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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49章 復仇 文 / 樓枯

    斬旗隊隸屬左公館行動處,和追風、匿甲並稱左公館三大王牌。三隊的主要任務雖然都是殺人的利器,各自卻都有自己特點。

    追風的特點是個「追」字。只要被他們鎖定,任你是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還是逃到天涯海角,或泛舟海外他鄉,終究都要叫你人頭落地。

    匿甲的特點是個「匿」字。匿甲的人在執行任務時,十分講究偽裝術,他們先隱藏自己,然後再慢慢接近目標,時機成熟時,或將目標人物綁架帶走,或手起刀落,將目標人物的人頭帶走。

    斬旗的特點是個「斬」字。潛行千里,萬軍陣中斬對手旗幟,完成任務的方式與「追風」「匿甲」也大不相同,前兩者講究的是單兵作戰,幹的是英雄好漢們幹的事。「三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蹤」是他們追尋的理想境界。斬旗的士卒也都是萬里挑一的英雄好漢,論身手他們絲毫不輸給「追風」和「匿甲」的同伴,但斬旗的英雄好漢們卻喜歡聚集在一起幹事。

    他們也隱藏自己的行蹤,以悄悄接近敵人,但他們不會像追風、匿甲那樣,把人殺了,人家還不知道對手是誰。斬旗一定會讓對手知道自己死在什麼人手裡。他們會數十人或上百人集體出動去執行一個任務。身穿金絲甲,座下烏龍駒,夜行千里無蹤跡,直搗黃龍威名顯。

    殺人手段上三家也各有特點,追風喜歡用刀、槍、箭,光明磊落,直截了當。匿甲則常用迂迴隱晦的手法,毒殺,溺殺,借刀殺……他們更欣賞殺人於無形之中。斬旗只相信暴力。

    譬如殺一個橫行無忌的馬匪頭目,追風打探到目標的位置後,會派好手夜晚潛入一刀斃命。等馬匪頭目的屍體被人發現時,刺客早已在百里之外,飲茶品茗了。

    匿甲則會派人設法混入馬匪中,想辦法接近頭目,然後或在酒裡投毒,或趁他與姑娘們遊戲的筋疲力盡時用被單摀住他的口鼻,讓他窒息而亡。匪首雖死,匿甲的人卻不會暴露,因為他們隱藏的很好。

    斬旗的做法則是,探聽到馬匪的藏身之處後,根據敵方人數多少,出動數十人或上百人,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長途奔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取敵首級。殺了匪首之後,若是有閒暇,他們還會殺的其他匪徒雞飛狗跳、一片狼藉。

    殺人和救人原本就是手掌的兩面,殺人時的個性常常也就是救人時的個性。因此在派哪支人馬去救李晴時,楊昊頗費了一番思量。派追風、匿甲去,固然會少很多麻煩,但李晴的任性胡為,楊昊是充分領教過的。他擔心追風和匿甲到時候控制不住局面。但派斬旗去呢,楊昊怕他們一時殺順了手把幾個送親使當旗給斬了。

    關索再三向楊昊保證,斬旗絕對可以漂亮地完成營救李晴的任務,否則願提頭來見。楊昊不想要任何人的頭,他只希望能不聲不響地把李晴接出來。

    ……

    開元三年四月十六日,護送宜春公主李晴去靈武的送親使團正式離京,送親使是禮部侍郎龍雲月,此人是吳臣舊時同窗,是仇士良身邊的干臣之一。副使有兩人,一人是左神策軍將軍郝贊,另一人是穎王府典軍薛默笙。讓薛默笙做送親副使,是吳臣的主意,為的是「避免意外的干擾」。送親使團原本打算走的邠州、慶州一線,但邠寧西北的葫蘆河一帶,吐蕃人正與沙陀人交戰,邠寧各州縣都在備戰迎敵。

    於是龍雲月決定改道鄜坊、延州一線。從鄜坊到朔方的鹽州,中間需要穿過夏綏鎮的宥州,夏綏如今掌握在連庸手裡,連庸人如其名,是個庸碌之輩,龍雲月斷定他必不敢從中作梗,因此走這一線還是安全的。

    果然一切都如龍雲月所料,送親使團在鄜坊各州縣一路暢行無阻。鄜坊節度使張悅明派牙軍一路護衛,所過各州縣村鎮供奉十分豐盛。

    宥州刺史方福來在邊境路口搭建了迎客涼棚,準備了茶點水果,州縣的捕快、土軍裝束整齊將邊境百姓驅趕一空,為送親使團清出一條過境大道。連庸既要朝廷的禮儀,又不願對身為閹黨爪牙的龍雲月太過慇勤,惹人話柄。迎送的儀式顯得有些寒酸,但畢竟意思到了。想想若是孟博昌當政這又會是一副什麼樣的場景。

    龍雲月沒有用方福來送來的茶點,送親使團馬不停蹄繼續向西,八十里外就是朔方鎮的鹽州。在那裡朔方鎮副使兼前軍統軍王東川、牙軍大將樓鶴顏率三萬精銳在迎候,只要到了鹽州,就等於進了靈州城,這趟差事就算辦的圓滿了。

    危險往往出現在疏忽大意時,龍雲月辭別方福來沿著秦漢長城西進時,不知什麼原因突然偏離了方向,送親使團走進了一片戈壁荒山。龍雲月忙命使團停下,取來地圖仔細查看,發現自己足足向西北方向走了六十多里,此刻距離鹽州近一百五十里。龍雲月懊惱萬端,後悔當初不該拒絕方福來的好意,若是有宥州的嚮導帶路,何至於此?

