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汐的高燒,一連發作,就是幾天。|
席端堯人卻像是人間蒸發,突然消失不見。只是派菲傭每天按時過來照顧她。
顏汐並不奇怪。若是讓他放下手中眼看快成的案子,天天過來陪她,她才不敢心安。那樣,就不是席端堯了。
迷迷糊糊間,只聞門鈴聲一個勁響著不停,顏汐嫌煩,索性悶頭睡進被褥裡,門鈴停了,手機卻又突然響起。
揉揉發脹的腦袋,無奈接起。
「——喂?」
能有這樣堅持不懈,死纏到底精神的,除了他,還能是誰?
顏汐裹著厚厚的被褥去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白曜辰那張熟悉的俊顏。他身上還穿著華麗的演出服,身子斜栽在一側牆上,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撐著額,邪氣恆生,恍人心魂。白皙的面龐清瘦,稜角分明,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丹唇微點,眉如墨畫,成黑的眼線勾勒地恰如其分,平成萬種風情,顯露無窮。
顏汐看到來人,腦中突然只想到兩個字——妖孽。
白曜辰看著眼前無精打采的顏汐,裹著厚厚的被褥,雙腳**著,披頭散髮,面龐緋紅,雙眼睡意朦朧。
試想,哪個女人見到他,不是盡情展現自己風韻,生怕她的美麗不被他瞧見?也只有她,敢頂著這樣邋遢的樣子,出來見他。
不過,他也不介意。
「我離開你才幾天,你就這樣自暴自棄了?」半調侃的口氣。
顏汐一個勁點頭,「是啊是啊,白妖孽你不在,我都發現人生沒樂趣了。」說著,順手環住他的頸,像無尾熊一樣就要掛到他身上。
白曜辰輕而易舉摟起她的腰身,用腳關起身後的門,抱著顏汐往屋內走,「這麼急就來投懷送抱了?以前可不見你這麼溫柔,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怎麼敢吶?」顏汐被他輕放在床上,雙眼直勾勾盯著男子,手指還在他胸膛打著圈圈,甩甩秀髮,滿是嫵媚,「以前人家對你就不溫柔了嗎?」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煞是勾人。
「說吧,你又想幹什麼?」
沐顏汐一旦露出這樣的神色,白曜辰便知道,她一定是有事求她。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
「就知道你最好!」顏汐的眼神忽而轉成小鹿般蒲扇的靈動,笑嘻嘻朝他樂呵,「我想吃小龍蝦。」
「——這個季節,你讓我去哪弄小龍蝦?」
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廚房中海鮮的香味陣陣飄來,顏汐味蕾被勾得不斷發出飢餓的信號。
白曜辰看著餐桌上顏汐大口大口吞著粥,一股矛盾而複雜的情感油然而生,突兀地。
讓他想想,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他想她一定不記得。
那日傍晚,雨後天晴,空氣裡混著泥土的芬芳,格外寧清。他開窗,呼吸一下久違的清新,忽然間,一個純白的身影便落入他的眼中。
她穿著純白的雪紡裙,純白的單鞋,連肌膚,也是瑩白無瑕。在草地上輕輕轉著圈,尖尖的裙角荷風微擺,似乎週身,都泛起一層朦朧的光圈。美不勝收。
一道彩虹架過這片天空,朦朧,詩意,美成一幅畫。
他微微有些怔,迫不及待從內室取來相機,便要瞄準鏡頭,可焦距裡,哪還有她的影?
來得突然,卻也消失得快,驚艷芳華,短暫滯留,倏然從指縫溜走,大抵便是形容這樣。於是,那抹溫婉的身影,便寸寸留於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所以,第二次碰到她時,他才會那麼肯定,一眼就認出她來。
他想,冥冥中一定有某種注定,不然,在那樣紛來的歲月裡,又怎會,再次,同她相遇?
這張明艷生動的臉,一往如昨,在他眼前,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她可以在他面前不顧形象,撒嬌成癮;可以在他面前,大敞心扉,懷表各態。可他,依舊只能探聽到她心中一二,真正的深處,他進不去,她也不許。哪怕只有一丁點,他也會,甘之如飴。
「顏汐。」他忽然輕聲喚她。
原本不想問的,可還是忍不住。
「你會…跟他回去麼?」小心翼翼。
他其實已經知道席端堯來找過她,不然也不會心急如焚立刻從巴黎演出趕過來,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他從開門見到她第一眼就想要問她,可他一直不敢。想著也許不聞不問,她就不會離開,依舊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如平常。
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很怕她消失。
很怕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