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幾天冷靜下來想一想,卻發現她遺忘了過去,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從前那些痛苦的記憶她不會再記得,從今往後,她的生命中就只剩下快樂和幸福!
他一路上忐忑地想著兩人再見面是什麼情形,她見到「陌生」的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不知不覺地越發加緊抽動馬鞭,恨不得自己長了一雙翅膀,直接飛到慕清婉身邊,冷肅在後面追得滿頭大汗,這才堪堪能夠不讓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
慕清婉跟著冷寂回到山莊的時候,莊子裡所有的人都齊聚在大廳裡,眾人見她回來不由得都笑了。
「可是回來了!這下夫妻倆終於可以好好的聚一聚了……」瞇起慈祥的雙眸,楚姑姑顯得很是安慰。
「可不是,爺看到夫人等會兒肯定會高興壞了……」旁邊的陸衍初摸著他那山羊鬍須,臉上是一貫的溫文儒雅的和煦神色,他是這個莊子裡唯一的大夫。
「婉姐姐,你怎麼獨自一個人出去了,也不叫上我……」抱著唸唸的初夏也走過來,俏聲埋怨。
慕清婉此刻心裡十分複雜,各種情緒交錯著,讓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聽到初夏的話,只得勉強一笑道:
「我看你和唸唸在午睡,便沒叫醒你們了……」
她正說著,突然感覺到一抹灼熱的視線從後面傳來,讓她想忽視都不容易,而剛才還噪雜的大廳,在此刻,也莫名地安靜下來,周圍靜謐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恐怕都清晰可聞。
她看到眾人都定定地看著她身後,她知道有人在看她,以一種緊迫盯人,讓人毫無喘息機會的方式在看著她!
她的心開始砰砰直跳起來,甚至連那心跳的聲音她都聽得一清二楚,她不敢回頭看,因為她知道,恐怕那道視線的主人,便是來自她的「丈夫」。
因為在這個山莊裡呆了這麼多天,她從來沒有感覺到過這樣一種幾乎讓人窒息的威懾力,她甚至不用回頭看,便能夠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
她的雙腿莫名地開始發軟,心裡有一個聲音叫她回頭看看這個號稱是她丈夫的男人,可是,身子卻怎麼也移動不了,旁邊的人都開始移過視線來看她,眼中充滿了鼓勵和催促。
她也知道這樣背對著人不禮貌,可是……她就是沒辦法回頭,甚至,她還產生一種想要落荒而逃的念頭。
只是,在她還未將這個念頭付諸於實踐的時候,她整個人便被人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了,她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男人氣息,感覺到他溫暖的胸膛將她嬌小的身子整個擁在了懷裡。vexp。
很詭異的,明明是第一次相見,可是她卻並不排斥這樣的親暱。
她感覺到身後的男人將頭埋在了她的脖子裡,她甚至聽到了他急促的喘|息聲,她渾身僵硬無比,心臟開始毫無規律地亂撞,那「咚咚咚——」的響聲連她自己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暗罵自己沒出息,好歹也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怎麼能就這樣被一個還未見過面的古代男人給蠱惑住了呢?
咬了咬牙,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在他懷裡轉過身來抬頭看向身後這名據說是她夫婿的男人。
入目是一個堪稱極品的男人,肌膚似雪,眉目如畫,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裡閃動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這種容貌,這種風儀,根本就已經超越了一切人類的美麗。
而最讓她屏息的,是他眼底如深海般濃郁的深情,他的身上明明散發著一種猶如千年寒冰的冷酷氣息,可是,他的眼眸裡的溫度卻足以將她整個人灼燒,只要被這樣的眼神一望,你會覺得如果去懷疑他的深情都是一種褻瀆。
慕清婉沒想到,這樣一個冷酷的男人,居然也有如此深情的一面。
他是真的愛慘了自己的妻子吧……
只是可惜,她只是一個替身而已,他真正愛的並不是她……
一意識到這一點,一種說不出的悵然和失落突然襲上了心頭。
她正胡思亂想著,突然,一個冰涼的東西印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她怔怔地在原地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是他在吻她!
這樣相濡以沫的感覺,像是久違了一生一世,她原本以為自己會拒絕一個還只稱得上是陌生人的男人的吻,可是,事實上卻是她完全沒有反抗地承受著他的吮吻,臉頰像是暈染了胭脂一般嫣紅美麗。
好半晌,她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裡是山莊的大廳,剛剛這裡有很多人,而且此刻,他們都在看著他們擁吻!
她嚶嚀一聲,搖晃了一下腦袋想要避開他的吻,羞得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
可是在她的唇又被他精準地捕捉到時,她卻再也不捨得避開第二次了,他的吻莫名地讓她覺得眷戀不已,連她自己都覺得驚詫,何時她也變成一個色女了?
