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婉氣得幾乎將銀牙咬碎,可也知道他向來是說一不二,如果她不乖乖照做,他估計會親自動手來扒她的衣服。舒骺豞曶
心裡將他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仍是不得不讓碧影端來水,洗了手,又讓她幫著將衣裳換了。
夏侯冽一聲不響地在旁邊看著她,見她終於忙完坐到了床上,也跟著掀開被子坐了進去,把手中的藥遞給她,揚了揚下巴。
慕清婉一陣錯愕地看著他,「你站了這麼久還沒塗藥?不癢麼?」
合著是等著她來伺候呢!
夏侯冽抿緊了唇不說話,將藥塞到她手裡,解開了自己的衣裳。
慕清婉看他那理所當然的模樣,真想把藥摔到他臉上,閉上眼睛平復了一下衝動的情緒,這才拿起藥幫他抹上。
夏侯冽看著她氣鼓鼓又拚命隱忍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地揚起,這樣生氣勃勃的她,才是他想看到的。
兩人無言地擦好藥,慕清婉洗了手回到床上躺下,刻意縮成一團遠離他,可是不到片刻,他的大掌便攬過她的身子,將她緊緊置於他的懷抱裡。
她皺眉掙扎:「不要碰我,傷口很疼。」
他皺了下眉,力道鬆了鬆,卻沒有放開,避開了她的傷,從她身後環繞住她,他熾熱的身體緊貼著她,還有那強烈跳動的心跳,都好像在她近在耳邊一樣清晰可聞,她原本平穩的心跳,似乎也跟著亂了節奏。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他這樣抱,可是她還是不習慣,這樣的感覺就像整個人都被他嵌進了身體裡,讓她沒有絲毫自主的能力,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可是,這樣的懷抱,卻又讓她覺得萬般的安全。
知道掙扎沒用,她沒有再動,只是睜大眼睛望著滿室的黑暗,不一會兒,便聽到了身後傳來沉沉的呼吸聲。
他……居然睡著了。
這樣的男人不是應該警覺性很高的嗎?她忍不住動了動身子,轉過去瞧他,光線很暗,他的五官有些瞧不真切,可是眉間的那道深深的褶痕卻清晰無比。
這個男人外表強勢冷酷,可是心裡一定也很苦吧,小小年紀就被父皇送到一個陌生的國度為質,忍受著屈辱的同時還要時時刻刻擔心自己不知道何時會喪命,如今好不容易當上了皇帝,還要處處隱忍,忍辱負重。
雖然他是北燕的皇帝,走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擁,好不威風,可是除了太皇太后和昭和外,這個皇宮裡又有誰值得他真正信任和親近呢?
口口聲聲地喊著母后的人費盡心機想要控制他,就連最親密的枕邊人,也都要時刻防著,猜忌著,甚至彼此利用。
皇家的感情如此涼薄,他們從來都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下意識地撫上了他眉間的那道褶痕,突然手腕一緊,她的手被他抓住,他的眼睛一下子睜開,嚇了她一跳。
一見是她,他輕舒了一口氣,將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吻,道:「半夜不睡覺,偷摸朕幹嘛?」
「什麼偷摸?別講得那麼難聽!」
慕清婉氣惱地想要抽回手,他卻不准,將她的身子順勢一拉,她的腦袋便撞進了他懷裡,嘴唇正好碰到他赤|裸的胸膛,她的臉霎時漲得通紅,心裡不由得暗自慶幸光線很暗,他應該看不到她此刻窘迫的樣子。
她卻不知道,夏侯冽的武功修為極高,就算是夜間,也能將周圍的一切瞧得一清二楚,此刻,她臉頰酡紅的模樣莫名地取悅了他,他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語氣愉悅:
「小東西,偷摸了還不承認,該罰!」
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強硬地撬開了她的貝齒,靈舌一下子便滑溜進去,在她的嘴裡翻攪起來,她拚命地躲,他一步步跟進,強硬地捲起她的舌,邀著她共舞,一種從未有過的強烈感覺衝擊著她的感官,讓她全身也不自禁地火熱起來……
想起他從前的凌虐,她心裡有些慌,身上的傷被他壓得疼,推了一會兒知道是徒勞,忙道:
「夏侯冽……不要……傷口很疼……等我好了好不好?」
他微微一愣,手臂避開她的傷,將她更緊地擁在懷裡,她防備地盯著他,卻聽到他說:「你說的,等你傷好。」
他話音裡的笑意讓慕清婉倏地明白過來,臉上又是一陣爆紅,她剛才說了什麼?說了什麼?老天,來一道雷把她劈死吧,這男人根本沒往那方面想,她居然還傻傻地自投羅網?!
