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大唐西寧王

龍騰世紀 第43章 鬼氣森森 文 / 樓枯

    子夜時分,崇仁坊的南大門突然「咚咚咚」地響了起來。

    「半夜三更也不讓人消停。」睡眼朦朧的坊卒罵罵咧咧地打開小窗子,正要張嘴罵人,突然看見來人的燈籠上有「神策軍」三個字,一時嚇得手腳冰冷。這幫爺可是萬萬得罪不起的,不然給你扣上一頂亂黨的帽子,那小命可就算丟了。

    「媽的,怎麼磨蹭這麼久?不要命啦?」軍士們罵罵咧咧進了門。坊卒陪笑側立一旁,大氣也不敢出一口。進門來的有六個人,兩個打著燈籠在前面照路,後面四個抬著一副門板,門板上躺著一個醉漢。坊卒認出那醉漢就是西寧侯府的公子楊昊。已是子時時分,天寒地凍,楊昊仰面躺在光溜溜的門板上,身上連一件薄毯都沒有蓋,臉色凍得青紫發黑。

    坊卒暗暗地搖了搖頭,心中一陣難過。他當坊卒十幾年了,十幾年間大明宮已經換了三位皇帝,朝中的大臣們更不知換了多少茬,仕途上興盛榮辱見的太多了了。一看這幅陣勢,坊卒就知道楊昊是得罪了什麼人,他們分明是要把他往死裡整。

    章夫人得知兒子半夜被人送回來,忙披衣來接。神策軍的軍士敲開侯府大門後,把楊昊丟在門房裡便回去了。楊昊臉色黑紫,沉醉不醒。章夫人心驚膽寒,急忙派人去請王太醫。王太醫也住在崇仁坊,兩家相距並不算遠。半夜三更被人從熱被窩裡拽出來,老頭子沒有半點怨言。待把過脈後,王太醫道:「只是醉狠了,又受了寒,將養兩日便可無礙。」說罷收了藥箱便離開了侯府。

    前院的騷動驚動了祁玉,她派靈兒過來打望了一圈,靈兒慌慌張張回去報道:「禍事了,那呆子臉色黑紫,像是被人下了毒。」祁玉聞言披了一件衣裳便往外走,靈兒一把拉住她道:「你哪裡去?」祁玉道:「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靈兒冷笑了聲:「王老頭已經來過了,這個老狐狸可是一點口風都沒漏。」

    祁玉沉默了一陣子,終於還是推門趕了出去。她一見到楊昊的臉色,就吃了一驚,這確實是中毒的跡象,待一把脈心中更驚:楊昊中的是小青衣的獨門毒藥「隨風」,這種藥極易溶於水或酒,中毒之後傷人心肝致人死地,但在人死之前,藥性會隨著汗液排除體外,驗屍時極難發現蛛絲馬跡。

    「他酒喝多了傷了肝臟。我父親以前也經醉酒傷過肝,後來請一位名醫配瞭解酒丸,醉酒後吃一粒能護住肝臟。這藥丸恰巧還有幾粒在我這,我去取來給他服下去就沒事了。」

    祁玉出門回屋,靈兒急了眼:「你瘋了麼?這要是讓上面知道了,你我都沒命。」祁玉深吸了一口氣道:「不能見死不救,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服了祁玉的藥丸,楊昊開始大口大口地嘔吐。吐完後,楊昊的臉色紅潤起來,脈搏也搏動有力了。

    他依稀記起來,在左軍的宴會上自己被人灌的大醉,然後自己就躺在門板上被抬了回來,一路上雖口不能言、目不能視,但他的神智並沒有迷失,別人說什麼他也聽的清。當章夫人請來王太醫時,楊昊心中頓時絕望了,宮變之前郭勤就與仇士良聯起手來,仇士良要害自己,王太醫豈會救自己?然後是祁玉,當她提出給自己服解酒藥丸時,楊昊心裡只剩下苦笑了,這個時候她要害自己真是易如反掌。可是他阻止不了這一切,只能任由祁玉擺佈。天幸,她並沒有害自己的意思。

