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不知怎的突降一場秋雨,寒意更涼。|
顏汐被雨聲驚醒,睜眼,卻發覺白曜辰那汪茶色的雙眸依舊一動不動盯著她。
他坐在軟椅上,晶亮的眸子在漆黑夜裡格外璀璨。
「adam,你怎麼一直在這兒坐著,不去客房睡?」
「……」男子沒有回話,目光依舊一動不動盯著她看。
「下雨了呢。」顏汐將目光朝向窗外,即使暮色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但淅瀝瀝雨聲打在玻璃窗上,清晰可聞。
「恩…我哥他還沒回來麼?」
她聲音如軟。
「你想他了?」
「你吃醋了?」
顏汐緊凝著adam,一絲一毫也不放過他臉上的神色。
「嗯,是有點。」他釋然一笑,並不閃躲。
「曜辰…」顏汐忽然掀開被褥,起身,下了床。
室內暖氣正好。
她向他走來,忽然握住了他的雙手,如琉璃般的瞳仁中閃爍著感謝。
男子被她這樣突然而來的動作給驚到。
「快去床上躺好,不然會受涼。」
顏汐搖了搖頭,巧笑妙兮,「我就是突然想握著你的手而已,你看,你的手,比我的還涼。」
白曜辰一愣,隨即一笑,「嗤——傻姑娘。我可是男人啊。」
「在我眼中,你可是我好姐們。」
「就是傳說中的閨蜜?」
顏汐點了點頭,繼而道,「我知道你為我做了很多,我心裡的謝也不是一個字兩個字可以表達清的,可是adam你要記住,我心裡,必然有一個特別位置留給你,誰也取代不了。」
「我知道了。|」男子雖笑,可笑中卻藏匿著幾絲苦澀,「顏汐,你心裡已經決定了,是不是?」
「這輩子,跟定他…?」
「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想著,走一步、算一步…」
「姑娘,別再猶豫,席端堯他、很愛你。」
「曜辰啊…」
「其實我一直嫉妒他!」男子自嘲一笑,「不過嫉妒歸嫉妒,我知道,能給你幸福的,也只能是他而已,所以,顏汐…我不後悔將你讓給他。」
「白曜辰,這倒不像你了…」顏汐歎,「你以後會有屬於自己的精彩。」
這一句話,很淡,卻很傷人心。
他已不記得被她這樣無形傷害多少次了,明明痛在心尖,卻依舊不妥協,縱然愛是一蠱毒藥,他也甘之如飴。
清晨,一夜秋雨後,涼意更深。
阮卿如一早便親自去煲湯給顏汐暖身。
她剛敲房門,從裡面、卻出來了白曜辰一張疲憊的臉。
阮卿如立刻睜圓雙眼,「曜辰?!」
「茹姨早啊。」他呵呵一笑。
「你、你怎麼會在這?!」
「昨晚您兒子拜託我過來照顧顏汐。」
「你說什麼?!」
「茹姨——」顏汐從被窩中探出那顆小腦袋,臉上閃現愧疚之色,「昨晚哥他突然出去,到現在也沒回來,倒是adam回來了,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麼貓膩,我也不是很清楚。」
「這、這…曜辰你這孩子趕緊跟我說清楚,阿堯昨晚去哪了?昨晚,你怎麼又在顏汐房間呆了一晚?」
「茹姨,您可別懷疑,昨夜一晚我都是在沙發上睡的,床單都沒碰到一下,至於…您兒子,我想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才對。」
阮卿如眼中矛盾,疑惑不解,「算了算了,你們這些小輩做的事我也理解不了,要瞞就瞞著吧,顏汐,我煲了湯,要不要下來喝?」
「茹姨,現在…我覺得您比以前可愛多了?」
「臭小子,用的這是什麼形容詞?」
「呵…想必、您兒子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好了好了,真是敗給你了,你要不要也來喝一點?」
早餐精緻,是特地為孕婦準備的營養套餐。
白曜辰嘖嘖舌,對阮卿如刮目相看。
「茹姨,您婆婆當得真是盡心盡職。」
「吃飯還多話?信不信我立刻將你趕出去?要是茹姨猜的沒錯,一定是白老又不待見你將你趕出來了吧?」
「茹姨您也知道我爸,憑他一句話,s市沒有一家酒店敢收留我,公寓也被他扣了,所以,我只能來這避避難了。」
「呵…我還不瞭解你小子性子,說吧,這次又跟你父親因為什麼事鬧翻?」
adam原本侃笑的臉卻忽然緊繃起來,他勾一勾唇,「有關於我原則的事。」
「又說這些空話!我也懶得再問。」阮卿如將注意力轉移到顏汐身上,「顏汐,還要不要再來一碗?我煲了很多?」
「茹姨,先不要了,我吃飽了,等會兒哥回來,讓他喝吧。」
「這樣也好。」
「——恐怕他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
「正在此時,門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響。」
三人不約而同朝門邊望去,詫異而起。
「——周隊?」顏汐睜圓雙眸,「你怎麼來這?」
「這裡是席端堯席先生的家沒錯吧?」
阮卿如點點頭,「沒錯。我兒子他怎麼了?」
「顏汐,」周隊面露苦色,閃爍一絲隱忍,「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
「周隊?」顏汐心頭猛然一陣心驚膽戰,一股濃濃不安與恐懼頓時從心底滋生而出,「是不是我爸出了什麼事?」
「你爸他…他昨晚…走了…」
「走了…?」顏汐起身,幾步衝到周隊身前,「你說的…走了,是什麼意思?」
「昨夜,你哥半夜忽然去醫院,凌晨,便突然傳來你爸去世的噩耗,而第一個衝進去的小護士,口口聲聲表明,那個時候,你哥手上、握著你父親的輸氧管!」
「…?!」顏汐重重後退一步,幾乎癱軟,白曜辰即時上前,將她身子扶住。
「你說什麼?!展青他…?」阮卿如同樣是一臉不敢置信的詫異神色,「你說阿堯那孩子…?」
「沒錯,小護士的口供確是席端堯將沐展青輸氧管拔了,才導致病人的最終死亡。」
「不!不可能!阿堯那孩子絕不會做這種事!你們警察一定是將其中的什麼給弄錯了!」
阮卿如毫不猶豫地立刻反駁,神色猙獰扭曲,閃現的除了不敢置信,還是不敢置信。
「夫人,請您暫時冷靜,我這次過來,就是想要瞭解一下情況。」
顏汐驚得說不出話來,手指握緊,眼淚便是簌簌而落,不受控制。
她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樣一個擺在她面前的殘忍事實。
席端堯殺了自己父親?
席端堯殺了自己父親?!
這叫她怎麼相信?怎麼接受?
轟隆一聲,心像是被一道驚雷劈開,碎得、連細屑也找不到。
「周隊…我爸呢?在哪兒?他在哪兒?」她不敢相信,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的父親,就要這樣離她而去。
「還在醫院。」
「帶我去!立刻就去!」顏汐難以平復起伏的心境。
她紅著煙圈,祈求著。
四人一起,驅車前往s市中心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