夏侯冽瞧著她恨不得咬掉舌頭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不過嘴上卻一本正經道:「睡吧,接下來還有硬仗要打呢。」
慕清婉想著即將發生的事,思緒也變得紛亂起來,不過她沒糾結多久,便撐不住睡意,沉沉睡了過去。
這樣休養了三日,身上的傷口雖然還有些疼,但是已經好多了,她穿好衣服走到外殿,如雪就蹦蹦跳跳地跑了來,親暱地在她的腳邊蹭著,她蹲下將它摟進懷裡,正納悶怎麼不見墨歌和碧影,卻見她們兩人一臉哭喪著走了進來。
「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問,碧影就哭了起來,抽噎道:
「娘娘,皇上……皇上剛剛下了旨,說是娘娘昨日因為一時妒恨,妄圖謀害雲貴妃腹中的皇嗣,罪不可赦,即日起打入冷宮,非經聖旨傳召不得見任何人。」
慕清婉早就想到了會是這事,也沒多大詫異,只淡然一笑,安撫了兩個丫頭一番,正要抱著如雪前往冷宮,卻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雲蘿領著幾個同樣爭奇鬥艷的妃子走了進來。
慕清婉暗暗氣惱流年不利,出門就碰上了這一幫子瘟神,看她們那得意的神色就知道準沒好事。
雲蘿款步上前,嘴角含笑道:「喲,皇后姐姐這麼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兒啊?」
她話音剛落,就見眾妃捂著嘴唇開始竊笑,林貴嬪上前一步,言笑晏晏地刻意提醒:
「貴妃姐姐有所不知,皇上剛剛下了聖旨,說咱們的皇后姐姐妄圖謀害娘娘腹中的皇嗣,現在被打入冷宮,面壁思過一個月。此刻,估計是前往冷宮吧,說起來,咱們還真是趕巧,正好來得及送皇后姐姐一程呢。」
一襲紫衣的蕭昭儀聞言假裝驚詫道:「呀?這是真的嗎?皇上不是剛剛才下了旨將蘇家滿門抄斬嗎?我還以為這是在幫皇后姐姐出氣吶!」
慕清婉面上雖然依舊平靜,可是心裡卻已經波濤洶湧,夏侯冽居然把蘇家滿門抄斬了?據昨日那個混蛋男人所說,綁架她的幕後主使人是雲嵐山,蘇御史不過是他的狗腿子而已,如今斬了他滿門,這不是明擺著跟他雲家過不去嗎?他就不怕雲嵐山翻臉?