    看到兒子無恙,章夫人長長地鬆了口氣,連誇祁玉能幹,又恐天冷夜深傷身體,忙派小魚和靈兒送祁玉回屋歇著去了。她自己則守在兒子身邊久久不肯離去,晴兒費了好大的勁才勸走她。小四端了壺茶坐在火盆旁邊守夜,火盆裡炭火很足。小四迷迷糊糊正打盹,忽然聽到楊昊說話的聲音,他急忙應了聲就趕了過去。

    公子爺確實在說話,但他是在說夢話,說的話古里古怪的,自己費了半天勁才聽明白,他是跟一個叫「媽媽」的人在說話。公子爺說一陣,哭一陣,笑一陣,又鬧一陣。小四嚇壞了,他趕緊跑去稟告章夫人,章夫人來的時候,楊昊還在說話。章夫人只聽了幾句,眼淚就下來了,她嚎啕大哭道:「我兒子鬼上身了。」

    長安城裡最能捉鬼的道士是無量觀的觀主,章夫人派小四悄悄將他請到府中做法拿鬼。觀主剛進大門,便驚叫了一聲,聲言看到一個披髮紅毛厲鬼在府中遊蕩,這惡鬼已經修煉多年,若不及早除去,必將禍害整個西寧侯府。

    章夫人忙懇求觀主做法驅鬼救人,觀主望了望氣,沉吟道:「府中莫非有孕婦?」章夫人又驚又佩,忙告祁玉正有身孕。觀主搖頭道:「如此貧道便不能做法,這會傷了未出世的小公子。」章夫人大驚,慌忙討教主意。觀主道:「夫人莫慌,貧道請一道隱身靈符,可煎水讓少夫人服下。彼時那孽畜就看不到少公子啦。」

    章夫人聞言大喜,要派人去叫祁玉,觀主忙攔住道:「不可,不可。這披髮紅毛厲鬼已修煉千年,耳聰目明,精明異常。夫人還是親自送靈符水去,親眼看著少夫人服下。貧道才敢放心做法。」章夫人言聽計從,請了靈符水,看著祁玉將符水喝下才罷。

    事情辦妥,那觀主在後院擺下法壇,身著青長袍,頭挽道士髻,手拿浮塵,身背寶劍,法壇上擺著黃符、硃筆、糯米、桃木劍,做法一日一夜,聲稱厲鬼已經越牆逃走,他便手持桃木劍追殺而去,便再沒見他回來。

    楊昊昏睡了三天三夜,等他再睜開眼時,看到的是面容憔悴的小魚。

    小魚看到自己醒來絲毫沒有喜色,只是勉強地擠出一絲笑,立即起身往外走。楊昊抓住她的手問道:「為何這樣對我?」小魚淺淺一笑:「哪裡有?是夫人吩咐過,你一醒立即要稟報她的。」楊昊將信將疑,鬆開了她的手。

    躺了三天,他的脖子有些僵硬,正想起身活動一下,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雙腿被兩條黃金繩牢牢地捆在了床上。床頭和帳子上還貼著一些黃色符咒,他稍一側身又發現門上、窗上、書架上到處都貼著這種符咒。

    楊昊厲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小魚的眼突然濕潤了,她掏出一把剪刀丟在了楊昊身邊,淚流滿面地說道:「你離開這吧!無量觀的道長說你是披髮紅毛厲鬼,夫人恨你奪走了公子爺的精魂,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這句話真如晴天霹靂一般,震的楊昊呆愣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問小魚:「這些天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你說過什麼你心裡清楚!」小魚面若冰霜地答道。

    一定是自己昏迷時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讓章夫人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懷疑。楊昊渾身熱汗淋漓,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扒去臉皮的大騙子,還有何面目去面對周圍的一切?

