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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58章 混戰城南 文 / 樓枯

    天色微明時,豐安城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晨霧中。

    楊昊和衣在南門箭樓裡瞇了一小會,唐虎走過來拍拍他的肩,楊昊慌忙站起身來。

    「還不習慣熬夜吧,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唐虎走到城頭朝河面眺望,楊昊疑惑地問:「董八成真的會渡河攻城?這裡修了這麼多土牆、壕溝,根本就不適合大軍行動。」

    「就憑這幾道土牆、壕溝?」唐虎不屑地哼了聲,「擋幾個馬匪還行。幾千人一下子撲過來,那是何等的陣勢?輕輕地就踏平啦。這玩意擋不住敵人,反會把自己的路堵死!真不知道我們的曾重陽大人是怎麼想的。」

    楊昊無言以對,自己至今見過的最大陣仗就是孟博昌雪夜偷襲梅山礦那次,那種戰馬奔馳,軍旗烈烈的景象至今猶在眼前,每每想起還心驚不已。不過的那次對手太過弱小,基本是一邊倒的架勢。楊昊無法想像數千人鏖戰沙場將是怎樣一副慘烈情形。

    「當當……」

    巡河士卒突然敲響了報警的竹梆子,河面上出現了數十點白帆。

    「他哪來的帆船?」唐虎面露驚恐之色。

    「老師,有何不妥嗎?」楊昊也慌了神。

    「速速稟報吳侍郎,董八成有水師助戰,速將西城守軍調來增援。」

    「是。」

    「回來!」楊昊轉身剛走,又被唐虎叫了回來。

    ——————

    劉熙被董八成任命為行軍參軍,跟在身邊辦差。他的一千部屬則被董八成編入渡河先鋒營,分散在一百條木排上。

    暮色散去,星辰稀落。天漸漸亮了。

    劉熙望了眼前河面上的白帆,又回頭看看高台上極目遠眺的董八成,心中升起一股疑惑。董八成拆毀了河南十八寨所有房屋造了這一百條木排,又在每條木排上都安裝了風帆。為了趕製出這一百面風帆,自己整整三天三夜沒有合眼。

    他不明白董八成辛辛苦苦裝這白帆有什麼用?這段河面只有三里多寬,水流平穩,十個壯漢一起劃漿,一炷香的工夫就過去了。木排目標小,趁夜色渡河,三十丈外,守軍根本發現不了。在木排上安裝風帆理論上是可以提高航速,可前提是有人會用帆才行。董八成的士卒來自河東,多半不識水性,沒幾個人會使船,更別說去操控風帆了。沒人會用,裝這個東西做什麼?僅僅是虛張聲勢嚇唬敵人嗎?

    劉熙想不通,卻並不代表這風帆就真的毫無用處,至少從董八成認為它們是有用的,而且是有大用的。一百條木排呈一字隊擺列在河南岸,每條木排配置二十名士卒,十名士卒划槳,五名盾手靠前防衛,五名弓箭手居中後方戒備。

    辰時初刻,河面上薄霧散盡,眼神好的話可以看到對岸瞭望塔上飄揚的旗幟。

    「老師請看,他們在增兵。」

    副將李玉芳興奮地指著河對岸,董八成雖已花甲之後,眼神卻極好,他看見對面的河灘上突然多了數十面旗幟,密如螻蟻般的士卒正源源不斷地湧向城南的空地。

    忽然,兩匹快馬由東西兩側飛馳而來,幾乎是同時趕到點將台下。兩個插旗傳令兵疾步登上高台,異口同聲地報道:「回稟將軍,左(右)營準備停當。」

    「落帆,出戰!」董八成拔劍低吼道。

    在震耳欲聾的戰鼓聲中,一百面白帆同時落下。早已憋著一股勁的水手們千漿齊翻,推動著木排如離弦之箭般衝向了對岸。

    河北岸上的天德守軍有上千人,弓箭兵也不下兩三百人,但士卒們箭法生疏,膽子也小。眼見大軍搶灘,眾人只敢躲在土牆後胡亂放箭,萬箭齊發,倒也熱鬧,只是箭鏃多半都落在了水裡,射中人的並不多。

    木排上的河東軍弓箭手卻個個箭法精準,雖稱不上百發百中,但十中五六者卻比比皆是。一陣對射下來,天德軍士卒已被完全壓制在土牆後和壕溝裡。

    指揮渡河的董八成愛將肖勇見此情形,得意地對護兵肖莽說道:「發信號,告訴將軍我已順利過河。」肖莽在河灘上堆起三堆乾柴,先點燃中間的一堆,升起一股紅色濃煙,又依次點燃左、右兩堆,冒出滾滾黑煙。