這實在不像夏侯冽的作風。
雲蘿看了慕清婉一眼,眼裡充滿譏諷:「這就是咱們皇后姐姐的本事了,進宮還沒多久,就能讓六王爺如此上心,不但親自將她解救出來,今日在朝堂之上還不顧眾臣反對,請旨將蘇家滿門抄斬,說是要為咱們的皇后姐姐討個公道,你們也知道皇上最看重這個弟弟,自然不能駁了他的面子。再說,蘇家敢公然在天子腳下行綁架之事,觸犯的是天子權威,今日就算是阿貓阿狗,皇上恐怕也斷斷容不得蘇家的,更何況被綁的人是咱們的皇后姐姐呢。」
她話中明顯的侮辱之意慕清婉已無心追究,耳朵裡只清晰地迴響著「六王爺」三個字,心裡頭暖暖的。
那天她雖然昏昏沉沉的,可是赫連墨霄看向她那明顯不懷好意的眼神她瞧得清清楚楚,再加上以前他因為恆之的事那麼恨她,如今落到了他手裡,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折辱她的機會,只是沒想到一醒來,竟然回到了宮裡。
她一度以為是夏侯冽突然良心發現派人將她救出來的,沒想到竟是昭和救了她。
而且照這樣看來,幕後指使者明明是雲嵐山,可是被罰的卻只是蘇家,看來雲嵐山是棄車保帥,捨了蘇家這個臂膀來保全自身,可是這次他吃了這麼大的虧,想必沒那麼容易罷休,有了這次綁架事件作為導火索,雲家和夏侯冽之間的爭鬥怕是要擺到明面上來了。
或許,這整件事情根本就是雲嵐山的計謀也說不定。
林貴嬪抿唇一笑,「經貴妃姐姐這一番解說,嬪妾終於明白事情原委了。皇后姐姐果然不愧是咱們西陵大陸第一美人呢,嫁了人都還能將堂堂六王爺迷得神魂顛倒,也不知道兩個人私底下到底……」
「閉嘴!」慕清婉突然冷冷一喝,「本宮勸貴嬪還是謹言慎行的好,六王爺搭救本宮不過是看不慣有人在天子腳下橫行無忌,故而想要滅滅他們的威風,實際上也是出於維護皇室威嚴的考慮,不想卻被你們曲解成這樣,本宮倒是無所謂,只是這番話要是傳到了皇上耳朵裡,天子震怒,到時候恐怕貴妃和貴嬪都脫不了干係!」
林貴嬪聞言一怔,臉色煞白地望向雲蘿,見她眼帶警告地望著自己,心一跳,趕緊低下頭再不敢說話。
她剛才只顧著順著雲貴妃的話暗諷慕清婉和六王爺有私情,可是卻忘了這個女人畢竟是皇后,這樣的懷疑無疑是在給皇上扣綠帽子,更何況,那個男人還是皇上最為重視的弟弟,流言如果真的傳開,皇上追究下來,說她妖言惑眾,妄圖離間他們兄弟感情,那她是萬死莫贖。13721552
一旁的眾妃被慕清婉身上凜然的氣勢所迫,也不敢再出言嘲諷。
雲蘿見慕清婉輕輕鬆鬆便把局勢扭轉,心裡一陣惱怒,美眸轉到她懷中的如雪身上,閃過一道精光,她翩然走過去,撫了撫如雪的腦袋,「呀,好可愛的小狗。」
如雪好像也知道眼前的女人不是什麼好人,嗚嗚地叫著拚命往慕清婉懷裡躲,想避開雲蘿的觸碰。
雲蘿的手段慕清婉是見過的,此刻見她目光灼灼地盯著如雪,心快速地跳了跳,正要移開如雪避開她的手,卻看到她手上的佛珠串,此刻她們隔得極近,那佛珠串上的淡淡香味清晰地鑽入了她的鼻孔。
她的腦袋裡有一道白光閃過,絕息香!
這種香對孕婦有極大的害處,只要一直聞著這股香味,不出兩個月,腹中的胎兒絕對不保,跟墮胎藥沒什麼兩樣。
不過這種香很少有人知道,她也是從師父的手札中無意得知,世間知道此香會導致滑胎的人估計沒幾個,沒想到夏侯冽居然也是此中高手。
雲蘿見她的視線一直盯著她手腕上的佛珠串,心裡很是得意,言語間充滿炫耀道:
「這可是清遠大師開過光贈送給皇上表哥,表哥昨晚親手轉贈本宮的,千年金絲楠木所製,乃世上難得一見的珍品。」
眾妃聞言都紛紛圍上前來,數雙眼睛都凝在佛珠串上,有艷羨,有嫉妒,有渴望……
雲蘿見她們艷羨的表情,心裡不由得更加得意,而慕清婉看著這一幕,心裡卻只剩下悲憫,這個皇宮果然是殺人不見血,夏侯冽為了奪權,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而雲蘿,雖然她恨極她,可是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憐憫起她來。
原來這就是夏侯冽昨夜所說的對雲蘿的懲罰,腦海中閃過他昨夜說這番話時蕭瑟的表情,他心底肯定也是不捨的吧,不管怎麼樣,雲蘿腹中的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可是為了防止雲嵐山和雲太后將來利用雲蘿腹中的孩子掌控北燕,他卻不得不捨棄這個孩子。
他有苦衷她知道,可是孩子又何其無辜!
