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對不起…」
半響後,顏汐還是說出這最殘忍的三個字。|
她無法對他這段真情做出任何表示,一切都太遲了,一切都太遲。
橫在他們二人之間有太過傷痕和盤根錯節,憑他們二人的力量,根本無力挽回,既然這樣,便不如索性遂了天意,這樣、對誰都好。
「顏汐,為什麼三年後,當我敢直面自己感情的時候,你卻退縮了?為什麼你不敢再像三年前那樣再次直面自己的真心?」
他忽然抬眸,目光灼灼望著她,眼底滑過一絲隱忍的光。
「因為…三年前,顏汐嘗盡了苦頭,嘗到我那顆真心換來的恥辱…所以,席端堯,你覺得憑什麼我現在要給你真心?」
「呵…顏汐,呵…好樣的…現在已經學會反擊了。你說得對,我憑什麼讓你說愛我?!憑什麼讓你說愛我?!」
他苦笑著,忽然鬆開她,起身,掃了掃身上細屑的煙灰,來到沙發前,尋了一個舒坦的位置慵懶躺下,雙臂遮住眉宇。一臉淡然,與方纔那強烈的反應大相逕庭。
身上那種束縛忽然消失,顏汐頓時覺得像少了什麼似的,心一下空蕩起來。
「還在這兒呆著幹嘛?不是要和白曜辰結婚去麼?不是要嫁給他麼?不是要去法國完成婚禮麼?現在還呆在我這兒幹嘛?就不擔心你未婚夫懷孕麼?」
「席端堯,你就不能正常些?!」
「走!」他依舊沒有看她,「趕緊走,你當今天沒見到我,我也當沒見到你,就像你說的,從此我們分道揚鑣,誰也不去干預誰。」
「哥…」他這樣太過決絕的口氣卻讓她頓感不安,胸口那座磐石似乎愈發壓抑了。
「能不能不要這樣?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祝福?」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笑話那般,男子唇邊忽然扯出一抹不屑的笑意,「你覺得可能麼?顏汐…?」
「我無法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跟別的男人結婚,自己卻還要強顏歡笑去祝福他們,顏汐,你這樣的要求,會不會…太殘忍?」
「別在多說了,趕快走!我讓卓演送你回家。|」
男子伸手摸到桌上的手機,艱難睜開雙眼,依噓了幾句,不多時,卓演便上來,身後,當然也跟著沐音音。
二人看到這一幕,也都能猜到顏汐跟席端堯之間的狀況,似乎不太好。
「怎麼了?」卓演首先開口。
「送顏汐回去。」席端堯只是微微抬了抬手,如蔥般修長的指尖,骨節分明,在陽光下泛著抹透亮的光。
「阿堯?」卓演一看便知事情沒有妥善解決,好不容易有這次機會讓他們兩個好好面談,這樣不歡而散未免太差人意。
「送她回去,這裡酒氣熏天,對她和孩子都不好。」
直到席端堯將這句話說出來後,卓演才噤了聲。
「卓演,你送我回去。」
「可…」
「姐,你跟席堂哥有好好說嘛?」沐音音急了,「明明你們心裡都是有著彼此的,為什麼,一定不說出來?不肯向對方坦明??」沐音音直接將話完全挑眉,他們當事人不急,她這個局外人都替他們急。
「音音,別亂說。我對她…已經沒有感覺了…」席端堯已經懶散躺在沙發上,一臉風輕雲淡,口氣鄭重其事,「我跟你姐,已經全部都結束,讓她走,她以後…會有她自己的人生…」
「席堂哥!」音音急得跺腳,她將目光又投向顏汐,然而,顏汐也沒有令她「失望」。
「我不愛他。」干冷生硬的四個字,卻在顏汐眼底頓時閃過一絲不自然,「三年前我已經傻過一次,這回,我不會再重蹈覆轍。」
「姐!」音音快要給他們氣炸了,兩個人,就不能別這麼倔?承認一句愛你,真的有那麼難麼?
「好了…音音,」卓演忽然上前攔過她肩頭,「隨他們去吧。」
「阿演?」音音蹙著眉頭。
「既然他們自己已經想清楚,我們也必須要尊重他們的決定,日後,若是他們自己後悔,也怪不到我們…」
「顏汐,走,我送你回去。」
「喂——喂——」在場的三人,沒有一人願意搭理音音,徒留她一人在那裡無奈地發著牢騷。
「算了!我也不想管了,你們愛怎樣怎樣!卓演說的對,反正日後要後悔也是你們自己後悔,和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顏汐,我先送你回去。」
顏汐點點頭,沒有再說話。隨著卓演的步伐出了門。
在她身影消失在公寓門前的最後一刻,一直躺在沙發上無動於衷的男子忽然輕輕哪開擋住眉額的雙腕,睜開雙眸,眼底,那汪瓷藍中盛滿一圈圈留戀而不捨的矛盾,目送顏汐遠去的背影。
她單薄的身影很快消失,而她,卻、一直沒有回頭。
我不愛他。
只是這樣簡簡單單四個字,卻足以將他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沒有什麼,是比這四個字的干冷拒絕更加傷人的了…
一口氣上來,男子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幾天幾夜沒日沒夜的酗酒,料他身體太過堅強也難以再繼續支持。
**上的痛與心靈上的痛相互交織,一股血衝上大腦。
意識失去的最後一刻,眼前卻依舊是顏汐那淡漠冷然的神情:「我不愛他。」
我不愛他。
車內。
卓演和顏汐一直相顧無言。
其實卓演也是心中那抹怒焰也一直被他壓在胸口,沒有發洩。顏汐看得出。
「你也覺得我這樣做太過殘忍,是不是?」顏汐忽然開口。
卓演一怔,顯然沒有料到顏汐會這麼問他,不過半響,便立刻回過神,笑著朝她輕言,「這本就是你們二人之間的事,我一個外人,也沒有多說什麼的資格。」
「卓演,你不必這樣跟我說話。」顏汐目光淡淡,「我知道你心裡一直不甘。你心裡為他抱不平。」
卓演忽然重重一記剎車踩下,劇烈地緩衝後,卓演忽然將目光灼灼對上顏汐,「是!沒錯!我確實替阿堯打抱不平!沐顏汐,你只看到他三年前對你的傷害,可你…又有沒有看到他這三年中的苦惱懊悔,以及他在背後為你所做的一切一切?很多事,你不知道,並不代表它就沒發生過。阿堯是傷害過你,深深傷害過你,可他也同樣沒有好過過,不是麼?他也失去了太多,有多少面是他不願讓你看到的,顏汐…你怎麼可以真的就這樣遂了他意,真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其實…其實…」卓演望著顏汐一臉困惑的樣子,猶豫躊躇,欲言又止,「唉…算了,顏汐,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很多事,阿堯,不讓我告訴你。不過,你要記住,顏汐…」卓演又再次發動引擎,讓跑車緩緩啟動。
「阿堯他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你知道那是什麼麼?」
「他說——既然我要給顏汐全部,就要給她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