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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33章 梅林刺駕 文 / 樓枯

    昏迷了整整兩天後,女刺客紫宸醒了過來。

    「你,是你就了我?你究竟是什麼人?」紫宸掙扎著坐了起來,因為失血過多,她的身體極度虛弱,這一簡單的動作竟累的她呼呼直喘,她大而無神的眼睛緊張地盯著楊昊,暗藏著一股深深的敵意。

    「我就是你要殺的楊昊。」楊昊放下手中發黃的書卷,頑皮地眨了一下眼,然後他把紫宸使用的短劍遞給了她,「拿著它,你會感到安心些。」

    紫宸茫然無措地抓著劍柄,她現在虛弱的連翻個身都難,何談用劍?但她還是很感激楊昊的這個善意舉動。按照摩紗的規矩,殺手在任務失敗後,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用這柄短劍結果自己的性命。現在劍還握在自己手裡,她就有理由暗示自己還有機會,還沒有走入絕境,還不必忙著結果自己的性命。

    「你看,你們是拿錢殺人,咱們本無深仇大恨,現在我救了你,這筆賬可以兩清了吧。」

    紫宸沉默了一下,默默地點了點頭。

    楊昊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用白絹包裹的小包,放在紫宸的面前,層層解開後裡面是一塊麵餅,他帶著幾分歉意說道:

    「你身上有傷,本來應該給你帶點好東西。但刺馬院的規矩,學生只能在飯堂用餐,不得私自帶東西回來……」楊昊稍稍頓了一下,「也不是完全不能帶,只是那樣做不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我是怕會連累你……」

    楊昊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臉頰因為羞愧而**辣的。刺馬院確實有不讓學生往宿舍裡帶食物的規矩,但那只是牆上的規矩,執行起來並不嚴格,剛才的那番話他是按照祁墨的安排說的。當面撒謊,他還沒有修煉到臉不紅心不跳的境界。

    「不要緊的,重傷之後應該吃點清淡的東西。讓你費心了。」

    女子帶著幾分羞怯向楊昊伸出了手,她確實有些餓了。楊昊慌忙把麵餅放到她的手裡,他很欣賞女子這種直率的性格。麵餅又冷又硬,但她嚼起來津津有味,楊昊看著有些不忍,他起身給她倒了碗熱茶。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你先安心養傷,傷養好了我再設法送你出去。」

    「你為什麼要救我呢?」

    「你不像是個壞人,而我又是個好人,所以……」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聲,紫宸有些緊張,楊昊也裝出緊張的樣子,趴在門口往外窺探了一番,回身說道:「不用擔心,是例行查房。我去應付一下。」刺馬院不定期地會對學生宿舍進行查房,這是有章可循的,不過這一次來查房的卻是祁墨和太監汪春。汪春的出現讓楊昊覺得有些怪異。

    「紫宸姑娘醒了嗎?」汪春瞇著小眼輕聲地問道。

    「剛剛醒過來。」楊昊覺得很奇怪,汪春怎麼知道她的名字?祁墨說過這件事只有他和自己知道,外人一概不讓插手的。難道出了什麼變故?

    「她能走路嗎?」汪春又問了一句。

    楊昊沒有回答,他看了眼一直低著頭的祁墨,心裡隱隱作痛起來:難道是皇帝沒有恩准祁墨的計劃,轉而派汪春來處死她?不,不對,現在要殺她何勞祁墨、汪春親自跑一趟,派個金刀衛帶根繩子來就全解決了。

    「你別胡思亂想了。聖上有旨立即放了她。」祁墨翻眼看了看楊昊,也學著他的樣子聳了聳肩:「立功的機會沒了,等下次吧。」

    楊昊把祁墨拉到了一邊,壓低聲音問:「為何要放人?陛下不是最恨摩紗嗎?」

    祁墨輕咳了一聲,硬邦邦地說道:「不該問的就不要問。」

    楊昊滿臉愕然,祁墨說話時的表情僵硬而又古怪,眼神中充滿了焦躁和不忿,丟下幾句硬邦邦地話後他便轉身走了出去。

    楊昊問汪春:「他是不是被聖上呵斥了?」

    汪春瞇著眼笑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能得聖上呵責那是為臣子的福氣。」說到這他四下打望了一圈,貼在楊昊的耳邊悄悄地說道:「他是讓李訓給腌臢了一頓,故而心中不快。」楊昊分不清真假,身為金刀衛統軍校尉,祁墨只受左金吾衛大將軍韓約的節制。李訓何許人也,竟敢訓斥祁墨?