雲蘿見慕清婉一臉悲憫地瞧著自己,臉上的得意倏地隱去:
「你一個失寵皇后憑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本宮?別老是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沒了這個皇后的殼,你慕清婉根本什麼都不是。」
她的話怨毒而刻薄:「想跟本宮鬥,慕清婉,你還不夠資格!」
慕清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睛掃過眼前千嬌百媚的眾位妃子,此刻她們眼底流露出鄙夷和幸災樂禍,她的紅唇倏地勾起冷笑:
「雲蘿,其實自始至終我都沒想要與你鬥,是你自己憑空將我當成了你的假想敵。」
她說著就要離去,雲蘿伸手一扯,想要阻止她離去,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一下子抓到了如雪柔軟的身子,尖利的指甲狠狠地刺進它的皮肉,它痛得嗚嗚叫,還不待慕清婉反應過來,如雪便向離了弦的箭一樣朝雲蘿撲了過去。
「如雪不要……」慕清婉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停滯了,嘶聲大叫。
可是如雪根本不管不顧,撲到雲蘿身上一陣亂抓亂撓,嚇得雲蘿拚命護著肚子哇哇大叫,旁邊的妃子也嚇呆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瞧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慕清婉眼明手快地飛快抓過還要放肆的如雪,將它遞給墨歌,然後自己扶起了早已嚇得坐在地上的雲蘿,想要查看她的傷勢。
如果她出了事,那麼如雪肯定是在劫難逃,此刻,她只能祈求上天保佑雲蘿沒事。
雲蘿一臉驚懼地拍掉慕清婉伸過來的手,扶著宮女的手勉強站起,蒼白著臉色厲聲道:
「你這個毒婦,一定是你指使你的狗來襲擊本宮的,本宮饒不了你和這隻畜生!」
說著,揚聲道:「來人吶,把這隻畜生給本宮當場亂棍打死!」
很快有兩個大內侍衛走了進來,伸手就要來搶如雪,慕清婉忙將它抱到自己懷裡,一臉怒容:
「住手!本宮雖然被打入冷宮,但是畢竟還是皇后,這是本宮的寢宮,豈容你們在此放肆!」
那兩個侍衛被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所震懾,一時也不敢再上前來搶。
雙方正僵持不下之際,門口突然響起了一個威嚴的聲音,卻讓慕清婉渾身一抖:
「如果是哀家的命令呢?皇后預備怎麼辦?」
慕清婉抬起頭,見夏侯冽扶著雲太后走了進來,此刻,雲太后滿臉怒容,而夏侯冽則是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將視線轉向雲蘿。
「皇上吉祥!太后娘娘吉祥!」滿殿的人都跪下請安。
「姑媽!」雲蘿見靠山來了,眼淚掉得更快更急,聲音裡滿是委屈,「皇后姐姐剛剛放狗咬我,還不許蘿兒教訓這隻畜生!」
慕清婉忙道:「請太后明察,剛剛是雲貴妃先用指甲抓痛了如雪,它這才反擊的,如雪只是一隻狗而已,不懂察言觀色,更不知道雲貴妃懷了身孕,還請太后開恩,不要跟一隻狗計較。」
雲太后冷哼一聲,道:「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會調教出什麼樣的狗,如果你和善對待蘿兒,你的狗又怎會襲擊她?倘若她腹中的皇嗣出了差錯,你擔當得起嗎?」
說著再不看她,只對那兩個仍舊立在一旁的侍衛揚聲道:「來人吶,就照剛剛貴妃娘娘的吩咐,將這隻小畜生亂棍打死!」
「不要……」慕清婉大聲尖叫,拚命護住懷中的如雪,如雪好像也感覺到了危險,嗚嗚地叫著,不安地在她懷裡蹭來蹭去。
一旁的雲太后厲聲催促道:「還磨蹭什麼?你們大內侍衛何時變得如此不濟事了?」
兩個侍衛被這樣一喝,霎時驚得出了一身冷汗,伸手就要將如雪搶走,慕清婉趕緊往後退,一邊退一邊朝夏侯冽投去求救的目光,如雪不能死,它還這麼小,又這麼可愛,怎麼能被這群凶殘的人亂棍打死呢?
