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我可管不了,反正既然我現在來了,那麼,孩子的父親,我便不會再勞煩你過來頂替。」
「呵…」藍恆但笑不語。
正在此時,一直在熟睡的小夕夕終於忍不住身邊這群無良大人的吵吵鬧鬧,爆發出一陣啼哭之聲,響徹整個病房。
顏汐急了,這孩子這麼放肆的哭泣,在她印象中,好像還是第一次。
藍恆這一個月一直陪在顏汐身邊,多少學會了些照顧孩子,望著顏汐哄著孩子,卻依舊屢次不能成功,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接過孩子,攬在懷裡,哄逗起來。
孰料,這不但沒起作用,反而讓孩子的哭聲更加肆掠了,藍恆汗顏,施展渾身解數,卻依舊徒勞無功。
席端堯終是看不下去,倏然淡淡開口,「讓我來吧。」
口氣很輕,卻有種威懾的氣場。
藍恆將孩子送到他懷中,正打算教他如何用正確姿勢抱孩子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這實際上沒當上一天「父親」的席端堯卻比他這個當了近一個月的「奶爸」對於哄孩子,更有經驗。
小夕夕一到他手上,哭聲便立刻停止了,睜開滿是淚花的晶亮瞳仁望著他,兩道如蒲扇般濃密的睫毛上還掛著點點淚漬,忽閃忽閃,煞是可愛。
望著懷中嬰孩的可人模樣,男子低低笑開,親暱地拭去他臉上的淚,朝著他的面頰輕啄了兩口。
直到現在,顏汐才有些相信,原來,世界上,真的有血脈相連,心有靈犀這麼一說。
孩子即便是才出生不久,即便他父親一直不在他身邊,但聰明的他,也能夠一眼認出他的父親,是不是?
顏汐心頭忽然湧動出一陣感動,望著他們父子二人,心中突生柔軟。
藍恆睜大雙眼,驚訝望著這一幕。以往那個在他手中總是大吵大鬧的小屁孩,為什麼在好友手中卻能如此乖巧?
這血脈相連的親子相惜,他不相信,不折服,恐怕、也由不得他了。
席端堯將孩子輕輕舉起,逆著陽光,斜斜打下的氤氳寸光在二人週身勾畫上一圈淺薄光環,美好如詩。
孩子像是有所感應般,望著父親那淺淺笑容,不由地也隨著他,從唇邊蕩漾開一抹笑弧。
他的牙還未長出,光禿禿的牙床上只能看到一行粉紅的小細肉。雙眼完成新月的形狀,晶亮閃耀,像鑽石般熠熠生輝。
顏汐呆呆望著這一幕。
男子作為父親的偉岸和嬰孩那純真質樸的笑容,勾勒成一幅如此美妙的畫卷。
動人心魄,一世溫暖。
「看看,藍…還是我兒子聰明,一眼就能認出自己父親。瞧瞧,他在我懷裡,多乖?」男子得意笑著,又將孩子收回到懷中,轉身,遞給顏汐。
「你們兩個先出去,孩子應該餓了。」
藍恆抬步欲走,席端堯卻動也不動。
「喂——你出去。」顏汐趕他走。
「不要,藍恆走就行了,為什麼我還要走?」
「……」藍恆無奈搖了搖頭,笑著離開,將病房留給他們。
顏汐羞赧,臉頰緋紅著,極力推搡,「讓你走就趕快走…好囉嗦…」
「不走。」男子口氣異常堅定,「跟我在一起還怕什麼?」
「你…」顏汐賭氣似的將孩子一把扔在他懷裡,「你不走,那你就想辦法給他餵奶好了!」臉撇到一邊,不予理會。
「喂~~喂~~顏汐…」席端堯接過孩子,後腦勺卻頓時冒出一陣冷汗,「我要是有那個功能我也願意啊,可是顏汐…關鍵我沒有…別的一些功能…倒是,還可以考慮考慮。」
「你還說?!」顏汐臉頰更紅了,為什麼她發現他現在在她面前越來越沒個正經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輕輕在她如晚霞般緋紅的臉上啄了一口,隨即,笑著離開,「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喊我。」
顏汐此時的怒氣也微微消弭了,望著男子離去的身影,心中,又生溫暖。
這樣的感動,她似乎不願排斥。
預料之中,當席端堯走出病房門時,一眼便瞧到走廊盡頭不遠處正立在那兒,等著他的藍恆。
同樣是個優秀的男人,藍恆身上所散發出的光芒一點也不比他少。
「出去走走?」他先提議。
藍恆笑著點頭,「好主意。」
此刻時令,正是英國天氣最為怡人的階段,微風拂面,醫院花園中中滿各種說不出來的花朵,錯落有致,開得嬌艷。
「藍,多謝你,這半年來一直替我照顧好顏汐…果真,我當初沒有選錯人,你真的替我照顧好了她。」
「呵…不是為你,而是我心甘情願。」
「我知道你心裡有她,所以,你一定會想盡辦法保護她,而不去傷害她。」
「阿堯,有時候我真是嫉妒你,唉…你要是再晚一點來,說不定顏汐就會接受我了呢?」
「不會,」男子口氣堅定,目光,望著顏汐病房的方向,「我知道,她不會。」
「為什麼?」藍恆不明白,為什麼他能用如此弩定的口氣跟他這樣說。
「因為…我足夠瞭解她,就算她不願再接受我,也不會接受你…你懂麼,藍恆,她從來不是個願意虧欠別人的女子,更不是個對愛情很隨意的女子,如果她不愛你,她就一定不會接受你…」
「你就那麼肯定她不對我動心?」
「呵…如果你跟她在她認識我之前遇見,我不敢保證,可幸運的是,我先遇見了她,那麼,我便敢如此肯定她的心!」
「但是,阿堯,你有沒有想過…你們之間隔了那麼遠,那些鴻溝羈絆,你們該如何跨越?」
「鴻溝羈絆麼?」男子唇邊勾起一抹上揚卻嘲諷的弧度,「那些,我一概都不在乎。可我知道,她心裡有道坎跨不過,一直都有…所以,我也一直在努力想辦法彌補一切,我不想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有任何顧忌。」
「我需要一概完完整整,本本真真的她,我需要一個最真實的她。我需要一個心甘情願跟我相守到老的她!」
「呵…我最欣賞的,就是你這份自信了,阿堯…但願,你能成功…」
「不是但願,是一定!」席端堯立刻過來救錯。
「好好好!」藍恆作罷,「是一定,是一定!」
席端堯此時才露出滿意笑容。
「不過,阿堯…」藍恆繼而又道,「s市那邊,你都安排妥當了?」
「呵…怎麼?信不過我?」
「不是信不過…而是感覺…」
「我是在冒險?」
藍恆微微點頭。
「不必擔心,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做。一切…都在按著預定軌道進行,很快,你便能看到…」男子勾一勾嘴角,蕩漾開一抹深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