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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9章 金箭凋零 文 / 樓枯

    方立天接任綏州總管的時間並不算長,但憑著過人的膽識和充足的糖衣炮彈,他還是拉攏、收買了一批神策軍將領,這些人多半都只能做太平無事時的點綴,但也有幾百死士可做危難之時的依靠。

    張伯中就是憑著這幾百死士,把綏州城鬧的天翻地覆!雖然他對張伯中所言雖不以為然,卻也不好再說什麼。吃到嘴裡的肉誰肯真的吐出來?即便是楊昊顧忌兄弟情義不願意長期佔據綏州,也不排除有機會時對綏州進行短期的佔有。綏州不是小城,城池有六七年沒被外敵攻破過。這麼一頭肥羊,落到誰手裡不啃上他幾口?

    文蘭棄城而走的消息被方立天傳揚的世人皆知,綏州城內嘩然一片,官紳百姓具各恐懼。被傳的神乎其神的文蘭竟是如此一個草包,神策軍的威信更是一落千丈。

    就在城中陷入混亂和絕望之際,破浪營典軍校尉茂林波指揮兩哨人馬在城南無定河畔巧設埋伏,一舉擒獲了棄城逃竄的文蘭。茂林波也使雙錘,見到文蘭馬鞍上也掛著雙錘,一時手癢難忍,拍馬上前直取文蘭。

    交手只一合文蘭便覺手軟,撤馬奔逃暗中取弓來射茂林波。茂林波矮身避過他一箭,飛錘砸斷文蘭坐騎馬腿,文蘭被擒。

    張伯中懷疑這個文蘭是假,找來方立天辨認,確認是綏州兵馬使文蘭無疑。張伯中冷笑道:「人人都誇你胸懷韜略,善於用兵,雙手大錘,勇冠三軍。你怎麼如此膿包?」文蘭羞慚不語。查獲文蘭所攜行李二百六十件,金銀珠寶折價十萬以上。除了名妓十三娘,文蘭在城中還包養婦女十七人,各處宅邸二十餘處。

    綏州兵馬副使胡靈聞聽文蘭被俘,便接任兵馬使。神策軍駐綏州有三個營兵力,共三千五百人,但多半是掛名的當地士紳子弟,這些人從不參加軍事操練,貪生怕死,作風散漫。一見有事竟統統奪回本家,又聽文蘭在城外被俘,更是關門閉戶不敢出頭。

    胡靈倒是員沙場老將,手上無兵,他便率親兵家奴上街彈壓。城中局勢稍定。方立天策反與胡靈有仇的校尉胡慶林率眾嘩變,又在街心設伏,用毒箭射殺了胡靈。得勢之後,胡慶林自稱綏州兵馬使,聘方立天為軍師。

    方立天進言道:「文蘭魚肉百姓,激起民變。上峰定會追究下來。為今之計,一是要平息城中暴亂,二是要與文蘭劃清界限。二者缺一不可。」他自告奮勇去收編入城騷擾的「馬匪」,又攛掇胡慶林迎回被文蘭驅趕出城的武曹,以示與文蘭決裂之心。胡慶林一一照辦。

    收編「馬匪」進行的異常順利,茂林波答應投靠官軍,條件是從此以後不再追究他們的騷擾城之罪,胡慶林爽快地答應了。茂林波以神策軍校尉身份駐守北大營,北門處於他的直接掌控之中。武曹被風風光光迎接回城,胡慶林還給了他一個綏州教諭的差事。

    大局稍定,胡慶林貪財好色、心胸狹窄的本性就暴露無遺,他借口搜捕亂匪餘黨縱兵劫奪百姓財物,所得錢財三七分賬,他得七士卒得三,一時惹得民怨沸騰。為平息民怨,他將文蘭和胡靈舊部拋出做替罪羊。一連殺了四五十人才將民怨平息下去。

    在張伯中的策劃下,武曹以綏州教諭的身份挺身而出,一面嚴叱官兵縱兵劫掠之罪惡,一面騰出校舍收容因房屋被火燒燬,無家可歸的百姓。又得張伯中暗中資助,籌集糧款設粥棚賑濟貧苦百姓。對那些被胡慶林迫害的文、胡舊部也盡力營救。

    武曹的所作所為引起胡慶林極大不滿,胡慶林大怒道:「窮酸到處拉攏人心,意欲何為?」方立天道:「此人如今已無利用價值,正好拿他開刀,震懾百姓。」胡慶林以為有理,便派親兵侍衛去捕拿武曹。親兵尚未出門,方立天便將消息密報了張伯中。

    張伯中隨即讓李衛帶武曹去十字街口的粥棚去施粥,一面趕赴北大營,下令茂林波準備兵馬襲殺胡慶林。

    武曹趕到粥棚時,喝粥的百姓跪成了黑壓壓的一片,口呼「菩薩」「善人,聲響徹雲霄。武曹面色和藹,一路噓寒問暖,見到有個老婦人衣衫襤褸,凍得哆哆嗦嗦,便將他自己的皮襖脫下來披她的身上,如此舉動引來一片喝彩聲。武曹就在眾人的喝彩聲中捲起了袖子,親自操勺施粥。眾百姓一擁而上,莫不以喝一碗他盛的粥為榮。

    紛紛攘攘正亂,忽聽一陣炸喝聲,只見數十甲士推開人群,闖到粥棚前要抓武曹。

    李衛和一幹便衣衛士挺身而出,護住了武曹,責問眾親兵:「你們憑什麼要抓武善人?」親兵伙長伸手想撥開他,竟沒能撥動,心中惶恐,拔刀威脅:「老子奉命辦差,你少惹事。」李衛大喝:「什麼狗官!武善人乃菩薩下凡,救民於水火。你們竟要幫著狗官害他,是何道理?」眾人齊聲責問。