可是夏侯冽卻好像沒有察覺到她的視線,仍舊無動於衷地站在那裡,漆黑的眸子裡沒有一絲波動,彷彿在看戲一般事不關己。
慕清婉像是被兜頭澆了一大盆冰水,凍得她渾身冰冷,她沒想到昨晚還可以那般柔情蜜意對待她的男人,可以說翻臉就翻臉,可以冷漠無情到這種地步。
呵呵,是啊,為了權力,他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犧牲,她又怎麼會傻到他會冒著惹惱雲家的危險來幫助她呢?她慕清婉不過是他奪取權力的工具罷了,只是一個工具。
難道她潛意識地還是被他偶爾表現出來的溫柔和寵溺所迷惑,認為他待自己是特別的麼?多麼悲哀啊,慕清婉,你真是可悲。
她的眼淚倏地掉了下來,眼淚一顆一顆掉落在如雪白絨絨的毛上,濕粘粘的,如雪晶亮的眼睛盯著她,身子在她懷裡蹭著,看到它這模樣,慕清婉只覺得喉嚨裡像是被塞了一個毛栗子一般難受,幹幹的,澀澀的。
她的手倏地鬆開了如雪,嘴裡輕聲默念:「如雪,快跑,跑到一個他們再也抓不到你的地方去,不要回頭。」
如雪彷彿懂得了她的意思,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彷彿在做最後的訣別,慕清婉伸手摸了摸它柔軟的毛,想要記住這種溫暖的感覺,雖然她和如雪相處不過短短幾日,可是它卻已經像是她的親人,給她溫暖,給她歡笑。
兩個侍衛已經越來越近,慕清婉哽咽著低喃:「如雪,快跑!快跑!跑出去就不要再回來了!」
如雪再一次望了她一眼,倏地轉身,一下子從她懷裡躍了出去,只留下慕清婉呆呆地站在原地。
耳邊響起了幾聲驚呼:「那小畜生跑了,快抓住它!快啊!」
可是慕清婉已經聽不到了,眼睛只是呆呆地望著漸漸消失的那抹小白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這才放下心來。
如雪應該是能逃出去的吧,不像她,還得被囚禁在這個地方,繼續受折磨。
慕清婉也不知道人群什麼時候散去的,直到墨歌的聲音傳來,她這才像是清醒了一樣,輕聲道:「他們都走了?」
墨歌抹著眼淚點頭,「公主,皇上剛剛又下了旨,說要將娘娘在長信宮禁足半年,除了咱們倆留下以外,其餘宮女太監全部撤走,宮裡誰也不許再踏進長信宮一步,違令者斬!」
「禁足?」慕清婉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墨歌看著她眼角流下來的淚,哽咽道:「公主……」
碧影握住了她的手,憤憤不平:「皇上他真是狠心。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公主再怎麼樣也是堂堂一國皇后,他怎麼可以……」
慕清婉伸手打斷她的話,淡淡地道:
「不要再說了,禁足長信宮總比去陌生的冷宮強得多,雖然時間長了點,可是以後這長信宮就只剩下咱們三個,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咱們又可以過回自由自在地生活了,不是很好麼?」
碧影和墨歌見她這樣,為了不讓她傷心,只得點頭,跟著她走了進去。
半夜,慕清婉卻怎麼也睡不著,想著白天驚險的一刻,她不由得開始在想如雪到底有沒有被他們抓住。
昭和好心把狗給她養,給她解悶,如今卻弄成這樣,她該如何向他交代?
