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那天原本是一望無際的晴朗天空,誰都沒有會料到那麼大暴風雨會如此突然襲來,誰也沒有料到,原本在海邊上嬉戲遊玩的人,在暴風雨突然來到的時候頓時慌了神,都爭先槍後的向海灘出跑。那時候,小孩子太多,又不懂事,對海的好奇心可想而知。那天正好阿堯也帶著曉柔去海邊,曉柔口渴,讓阿堯去給她買飲料,阿堯叮囑她不要向深水域那邊游,乖乖等他回來,可曉柔淘氣,還是獨自一人向深水區游去。也正是在阿堯離開的這半響,忽然變天,暴風雨隨之而來,海裡的人們都紛紛往岸上游去,誰又會顧忌到還在深水域的曉柔?!當時那片海灘剛開發,設施管理都不全,工作人員也紛紛下水去救孩子,可、那波濤洶湧的大海依舊迅猛。阿堯看到變天,幾乎是飛一般奔到海岸線上,定了定眼,便瞬間跳入那愈來愈高的浪濤中,身旁根本沒人能阻止的了,當他從海裡撈著那嬌小的人兒在暴雨中上了岸,當他從猩鹹的海水中清醒,看到昏倒在他懷裡的人兒的時候,他便後悔了!他救錯了人!他救的人,根本不是曉柔!他救的人,顏汐…你能猜的出,是誰麼?!」
顏汐攥緊衣角,齒貝緊咬住的雙唇泛起點點猩紅的血漬,此時的她,早已淚流滿面,身子顫抖著,卻強制著,不讓自己哭出聲。
她知道!她知道!他救錯的那個人,是她!是她!
十年前那場恐怖的回憶,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當那冰冷的海水洶湧湧來,當那致命的黑暗席捲到全身,那種無法呼吸的窒息感受,她怎麼敢忘?怎麼會忘?
那時,小小的她,幾乎以為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一隻溫暖的大掌卻突至而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此時的她,幾近呈半昏迷狀態,鼻孔內,胸腔內,都是鹹鹹的海水。是那個人突然抬起她的臉頰,將口中那點氣度給她,她才微微有了點反應。迷濛間,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只能感覺他的唇瓣是那樣柔,那樣軟,鹹鹹的海水中還是能嘗到那一股幽幽青草般薄涼的氣息;以及他眼底一望瓷藍的目光,竟是比這大海的顏色,還要美。|
被他好不容易拖上岸,卻也神志不清。再次醒來的時候,哪還有他的人?
一片混亂中,最後是父親和母親將她接了回去。
那場恐怖的記憶因為他,才微微有了點溫暖。
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走不出這個恐怖的夢魘,從那之後,她不敢再游泳,不敢再下水。
艱難地喘息著,週身似乎沒有一點力氣,白子衿的話如一根根利針,直刺她心。
他救錯了人,他將她當初席曉柔,本該活著的席曉柔,卻換成了她。
她的命,是用席曉柔的命來交換的!
「顏汐,你知不知道?小時候阿堯有多寵曉柔?他是個好哥哥,當真是個好哥哥。曉柔是他掌心裡的公主,被他捧在手心,細細呵護,我從未見過一個哥哥可以為妹妹做到那樣。可想而知,曉柔在他心裡的地位是多麼重要!多麼特別!」
「當那晚,打撈人員將曉柔屍體放到他面前的時候,你永遠不可能知道,那樣一個驕傲的男人,會露出如此絕望的神情,好像他的世界從此崩塌一般!他恨那天那個跟曉柔長得那麼相像的你!更恨他自己!沒有保護好曉柔!可是呢…不管說什麼,一切都晚了…他已經永永遠遠失去曉柔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曉柔的葬禮他沒去,他一滴眼淚都沒流,整個人卻像是沒有靈魂那樣足足將自己關在曉柔房間裡幾十天!誰也勸不了,曉柔的東西他不准任何人碰!誰也沒辦法!沐顏汐,你永遠不會知道他當時的苦,他當時的痛!那樣一個被捧在手心的珍寶,那樣一個珍貴,在心底不可撼動的人,就這樣,在一天之間突然陰陽兩隔,昨日還是她甜美的笑,而今天呢?只剩下她冰涼的遺像和那一屋子完完全全屬於她的回憶了!」
「一個人失去了,永遠就不會再有了!曉柔死了,這對阿堯而言,沒有再比這更恐怖的事了!」
「沐顏汐,你能瞭解當時的場景麼?你能懂他那種絕望的痛麼?」
「你可知道,那個變相害死曉柔的人,是你!是你!本該是你替曉柔死的,而你…卻一直安安穩穩的活著,活得開心自在,絲毫不知道他在背後因為你失去至親的痛!」
「沐顏汐,說到底,其實你就是變相殺死曉柔的兇手!」
兇手!
多殘酷的詞!
在她白子衿眼裡,她都是一個殺人兇手,那、在他席端堯眼中呢?是不是在十年前將他從美好生活打入地獄的惡魔?
他每天面對著她這樣和席曉柔有著七分相似的臉,是不是又痛又恨?
他給她那些溫柔如許,是不是都是在她身上尋找著另一個人的影子?
十年的恨,十年的恨,他醞釀了十年的報復,一擊必中!
「這就是他報復我的原因麼?」她苦笑著問。
「難道這些還不夠麼?!沐顏汐,你知不知道其實你的存在足以毀了他的年少時光!你能想像曉柔在他心底的位置麼?!」
「子衿姐,我想見他!」顏汐淚光盈盈,「我哥他在哪?」目光灼烈。
「他是不會想要見你的!」白子衿立刻拒絕,「否則他怎麼會遣我來告訴你這些?」
「呵…」顏汐苦笑著,「他是因為恨我而不想見我,還是怕看到我而心生愧疚而不敢見我?」
「胡說八道!」白子衿那張明艷的臉上忽然閃現怒意,狠絕地望著顏汐,「阿堯怎麼會對你這個殺死曉柔的妹妹有愧疚?!你別在那兒異想天開了!」
「那為什麼不見我?」
「呵…明天就是我和阿堯訂婚的日子,他不想看到你,自然不想因為你而壞了心情…」
顏汐的手指再次握緊。
訂婚…訂婚…他明天就要訂婚了…
「再順便告訴你一句,你父親會那麼坦然就認罪,也是因為你這個女兒,如果不是因為怕你這個女兒因為與哥哥之間亂.倫的醜聞臭名遠揚,你爸也不會那麼乖乖認罪,甚至不惜真的去吸毒…!」
「你胡說!」顏汐激動地站了起來。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父親那樣心甘情願被別人陷害都是為了她,甚至…為了她去吸毒…讓自己完全處於無法脫離的干係。
「你父親對你可真謂父女情深了,你這個當女兒的竟然還不知羞恥,還不知他的苦心,還想要跟阿堯繼續糾纏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