    親兵伙長見已觸動了眾怒,心中驚慌,詐道:「大伙不要誤會,將軍請武善人入府是議論賑濟災民之事。」此話一出口,有不少人就相信了。

    他身後忽有名士卒挺身而出叫道:「他說謊話,胡慶林要殺武善人!這話是我親耳聽到的。」不等親兵伙長辯解,李衛抄起一塊板磚劈臉便砸,他這一帶頭,十幾個同伴也紛紛操傢伙加入了戰團。一時破碗橫飛,磚頭如雨。

    李衛見時機已經成熟,登高振臂大呼道:「找胡慶林算賬去!」眾人情緒被他牽動著,浩浩蕩蕩殺奔兵馬使署。在此之前,茂林波已經埋伏在兵馬使署外。胡慶林聽聞武曹拒捕,還煽動百姓鬧事,頓時怒不可遏,披掛齊整率領親兵吶喊殺出。他人剛出兵馬使署,便被一支冷箭射了個透心涼。

    眾人莫不心驚膽寒,群龍無首,不知所措。恰此時,只見方立天騎馬而來。眾人都要他獻計去攻殺武曹。方立天沉吟片刻,搖頭道:「民心不可欺,武曹有城中數萬百姓護著,誰敢再動他?諸位你們誰有膽色盡殺滿城百姓?」眾人聞言默然無語。

    方立天趁機說道:「以我之見,不如早去迎立,也好為自己討個前程。」眾人聞言如夢初醒,慌不迭地要去迎立武曹。方立天攔阻道:「你等亂糟糟地去,必然被人輕視,何不打出全副儀仗,也好懾服他?」眾人從其言,擺出全副儀式,迎出半里地。

    眾人推舉武曹為綏州兵馬防禦使,因綏州刺史已經六年不曾到州視事,兵馬使既掌軍又管民。武曹知道自己只是一個任人擺弄的傀儡,他也不奢求掌控綏州大局。但身為名義上的綏州之主,有些事自己總還是可以做一做的,譬如叫獄中的十三娘到臥房侍寢。

    這種事看似齷齪不堪,但武曹心裡明白,張伯中和方立天會樂意看到這一切的,一個胸無大志,眼裡只有金錢和女人的傀儡,才最是符合他們的心意。

    ……

    銀州位於綏州西北,一條無定河將兩地串在了一起。

    夕陽西下,銀州城北無定河上波光瀲灩。河邊的點將台上,孟博昌用目光檢閱著三千將士。這是夏綏三軍的精華所在,裝備著清一色的烏龍駒。號炮三聲響,各軍依次出發。牙將連庸牽過來一匹烏龍駒,請孟博昌上馬。孟博昌腳踏馬鐙正要翻身上馬,忽然一陣冷風吹來,他不禁打了個寒噤。孟博昌一時怔住了。

    連庸驚問道:「將軍,您怎麼啦?」

    孟博昌搖搖頭道:「沒什麼,被寒風吹了個寒顫。」

    連庸訝然失聲道:「這或是不祥之兆,將軍還是晚些再走。」

    孟博昌哼了一聲:「若是去晚了,綏州就不姓孟了。那才是不祥之兆。」依舊上馬而去。

    銀州到綏州不過百十里,烏龍駒腿快,一個時辰已抵城下。此刻天色已黑,四下一片死寂,唯有綏州西門箭樓上兩盞風燈在夜空中搖曳。一日前,孟博昌得到密報,綏州守將文蘭被一個叫武曹的教諭鼓動百姓給關押了起來。孟博昌哪肯相信一個小小的教諭有本事囚禁文蘭,他斷定這件事是楊昊在幕後搗的鬼。心裡頗有些不快,你明明來夏州請我出兵,為何自己先在綏州動手?

    連庸前去叫門,未到吊橋便被守軍亂箭射回。孟博昌大怒,催馬上前,揚鞭喝道:「叫張伯中出來回話。」城頭守卒答:「什麼張伯中?李伯中?我們這王伯中也沒有。」

    張伯中一直躲在幕後主使,從未公開露過面。不要說守卒不知道他的名號,就是武曹也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孟博昌並不知道這些,他以為是張伯中不肯露面,勃然大怒道:「我是孟博昌,叫你們主事的來見我。」

    孟博昌之名守卒們倒是聽說過,守卒驚懼萬分,正要去回報,又一名小校攔阻道:「休要上他的當,哪有當大帥的自己來叫門?此人定是個假的。」說罷便拉弓向孟博昌射了一箭。喝道:「快滾,快滾,再往前走,我就不客氣了。」

    孟博昌哪受得了這個氣,取雕花大弓回了他一箭,一道金弧破空而去,正穿過小校的帽纓。守卒們驚恐萬分,話也說不周全了。

    「金翎箭,催命判官!」

    孟博昌的綽號和他的金翎箭很多時候比他本人名氣更大。心驚膽戰的守卒忙不迭地去報武曹。就在此刻,一支機弩悄悄地從箭樓的一個窗口探出瞄準了孟博昌……

    孟博昌毫無徵兆地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脖頸上插著一支弩箭。連庸搶前一步抱起孟博昌,伸手摀住脖頸的傷口,汩汩的鮮血卻從指縫間湧出。

    「孟博昌已死,還不快滾!」

    城頭上有人幸災樂禍地喊了一嗓子,又一支弩箭飛向了連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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