正想得入神,暗夜裡突然響起一陣輕響,她眉心一動,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門輕輕被推開,夏侯冽走了進來。
她臉上的表情瞬間隱去,冷冷地看著他走近,在床邊坐下。
「什麼事?說吧。」
夏侯冽看她一臉戒備的樣子,漆黑的眸子裡有什麼流轉而過,不過此刻,她已經不想去探究。
「明日皇祖母就會啟程前往洛城,後日朕會派人來接你出宮。」
慕清婉點頭表示知道了,見他坐著不動,又問道:「還有事嗎?」
「今日之事……」
還不等他說完,慕清婉便冷冷打斷,「我已經忘記了,請不要再提起。以後我會安安分分地給奶奶治病,安安分分地幫助你奪回權力,不過希望你到時候遵守承諾放我出宮,我言盡於此,如果沒什麼事的話,皇上請便吧,我很累,想休息了。」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她逕自扯了被子蓋上,背對著他躺了下來。
他的眸子因她冷漠的態度而漸漸燃起火焰,聽慣了她叫夏侯冽,如今再聽她恭恭敬敬地叫皇上,沒想到竟是這樣刺耳。
這樣的疏離只能說明她心裡肯定在怪他,怪他為什麼不救如雪,可是,他的苦衷她又如何知道?
他將蘇家滿門抄斬之事已經極大地惹惱了雲嵐山和雲初意,可是礙著這是昭和請的旨,他們也不好發作,如今正要找個出口發洩怒氣,如果今日不犧牲如雪,那麼,雲初意肯定會拿她開刀。
慕清婉察覺到一隻手正拉扯她的被子,忍無可忍地回頭,目光凶狠地瞪著始作俑者。
夏侯冽一臉坦然,淡聲道:「過來,朕幫你擦藥。」
「不敢有勞尊駕,你把藥留下,我自會找墨歌和碧影……」
慕清婉下意識拒絕,話音卻在他冰冷的視線下凝結成冰,她氣惱自己的無能為力,明明恨他恨到骨子裡,可是卻不得不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她憤憤地別過頭,心裡憋著一股氣,將夏侯冽暗罵了千百遍。
夏侯冽輕輕解開她的衣衫,擦藥的力道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柔,雖然跟他早已有過親密關係,可是這樣一絲不掛地躺在他面前讓他擦藥,還是讓她紅了臉。
她別過頭將自己的臉埋進枕頭裡做鴕鳥,不去接觸他那灼熱的視線,可是身上敏感的膚觸還是讓她不由自主地輕顫著,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細密灼熱的視線正緊緊凝在她身上,肌膚上也跟著泛起一陣陣麻栗的感覺。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還是無心,擦藥的手每次都會在她敏感的地帶流連一會兒,可是等到她開始舒服地享受,他卻又迅速轉到另外一個地方,這樣磨人的感覺讓她氣得想罵人,可是她明白這個男人是招惹不得的,萬一他發起狠來不顧她身上有傷真的把她強了怎麼辦?
還是不能冒險,忍吧,忍吧,忍字頭上一把刀!
她暗暗咬牙忍耐著他若有若無的挑|逗,心裡期盼著他快點結束,可是他卻擺明了跟她作對似的,擦藥的動作越發的慢,到最後,她終於忍耐不住了,身子一下子坐起來,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嘴裡怒罵道:
「夏侯冽!你這到底是在擦藥還是在揩油?」
真是個無恥的男人,她全身上下都每一塊好肉了,他還摸得下去!