    看到楊昊木然癡呆的表情,小魚掩飾不住滿腹的悲慼,衝著他大吼大叫起來:「祁玉死了,她是被你害死的!……」小魚抹著眼淚摔門而去。

    「祁玉死了?……」楊昊腦中一片空白。隨即他的心猛烈地被揪了一下,祁玉一定是因為救了自己被小青衣處死的。楊昊痛苦地摀住了臉,淚水從指縫裡流了出來。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章夫人和晴兒走了進來。

    章夫人的目光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慈愛,冷漠的怕人。晴兒扶著她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距離床有五六尺遠。楊昊看到她的袖子裡藏了一把靈符,那是她對付自己的武器。

    楊昊低下了頭,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這下你滿意了。」章夫人的聲音冷的怕人。

    「母親……我不是故意的。」楊昊瞬間就崩潰了……

    「不要叫我母親!」章夫人淒厲地尖叫道,「你這妖孽!你還我兒子和孫子!」章夫人像一頭發狂的母獅瘋狂地撲到楊昊身上撕咬起來。

    楊昊的心裡充滿了罪惡感,他感覺到自己就是一個殺人犯,謀害面前這個女人兒子的罪魁禍首,此時此刻他除了懺悔還能做什麼?他拿起小魚丟下的剪刀剪斷了黃金繩,跪在床頭任憑著章夫人廝打。

    「夫人!」晴兒突然發現跪了起來,她慌忙地扯住章夫人,語無倫次地說道:「捆妖索斷了,夫人快走!」章夫人聞聽這話,陡然打了個激靈。

    「妖孽哪裡走!」小魚突然闖了進來,她左手拿著一道靈符,右手舉著一把桃木劍。

    「小魚,你也懷疑我?」楊昊徹底絕望了。

    「妖孽!夫人一生行善,你為何要害公子爺?」小魚含著淚舉劍刺了過去,楊昊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桃木劍,隨即他便像碰到塊烙鐵一般甩開了,小魚手裡的這桃木劍是對自己的莫大羞辱。

    「夫人你看,他怕桃木劍,他真是個妖孽。」晴兒驚喜地叫道。

    「殺了他!」章夫人一聲大吼,撲向小魚來奪桃木劍,小魚麻溜地躲開了,趁機跳上床來,望定楊昊的脖頸便砍,楊昊下意識地側身避開了。小魚一擊不中竟撲倒在楊昊懷裡,只聽她小聲說道:「後門有馬,你快走。」楊昊凜然一驚,小魚原來是幫自己的。

    他一把推開小魚下床便跑,晴兒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楊昊伸手去推她,反而被她抱住了手臂,粘住了就死死地不放。

    「來人,快來人。」章夫人尖聲叫道,她劈手奪過小魚的桃木劍與楊昊對峙起來。

    房門「砰」地一聲被人踹開了,小四領著七八個健壯的奴僕手持大棒闖了進來。

    「我操你祖宗的!」小四一聲大吼,舉起一根貼滿了靈符的大棒,兜頭蓋臉地砸了下去。楊昊飛腳踢掉小四手中的棒子,他靈機一動,扯住晴兒的手臂往懷裡一攬,順手抽出她頭上的銀簪對準了她的喉嚨:「都不許過來!」

    「啊!」章夫人嚇得心驚膽寒,手中的桃木劍「啪」地掉在了地上。

    「你不要亂來啊!」小四心慌意亂地叫著,一步步地退到了門外。

    「不要管我,快喊李富叔!」楊昊被惡鬼附體的事,章夫人本不想讓李富知道,畢竟家醜不可外揚。晴兒為了確保萬一,假借章夫人的名義暗中將李富叫到府中。此刻李富就侯在院門口,兩下相距不過三十餘丈遠,只要一聲大吼李富就能聽到。

    「不許喊,不然我殺了她。」楊昊目露凶光,面目猙獰地說道。

    「不要叫人……」章夫人慌忙制止小四。她苦苦地哀求楊昊:「這件事都是我的主意,你千萬不要為難晴兒。」

    「你衝我來!這主意是我出的。」小四拍著胸脯叫道。

    「少囉嗦,備兩匹馬,拿一百兩銀子,還有我的雙槍。快,不然你們都得死,全府上下一個也活不了。」楊昊知道小魚在後門外給他備好了馬,他故意這麼說,是為了分散眾人的注意力。等小四一走,他立即挾持著晴兒往後門奔去。

    後門外的槐樹上確實拴著一匹馬,楊昊朝小魚投去了感激的一瞥,然後關上了後門,抽出晴兒的腰帶拴住了門環。楊昊粗暴地推開晴兒,上了馬正要走,忽然發現晴兒正用一雙怨恨的眼神瞪著自己,他心裡一惱,一彎身將晴兒也抱上馬。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