    郝贊大咧咧地說道:「一百五十里地嘛,咱們快馬加鞭一夜就過去啦,到了鹽州這趟差事就算辦成了。龍大人您還等什麼?」

    郝贊品階高於龍雲月,又自認是仇士良的親信,言語之間對龍雲月很不客氣。龍雲月一直忍讓他,聽了這話,淡淡一笑道:「郝將軍莫要心急,上千里的路咱們都走過來了,不急在這一時,你說呢,默笙?」

    薛默笙在三人中年紀最輕,資歷最淺,官階最低,一直是龍雲月的拉攏對象。

    「龍大人說的在理,邊關不比關內,盜匪橫行並不寧靜,這個地方歷來是沙陀馬匪出沒的地方。這些人眼裡只認錢,攻打州縣,殺害官吏,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要是在這遇到馬匪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郝贊一身未出長安城一步,對邊關的事更是知之甚少。薛默笙年紀雖輕,卻在邊關磨煉多年,一席話說的郝贊面紅耳赤。為了挽回顏面,他有些強詞奪理地說:「朗朗乾坤,哪來的馬匪?所謂馬匪,那都是邊將為了冒功請賞編造出來的嘛。罷了,公主身嬌體弱,弟兄們也累了,就在這住一晚吧。」

    龍雲月和薛默笙相視一笑,都沒有說話。送親使團在一座廢棄的塢堡裡紮營,公主李晴和她的花衣衛住在最裡層,中間一層是一個旅的金吾衛士卒,再外面是雜役、樂手、民夫,神策軍士卒負責外層的警戒。

    薛默笙在出京之前被李昂封為金吾衛兵馬使,統領一個旅的士卒宿衛在公主李晴的帳外。西邊紅霞滿天時,李晴一身便裝走出帳外,望著那絢麗多彩卻又一晃即逝的晚霞,一時愁緒滿腹,禁不住落下一行淚來。

    金韜吟緊步走到她身後,提醒道:「公主,您還是回帳去,小心露出破綻讓他們懷疑。」李晴拭去眼角的淚水,對金韜吟說道:「我看還是算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金韜吟黑著臉道:「公主如今良心發現,卻置奴婢於何地?罷了,奴婢這條命反正也是你的,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罷。」

    「唉,你回來。」金韜吟剛要走,卻被李晴叫住了,她早料到李晴會這樣,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但轉身過後,她的臉上又恢復了原先的冷漠。她挽著李晴的手:「走這一步將來要後悔,不走這一步將來也要後悔,何去何從,公主要自己拿定主意。」

    李晴抓著金韜吟的手,用懇求的語氣說道:「你能不能幫幫我呢,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抉擇。」金韜吟沒有答話,只是默默地推開了李晴的手,李晴陷入了無限痛苦之中,她忽然摀住臉啜泣起來,就在這一刻天邊的晚霞忽然黯淡下去。黑夜來臨了。

    晚飯後,龍雲月、郝贊、薛默笙和一干管事的向李晴稟報了這一天發生的大小事,以及第二日的行程安排,李晴聽完後說了句:「三位大人辛苦了。」三人於是拜別李晴,各自回帳休息。李晴的寢帳由花衣衛負責防守。花衣衛鼎盛時有一百多人,這中間走的走,嫁人的嫁人。只剩下三十多人,李晴離京前又遣散了一批,現在只剩下二十二個人。

    薛默笙叮囑金吾衛士卒:「都把招子放亮點,公主的安危全繫在你們身上了。」

    有人笑道:「不是還有二十二位花衣姐姐們嘛。」

    薛默笙頗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指望她們……哼,她們能做什麼。生孩子嗎?」

    眾人轟然大笑,忽有人低呼:「金姑娘來了。」眾人聞言都低頭迴避,只見金韜吟拎著一個金盆疾步走到薛默笙面前,將盆往地上一摜,一聲刺耳的「光當」響,眾人莫不屏息凝神,無人敢發一聲。

    薛默笙笑問道:「這是誰惹金姑娘生氣了?「

    「水,給公主沐浴用的水呢?」金韜吟寒著臉說道。

    薛默笙心頭驀然升起了一股怒火,在這戈壁荒灘上,哪來洗澡水?不過才是四月中下旬,北地的夜晚寒意甚濃,哪裡就需要天天沐浴了?可這話又不能跟金韜吟說,說了也沒用,人家一句「這是皇家體統」,就能把你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薛默笙在穎王府做典軍,皇家體統是什麼,他心裡還是很清楚的。

    簡單地說就是皇家要的東西,做下人、奴婢的不打折扣地辦好便是,萬不可去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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