沒想到他倒是絲毫沒有被人抓包的尷尬,厚臉皮地道:「兩者皆有,怎麼?愛後有意見?」
慕清婉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知道他油鹽不進,只得打著哆嗦道:「已經差不多了,不用擦了,你快走吧。」
夏侯冽唇角一勾,「想不想知道如雪有沒有被他們抓住?」
慕清婉身子一僵,再不看他一眼,拉著被子蓋上背對著他躺下。
夏侯冽站起身繞到她那邊,在她面前坐下來,慕清婉看都不看他一眼,想翻過身去,動作卻被他阻住,「為了一隻小畜生?就跟朕鬧這麼大的脾氣?」
慕清婉聞言也不再跟他較勁,美眸抬起,直視著他,冷哼道:
「如雪在你眼裡或許只是一隻狗,可是在我眼裡,它就像是我的親人。也對,如你這樣殘忍冷酷的人,又怎麼會懂得親人的含意呢?你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可以殺……」
夏侯冽一聽到最後那句話,臉上的表情倏地斂去,週身氣息慢慢變冷,慕清婉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可是話已出口,已經無法挽回,她只能瞬也不順地繼續盯著他,不想讓他發現自己心裡逐漸泛起的害怕和恐懼。
她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發怒的他,會怎樣對她呢?是像以前一樣殘忍地虐待她?還是用惡毒的話將她刺得鮮血淋漓?
想著想著,她的身子不自覺地發起抖來,眸子裡的光也越來越暗淡,她為什麼老是沉不住氣呢?反正後天她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到時候就不用天天面對著這個惡魔,為什麼不好好順著他,安然度過這兩日呢?
心裡懊惱著,她看到他抬起了手,她呼吸一滯,難道他要打她了?
一意識到這一點,腦海中突然想起昨日那個噁心的男人,她的眼睛害怕地閉了起來,眼睫毛不斷地顫動著,可是好半天,都沒感覺到痛意,反而是有一個溫柔的力道在她的臉上輕撫著,她迷惑地睜開眼,看到他面無表情地俯首看著她,大手在她臉上逡巡著,似乎在找下手的地方。
過往的記憶湧上來,她反射性地伸出手摀住脖子,生怕他掐過來,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緊張地戒備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夏侯冽被她這樣嚴陣以待的態度弄得又好氣又好笑,「現在知道害怕了?那剛剛又為什麼不知死活地要惹怒朕?」
慕清婉被他這樣一看,也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不禁氣惱地鬆開手,一臉視死如歸道:「你到底想怎麼樣?要殺要剮說清楚,別這麼吊著,很難受。」
「朕不會殺你。」他淡淡地道。
慕清婉想了想,突然諷笑道,「也對,現在我可是能治好奶奶的關鍵人物,你殺了我,自己也沒好處。」這樣想著也就放下心來,心裡想到如雪,氣惱又起:「如雪到底有沒有被抓住?」
「慕清婉,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她知道他的意思,畢竟這句話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他似乎總是喜歡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然後用各種手段逼著她臣服。
求人?她以前是怎樣求人的?身為公主的她從來都是被父皇母后捧在掌心裡呵疼,何時有過需要求人的時候?
而後來到了縹緲峰……
她想起了以前和恆之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心裡像是有一個銳利的東西劃過,不一會兒,就開始汩汩地有血跡漫流而出……
以前她是怎樣求恆之的?
