最關鍵的。
而要在這裡穩定下去,發展起這裡的本地民眾,讓他們成為自己人,這無疑是最好最科學也是最可持續發展的手段。正所謂港人治港啥的,不就是用的這樣一種思想麼。
其次老漢幫本身具有特殊性,他們是徽州幫派過來試水的。是打算悄悄潛入,然後長期壯大,最後吞噬城北作為徽州本部幫派一個重要的衛星城的。楊遙他們趁著這個誰都不曾防備的時候,除掉了老漢幫,這雖然在短期之內不會造成什麼影響,但是長久之後,徽州幫必來報復。
而楊遙他們假如在幹掉老漢幫之後,可以發動本地群眾,那這樣,一來傳出去就說是百姓不滿老漢幫起義除了害,不至於使江浙地區別的觀望的幫派產生大的不適感。可以使得楊遙他們自己的勢力悄悄發展。二來,楊遙他們並不會長期留在城北,解決完老漢幫,他們下一個目標將是城東。當某日徽州幫來復仇之時,就算楊遙他們深陷別的地區的鬥爭,不能抽身照顧這邊,這一塊地區自己也可以如鐵桶金城,根本不可能在短期之內被拿掉。
接下來楊遙要讓周康奮他們做的,就是去建立在民眾之間的威信以及一種魚水之情。
這種事情做起來相當複雜,但是總結起來又很簡單,就是幫百姓義務的做做好事,在他們被欺負時,出來幫百姓出出惡氣,平時沒事就拉拉家常,潛移默化的告訴他們,我們是來幫你的,我們可以保護你,跟著我們,以後會讓你推翻老漢幫的大山,以後幫你過上好日子。
如此等等。都是一些在幾十年前的老電影裡經常看見的段子。
這種手段老套歸老套,但還真的就是契合了城北這塊的特殊情況。百姓們,就像是那個被逼著給乳鴿送雞蛋的婦女,他們一早就盼著有正義之士來解救他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都沒盼來救星。這回周康奮他們的出現,一下子就抓住了百姓們的心。
加上周康奮和胡嘉益本身神奇,又親切活潑,對待他們也是真情實意一片好心,這些老大姐老大媽真是恨不得把自己女兒都嫁給他們。
也就是在這段時間,老漢幫好像受到山神事件的影響,一下子萎靡不振了許多,一個個都提心吊膽的擔驚受怕,也懶得去管外邊那麼多的事情。
偶爾那些囂張的小弟們被周康奮他們教育了,小弟們自己不敢傳,那些大佬們也懶得管。加上周康奮他們的手法都比較巧妙,於是,表面上,城北還是跟從前一樣雲淡風輕的過著。
誰也看不出,暗地裡,這裡的人心已經開始向著三個神秘少年以及他們每次做好事都要提的城北幫這邊漸漸的匯聚了。他們心裡的某種自強意識也開始被這幾個少年喚醒,在他們心裡已經開始憧憬三個少年說的城北幫建立的那一刻。
就這樣,十八天過去。
也是天公作美,這一日,城北上空藍藍的一片,看不見一絲的白雲。當日頭從東到西,天幕從黎明切成黃昏,天氣也是一如既往的大好。
老漢幫的人已經開始傾巢出動,他們在工地處辦了個莊重的祭壇。各處的小弟也開始動員,螞蟻搬家似的,拿香的拿香,拿蠟的拿蠟,拿經的拿經,拿貢品的拿貢品。
所有人都開始為了今晚子時的月夜山神會忙碌著。
楊遙站在一邊充當著指揮,時不時的出手指點一下。黑熊哥他們三個大佬,則是黃昏之際就開始去沐浴焚香,搞的格外的鄭重。
黑熊哥從上次被炸怕了之後,也是一天比一天相信山神這個事情。這次月夜山神會,他也是親自參與了不少的事物。
楊遙看著乖乖的老漢幫各眾,心裡一軟,差點都有了取消計劃的衝動。
終於,一切準備就緒。時間也到了十一點五十分,還有十分鐘,浩大的月夜山神會就要開始,老漢幫二百五十一號人有秩序的站著,服裝統一,姿勢統一,跟高中生準備做廣播體操一樣,他們在等待著時辰一到,就放血為自己贖罪。
「時辰到!請神啦!日落西山幕沉沉,月夜虔誠請山神。北海老仙駕雲過,夜郎放擔落下貨……前日誤傷山神脈,今日虔誠來懺悔。祈求山神來開門,寬恕眼前二百五十一號人呀,哎嗨一嗨呀!」
楊遙搖頭晃腦非常投入的隨口胡謅,一邊搖著老漢幫準備的文王鼓,一邊裝神弄鬼瞎叫。順便放出一股陰氣,引得空氣一振,周圍頓時充滿了一種寒冷。
楊遙順便再用功力,發出了詭異的低吼聲。這詭異氣氛,嚇的老漢幫的人都縮起了頭,瞇起了眼,他們內心一陣雲水翻騰,這敢情真他嗎是山神來了。
「下面的人聽號令,排好圈,開始放血還山神勒!」
楊遙一睜眼,手不停的對著空氣畫圈圈。
老漢幫的人聽話的轉著圈圈,圍成了三圈。
「割刀,放血!」
又是一聲令下。站在第一圈的黑熊哥他們首先狠狠心,重重的割了自己一刀。手上的血就像泉水一樣叮咚留到燒滿符水的一個大紅臉盆裡。
然後是第二圈,第三圈……
最後,楊遙也過去,象徵性的滴了滴血。隨後又燒起一堆符,扔進臉盆裡。
「山神老爺在上,收血脈類!」
說罷,空氣又是一冷。眾人一下子靜了下來,只聽到道符在血水裡燃燒的辟啪聲。
許久後,空氣恢復正常,一陣低吼響起,又離眾人越去越遠,最後消失不見。
楊遙一直拿著把道具劍,高指著西北邊,這才重重放下,一屁股坐在地上,長長鬆了口氣。
乳鴿先上來問了,「怎麼樣,大師?山神爺爺滿意不?原諒我們了嗎?」
楊遙擦擦汗,「你自己摸摸看。」
乳鴿連忙伸手一摸,然後滿意的抬眼微笑,看著蛇哥和黑熊哥,「好了,好了,恢復正常了,山神爺爺原諒我們了。」
小弟們聽著這個喜訊,一陣鬧騰。
黑熊哥這時擦擦手上的血,和蛇哥對視一眼,然後蛇哥問楊遙道,「那麼,大師,山神爺爺走了沒?」
楊遙點點頭。
蛇哥說:「那這就結束了?山神爺爺以後都不會再報復我們了?」
楊遙又點點頭。
蛇哥眼中忽然就換了一種表情,變得像毒蛇一樣陰冷凶殘,只聽他一頓一頓道:「那麼,接下來,你們就去死吧!這種事情,老漢幫不可能讓外人知道。」
說罷,一刀就刺向楊遙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