於是,她就被這樣的矛盾心理左右著,既害羞想要推開他,可是又捨不得他結束這個深吻。
男人卻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矛盾情緒,顧自吻得火|熱|纏|綿,大有不把她吻到脫氣不罷休的勢頭。
等到她快窒息的時候,他才終於放開了她,她下意識地去看周圍,這才發現大廳裡居然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看什麼?他們早就走了。」夏侯冽何嘗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沒想到失去記憶的她還是和以前一樣,這樣容易害羞。
看著滿面酡紅的她,一種失而復得的滿足感滿滿漲漲地充斥著他整個心房。
慕清婉察覺到他語氣裡明顯的寵溺和揶揄意味,俏臉不由得更紅,她雙手推拒著他緊挨著她的胸膛,抬起眼來看著他,只是當視線觸及他眼底濃烈熾熱的情感時,她卻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無法直視這雙蘊滿深情的雙眸,這會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感情的盜竊者,他付出感情的對象明明不是她不是嗎?
好半晌,她聽到了自己不確定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你……你是夏昭瀾?」
話才剛出口,她就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這不是廢話嗎?如果他不是夏昭瀾,怎麼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吻她這個靈犀山莊的莊主夫人?
夏侯冽看著她懊惱的表情,低沉一笑,不顧她的抗拒,擁緊了她,在她耳邊低低道:
「是,我是夏昭瀾,你的夫君,你以後要記住知道嗎?」
「夫君?」這個名詞對於她還是陌生的,她下意識地重複一句,身邊的男人卻已經低低地笑了開來,那樣低沉溫潤的聲音像是細小的波紋一樣在她的心湖裡慢慢地延宕開來,震得她渾身酥酥麻麻的,「嗯,娘子,何事?」
他這個聲音完全戳中了慕清婉的萌點,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如此輕易地迷上一個男人,又或許,是心中原本就存在著一抹深沉的記憶,讓她完全無法抵禦這個男人的柔情。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還是紅透了臉,下意識地避開雙眼去看別的地方,嘴裡吶吶道:
「沒……沒什麼……」
說完,她突然又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不由得又望向他,這一轉頭又陷進他如海般深沉的眼眸裡,她不由得一怔,眼睛再也挪移不開,兩人就這樣怔怔地互望著,直到夏侯冽終於又忍不住地吻向她,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呆呆地凝視著他這麼久。
她生怕這男人又將她吻到窒息,趕緊喘息著用雙手抵住他還欲靠近的高大身軀,急急地開口:
上得痛壞。「我……我們結婚多久了?」
「結婚?」夏侯冽雖然遺憾沒有偷到香,但臉上仍是笑意盈盈。
慕清婉語塞了一下,才道:「呃……就是成親的意思啦……」
夏侯冽捏了捏她的鼻子,突然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來,慕清婉驚呼一聲,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脖子,等到確定自己安全了之後,這才氣惱地捶了捶他的胸膛:
「喂,你別這樣突然抱人家好不好?我現在是孕婦耶,經不得嚇……」
她還沒說完,嘴就被堵住了,他的步伐也停了下來,就這樣俯下身來吻住了她,她想去推他,可是又生怕放開了他的脖子就會掉下去,只能這樣老老實實地任由他吻,一張小臉又羞又惱,比之前更紅了。
等他終於捨得放開她的唇了,她這才氣惱地嬌吼:「喂……」
「還叫喂?」他的雙眸微瞇,危險地睨著她,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知道自己剛才究竟是哪裡惹著他了,讓他直接以唇封緘,讓她閉了嘴。
「夏……夏昭瀾?」她有些彆扭地叫出他的名字,卻總覺得怪怪的。
夏侯冽也聽得很彆扭,忙道:「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喚我的……」
慕清婉歪著腦袋看著他問:「那我是怎麼叫的?」
夏侯冽看了看她,抿了抿唇,腳下又開始移動起來,兩人一直穿過廳堂,迴廊,一路來到臥室。
慕清婉看著他直接將自己抱往臥室,手心裡漸漸地沁出細汗來,雖然對這個男人並不討厭,可是,突然要和一個才剛剛見面的男人同床共枕,共處一室,她還是覺得有些突兀和無所適從。
可是,他是她的夫君麼,她身為妻子,又有什麼理由來拒絕他的親近呢?
她該怎麼辦?