每次她偷懶不練功,他要罰她的時候,她總是拉住他的手臂搖晃,然後撅著嘴撒嬌說:
「恆之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嘛,我保證,下次絕對不敢了,好不好嘛……」
每次恆之就會捏著她的鼻子,笑著罵她小懶蟲,就知道撒嬌偷懶。
又或者她有時候一時興起要去探險,也會扯著他的手臂,抱住他的腰,在他懷裡愛嬌地耍賴要他陪她一起去,「恆之哥哥,就去一次,咱們就去一次好不好……」
那時候的小女兒嬌態,是因為對象是恆之,她最愛的男人,而現在……
她眨去眼底的酸澀,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現在我身上有傷,不方便。」
「不能做實質的,一個吻不過分吧?」
慕清婉捏緊手指,努力跟自己說,忍著,忍著,後天就再也不必面對這個惡魔了。
她抬起手臂,環住他的脖子將他的頭拉下,輕輕地在他的薄唇上印下一吻,如蜻蜓點水般片刻就離開。
「就這樣?」夏侯冽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她波光瀲灩的美眸,「看來朕要好好調教一番才成。」
慕清婉一驚,伸手想摀住自己的嘴,手卻被他握住,然後桎梏在頭頂,他伸手用食指和拇指掐住她臉頰兩側,「張開嘴。」
她拚命搖著頭咬緊牙關想要躲開他的吻,臉頰卻被制住不能動彈分毫,只能被迫承受他的吻,他冰涼的唇印在她的唇上,慢慢摩挲著,漸漸地,竟也泛出一絲絲的溫暖濕潤來。
他不停地變換著角度,在她的唇上輾轉廝磨著,讓她胸口發悶,喘不過氣,她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著,臉頰上的熱度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有些透不過氣,張嘴剛想呼吸,他的靈舌一下子便竄了進去,來勢洶洶地在她的嘴裡掃蕩著,肆意而放縱,慕清婉的腦中閃過一瞬間的空白,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捲起了她的舌,不斷地吸允著,撩|撥著,誘惑著她與他一起共舞。
她有些不耐煩,舌尖輕輕一動,想要將他放肆的舌頭推出去,他卻突然興奮起來,全身輕顫著,將她的舌頭捲進嘴裡用力吮吸,彷彿想要吸走她的靈魂一般。
她被他狂霸的動作嚇住,心裡有些慌,伸手想推他,可是面前強壯的男人卻像是紮了根的大樹一般,怎麼推也無濟於事,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胸腔裡的空氣越來越少,可是那個男人仍在她嘴裡放肆著,動作雖然很溫柔,卻也很霸道,一如他整個人給她的感覺。
她掙脫不開,只能承受著他的舔|舐,吸|吮,甚至啃|咬,彼此交換著呼吸,交換著味道,直到最後,再也分不出彼此。
心裡有些害怕這種沒有自我的感覺,可是卻無力改變,每次他一碰她,就算心裡再抗拒,可是到最後,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臣服在他身下。vzbm。
一直以為這樣親密的行為只有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才能做,可是卻沒想到,此刻的她,原來也可以心裡想著一個男人,而和另外一個男人如此親密,甚至情不自禁,無法控制。
等到她胸腔裡傳來刺痛的窒息感,激狂的吻這才結束。
夏侯冽伏在她身上喘著粗氣,他自己都沒想到,就這樣一個吻,就可以讓他失控到這種地步。
下面脹痛得厲害,他低頭去看她,身上的傷雖然好了些,但那些紅痕依然清晰可辨,他悶悶地低咒了聲,從她身上翻下來,躺在她身側,將她扯進懷裡抱住。
她雖然心裡抗拒,可不敢亂動,剛剛他漆黑的眼底竄出的那抹火焰她有看到,更何況他身下的某物此刻正氣勢囂張地抵著她,那上面熾熱的溫度幾乎要灼傷她的皮膚。水動扒不。
不過她倒沒想到他願意為她忍耐,照他平日對她的態度,此刻就算她身上有傷,他老大爺想要的話,也照要不誤的。
難道是因為愧疚?她忍不住抬頭想看他的表情,卻撞進他熾熱的眸子裡,被他這樣看著,她只覺得自己好像正一層一層被他剝光一樣,臉倏地一熱,她立即低下了頭,閉上眼睛平復自己紛亂的思緒。
過了片刻,突然感覺到一個涼涼軟軟的東西印在額頭上,她的呼吸又開始急促,仍是不敢睜眼,也不敢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