    「可知是因為何事?……李訓為何跟他過不去。」

    「嗨,不就是為了你屋裡的紫宸姑娘嘛,祁墨說要放長線釣大魚,李訓說她身份很特殊輕易動不得,他就是這麼不問青紅皂白地給了祁墨將軍一頓氣受。」汪春說到這不停地搖頭歎息,顯然他是站在祁墨這一邊的。

    「還是送她走吧,把她送到西市的崇明客棧。楊將軍,就辛苦你跑一趟啦。咱家還等著給聖上回話呢。」汪春尖著嗓子說道。

    崇明客棧是摩紗的一個半公開據點,送她回崇明客棧,就等於把她交還給了摩紗,一個落網的刺客現在要把她送回去,李訓是何用心,楊昊猜不透,好在他已慢慢習慣了宮裡的這種神神叨叨。回到宿舍後,楊昊對紫宸道:「今晚有輛運綢布的馬車出宮,我已經買通了押運太監,他們會帶你出去的。」紫宸默默地點了點頭。

    亥時末,長安城早已進入了宵禁,楊昊的馬車前後掛著四盞明亮的宮燈,一路暢行無阻。馬車在客棧門前停穩後,趕車的太監跳下車去砸門。

    「謝謝你能送我回來。」

    「你不必謝我,其實我一直都在騙你。我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原本我們是想利用你接近摩紗,現在上峰又改變了主意,所以就把你送回來了。」

    紫宸淺淺一笑:「我早就知道了。」

    太監領來了一個老婆子和一個半大的小姑娘。楊昊先一步跳下車,伸手去扶紫宸下車時,卻被她一把推開了,然後楊昊驚奇地看著她一躍下了車,動作之乾淨利索,全然沒有受過傷的樣子。

    「我也騙了你。」紫宸得意地哼了一聲,冷傲的目光從楊昊臉上一滑而過。

    ……

    大唐大和九年,十一月剛過連續下了三場雪,一場比一場大。

    從十七日黃昏開始的這場雪一直下到十九日清晨方停,積雪足足有三尺厚。這可忙壞了大明宮裡的太監宮女們。三大殿前的廣場上不能有絲毫積雪;內廷那些縱橫交錯的小徑上也不能留有積雪;房頂上的積雪也不能積得太厚……

    看著太監宮女們忙忙碌碌,楊昊很想上去幫他們一把,可宮裡的規矩是「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地上霜」即使只是舉手之勞,未得許可也不得伸手過去。

    十一月十九日,是楊昊到大明宮當值的第三天。儘管一百個不願意,楊昊還是再次踏進了大明宮。做了祁墨的副手,金刀衛的典軍校尉。

    金刀衛總人數還是一百零二人,但內部結構和一個月前相比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將軍,監軍使,參軍三個職位依舊保留,但只作為虛銜授予軍中將領表示榮寵,不再實際掌握軍權。典軍校尉由原來的九人減為兩人,由從六品降為正九品,作為統軍校尉的副手,而新設的統軍校尉成為金刀衛的真正掌舵人。在原來九隊的基礎上增設律字隊,每隊仍舊是十個人,九名士卒,一名隊官。其中天字隊的隊官由統軍校尉親自兼任。

    楊昊擔任右典軍校尉,職責是統領仁、律、敬三隊擔負外圍巡察警戒。這是個苦差事,大明宮面積太大,三隊又只有三十人,皇帝若是在延英殿、太極殿這樣的小宮殿還好,若是在三大殿(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視事,這三十人全部撒開,相互之間距離太遠,連說個話都費勁。