    肖莽不無得意地對夥伴說道:「都說天德軍是塞外勁旅,怎麼竟如此不堪一擊。哈……」笑聲未完,一支羽箭驀然破空而來,射他個透心涼。

    「嗖!嗖!」又是兩箭,肖莽的兩個同伴也應聲而倒。

    放箭的是楊昊,此刻他正站在豐安城南最大的一座營寨門樓上。三支箭剛剛射完,他就被身邊四名衛士強行架了下來。這門樓頓時成為河東弓箭手重點照顧目標,片刻之間木樑護欄上中了三四十箭。楊昊望著那密密麻麻的箭鏃禁不住腦子直髮炸。

    「護送判官大人離開這。」營寨守將李通大聲吼道。

    河東軍已經焚燬了沿河的三座營寨,並越過第一道土牆向主寨殺來。

    「不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走的。」楊昊衝著李通吼道。

    短短一炷香的工夫的前,城南還有一千五百名天德軍將士,眨眼間已是屍橫遍野。這些剛剛招募起來的士卒根本就不是久經戰陣的河東兵的對手。肖勇看出了這一點,但他絲毫沒有大意,他派出四個旅進行迂迴包抄,切斷了天德軍的退路。新招募的士卒在身陷絕境時完全沒有決一死戰的狠心,他們驚慌失措,丟下武器四處亂竄。

    戰場變成了屠宰場。肖勇張開雙臂將一千五百名慌亂不堪的士卒一下子摟入懷抱,大口啃咬起來。慘叫聲驚天動地,新兵的屍首填滿了壕溝,殷紅的血匯聚成小溪流入了黃河。

    楊昊恨得咬牙切齒,捶胸大哭道:「為何要派他們來?這不是驅羊迎虎嗎?」

    李通無奈地說道:「打仗就是這樣,為了取勝,總是要付出一點的代價的。大人還是回城吧,這裡是斷斷守不住的。」

    楊昊流著淚道:「別人能死偏我不能死嗎?」

    唐虎原計劃由新募兵、巡城營及刺史府衛隊憑借高牆深濠堅守一段時間。打磨掉河東軍的銳氣後,再用楊昊從永豐帶來的天德右軍與其在城外決戰。

    但董先成故意選擇在白天渡河,又在河面上豎起白帆的反常舉動,反而提醒了唐虎他渡河攻城是假,吸引自己主力是真。若董八成的主攻點不在城南,那又會在哪呢?

    城西!一定是城西!城西有一段城牆曾經塌過,唐虎上去看過,新築的城牆和老城牆間有一道很深的縫隙,這是一處致命的弱點!城西雖有一片小山為屏障,但對以輕裝步兵為主的河東軍而言,越過這片小山如履平地般輕鬆。

    看破董八成的用意後,唐虎忍痛將新招募的一千名士卒擺在了城南,用作誘敵之餌,只有讓董八成確信自己已將主力放在了城南,自己才有可能攻其不備,才有可能以弱敵強,以兩千人破他五千人,否則只能是城破等死。

    城南激戰的時候,唐虎就站在城南箭樓上,戰場的每個細節都看的清清楚楚。他期待著三柱紅色煙霧騰起的那一刻,那是肖勇向董八成報捷的訊號:天德軍主力已被我牽制,現在可以渡河攻城了。

    肖勇到底是員久經沙場的老將,雖然砍下的天德軍士卒人頭已經堆起了小山,但他仍不相信這是天德軍的主力。豐安南門外只剩最後一個營寨了,環繞營寨挖著一人深的壕溝,壕溝裡是半人深的泥漿,壕溝裡側用木樁攢成的木牆。營寨駐軍不下三百人,作風異常頑強,強弓硬弩射倒了一片又一片的河東士卒。激戰正酣的時候,營寨門樓上升起了一面戰旗,是主將劉毅峰的戰旗。

    「還真的是他!」肖勇大喜過望,他終於相信天德軍的主力就在城南!

    三柱紅色的濃煙騰空升起!城頭上的唐虎終於鬆了口氣,咧嘴笑了。

    「給我拔掉這顆釘子。」

    肖勇輕蔑地揮了揮手,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真正的勇士在戰場最希望見到的不是一群任人宰割的敵人,而是一個真正的對手。

    李通現在就是肖勇的對手。

    拔釘子的命令很快下達到最基層的隊伙,但釘子就是釘子,你想拔出它,它又何嘗不想扎你一下呢?河東軍的將士們嚎叫著,向孤零零的營寨發起了衝鋒。三次衝鋒一次比一次猛烈,卻也一次比一次敗的慘。

    孤營的四周出現了一道紅箍,河東健兒的鮮血染紅了壕溝裡的水,而不斷填入的屍體又將血水逼上了岸上,四處奔流。紅箍變的越來越粗。肖勇也越來越沉不住氣,終於,他將一身衣甲剝個精光,提著一桿長刀親自擔任第四次衝鋒隊隊長,數十名校官也加入這個行列。

    「嗚——」

    號角低鳴,河東健兒的第四次衝鋒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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