她咬了咬唇,一路渾身緊繃,直到他將她放在內室的榻上,自己也跟著躺了過來,她下意識地往後一縮,只是還未來得及退開,便被他擁進了懷裡抱住。
「你……你要幹什麼?」這樣親暱的姿勢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慕清婉開始緊張了,連聲音都微微地發顫。
不討厭是一回事,可是要和他同床共枕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雖然是個現代人,可還沒開放到能夠如此輕易地接受一個剛剛才算「認識」的男人占|有自己的身體。
對於她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夏侯冽的鷹眸中閃過一抹興味的光彩,隨即嗤笑著敲了敲她的額頭,打趣道:
「你這小腦袋想到哪裡去了?你如今這狀況,就算我想幹點什麼,恐怕咱們的寶寶都不會答應……」
說到這裡,他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抹異彩,拽過她的身子在她耳邊曖|昧地吹氣,「還是寶貝很想我幹點什麼?」
慕清婉一聽才知道自己過慮了,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想對她怎麼樣,她居然還自個兒往槍口上撞,一時羞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乾咳了一聲,舒服地枕在他的手臂上,假裝淡定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埋怨道:「我剛剛問了你兩個問題,你都還沒回答呢……」
嘴上雖是埋怨,可是心裡卻在竊喜,她瞄了瞄自己腹部隆起的弧度,看來,她是找到護身符了,暫時不必擔心要和他做親密之事了。
好在現在懷了孕,讓她有個緩衝期來適應已為人婦的生活,不然她還真是傷腦筋。
夏侯冽的手覆上她的手,和她一起撫摸著腹中的寶寶,緩緩地開口道:
「我們成親已經兩年零九十八天了,你以前都喜歡叫我冽,寶貝,現在叫聲給為夫聽聽好不好?」
「冽?為什麼要叫冽?你不是叫昭瀾嗎?」他的大掌寬厚而溫暖,她頗感興趣地將他的手抓起來舉著,然後將自己的手印上去,他的手都快大她整整一倍了,從來沒有一刻,她如此明顯地感覺到男女之間竟然有著這樣大的差別。
只是這樣一大一小兩隻手交握著,卻讓她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滿足感,沒有絲毫突兀,彷彿他們之間就該是這樣的。
夏侯冽看著她玩著自己的手,嘴角不自覺地勾起愉悅的笑痕來,「冽是我的表字,你以前就喜歡這樣喚我的,不記得了嗎?」
慕清婉茫然地搖了搖頭。
雖然已經知道她失去記憶的事實,可是,現在她這樣茫然的模樣還是讓他的心鈍鈍的痛了一下。
她真的將所有記憶忘得一乾二淨了。
他下意識地抱緊她,只有這樣,他才能確定她的存在,才能確定她仍是屬於自己的。
「你不記得沒關係,只要我記得就行!」儘管心裡已快要窒息得說不出話,他的語氣仍是輕快,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額頭,看到她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他微微一笑,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是笑著的,可是她就是可以看見他藏在笑容背後的眼淚。
他肯定很痛苦吧,自己的妻子將所有關於他的記憶都忘記了,過去的一切在她的腦子裡變成一片空白,就好像從未參與過他的生命一樣。
可是偏偏他還要在自己面前強顏歡笑……
「冽,不想笑的時候不要笑好不好?」
在她自己都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撫上了他的鬢角,嘴裡的話已經脫口而出。
她那熟悉的神情和口吻讓夏侯冽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向她:「婉,你是不是記起什麼來了?」
慕清婉看著他激動的神情,心裡莫名地覺得一陣悲傷,不忍心讓他失望,她突然伸出手去親暱地捏了捏他的俊臉,笑道:
「雖然暫時我還沒記起什麼來,但是我會努力,好不好?」
「婉……」夏侯冽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胸腔內焚燒的炙熱感情稍稍平復下來,附在她耳邊溫柔地開口,「不管你能不能恢復記憶,你都是我的寶貝,咱們的感情也不會因為這個而減損半分。所以,不必著急,就算你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也沒關係,知不知道?」
「嗯。」她感動地點點頭,至少,這個男人並不讓她感到排斥,甚至,她居然對他還有一點點心動。
現在她不想考慮那麼多,一切順其自然吧,如果兩個人的緣分當真如此深厚,那麼她想,總有一天,她會讓他愛上真正的自己,而不只是當這具身體的替身。
夏侯冽將她緊緊抱住,吻著她的眼皮,她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刷過他的嘴唇,彷彿羽毛輕拂,讓他心裡的苦一點一點被拂開來,直至消失不見。
慕清婉醒得很早,一睜眼便看到夏侯冽熟睡的面龐。
雖然昨天才見到他,可是她看得出,他平時應該是一個十分嚴肅的人,或許只有在這種時候凜冽的面部線條才會柔化,看起來竟說不出的可愛。
她抿唇笑了笑,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他的俊臉,那刀削般深刻的輪廓讓她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有這般俊美的男人,而且還是她的丈夫。
她忍不住偷笑,她這次穿越過來是不是賺到了呢?
手正描摹著那漂亮的唇線,冷不防被他張嘴咬住了指尖,把她這個還沉浸在自己臆想中的色女嚇了一大跳,抽出手嬌嗔地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你居然裝睡!討厭死了!」
「那你呢?一醒來就亂摸,可見不老實。」他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裡用力揉了下,她圓鼓鼓的肚子正好觸到他的身體,他不由得放柔了動作,在她的眼睛上親吻了一記,柔聲道:
「早安,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