    這三天來,楊昊從沒脫掉過身上的金絲甲,一半因為下雪天冷,冷手冰腳的,實在不想脫衣裳,更主要的是心裡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同是值宿禁內,在興慶宮當值和大明宮當值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在上有祁墨關照,下面這三個隊的隊官也都是忠厚實誠的人,總算沒出什麼亂子。

    十九日一早天放晴了,久違的陽光灑遍了大明宮每一個角落,在屋裡蟄伏了大半個月的妃嬪們開始出門找樂子,太液池四周各處園林裡一片歡聲笑語。李昂這日興致頗高,早朝過後,就邀請朝中幾位重臣和翰林院的一干學士們到太液池畔的梅園賞梅。

    楊昊奉命早早地趕到梅園外圍清場警戒。梅園裡的梅花盛開的十分嬌艷,遠遠望去,火紅的一片,因為皇帝要來,幾個小太監奉命在園中搭了一個錦棚,作為皇帝休息的地方。錦棚的四角放著炭火盆,棚內溫暖如春,錦棚旁邊另外搭著一座棚子,裡面擺著炭爐暖壺,為皇帝和大臣們準備茶水和熱酒。

    楊昊警惕地打量著四周,不放過一絲可疑的東西。刺馬院中有多位飽學之士都是宮禁侍衛出身,經驗十分老道,楊昊入院後多方求教,獲益良多。當然,楊昊也知道紙上得來終覺淺的道理,這幾日值宿大明宮後,他又向祁墨和幾位年長的隊官請教了不少東西,大致掌握了禁衛執勤的要領。

    踏雪賞梅本來是件風雅之事,但對於太監宮女和侍衛們來說這也是一件累事。因為人多,流動的又快,金刀衛們的雙眼一刻也不得閒。忽然,梅園竹籬牆外的兩個太監引起了楊昊的注意,這兩個人裝作互不相識,但彼此擦身而過時,一個人忽然在另一個人手裡塞了什麼東西。塞完東西,那個人繞過梅園向西北角的含冰殿走去,那個接了東西的小太監卻跟著一群搬酒罈子的太監進了梅園。

    楊昊示意敬字隊隊官武成帶人跟蹤那個往含冰殿去的太監,自己不動聲色地盯著那個跟進梅園的小太監。

    將近午時,李昂和一群大臣學士由延英殿方向浩浩蕩蕩而來。太監宮女們跪迎鑾駕,金刀衛按例不用跪迎,楊昊向跟在李昂身側的祁墨眨了一下眼。這是金刀衛約定的暗號,眨一下眼表明四周有異樣,需要內層護衛提高警惕;眨兩下表明有危險,宜勸皇帝不要靠近;眨三下則表示情況緊急,應迅速護送皇帝轉移;若是平安無事則改為點頭致意。祁墨眨了一下左眼,示意自己已經知道。

    李昂一行進了梅園後,沒有去錦棚而是沿著太液池畔的小徑觀賞梅花,此時太液池上微波蕩漾,陽光灑在水中,躍然如金,襯托著四周銀裝素裹的亭台樓閣和花柳樹木,景色倒是極佳。眾人興致都頗高,學士們開始即興吟詩,梅園的小徑上留下一路歡聲笑語。

    楊昊沒有心思管這些,他的全副心思都在那個小太監身上。皇帝和大臣們沿湖觀梅時,幾個太監頭目正火急火燎地指揮著宮女太監們烹茶煮酒,忙的不可開交。那個小太監終於開始行動了。他先是假裝彎腰撿東西,暗中觀察了一下四周,確認沒人注意自己時,他站起身來,若無其事地用袖子將一對描金畫龍的茶碗遮蓋住了。他的動作極其自然,身邊走來走去十幾個太監無一人發覺。

    片刻之後,他將手移開,轉身正要走,突然肩上被人重重地猛地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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